《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104、第 104 章

　　穆雷带着亲卫跟着村长来到翠姑家，村长也不敲门，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一边道：“翠姑，封大夫的家人来接甜甜了！小可怜还哭呢？都成小花猫了！”
　　“唉可不是，来人就好了！”
　　一个有些胖的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孩，身边背对着穆雷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怕是看到外男有些害羞，就没有回头。穆雷细细打量那少女，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到底是哪里得了苏蔚风的欢心？
　　穆雷一晃神的功夫，那翠姑已经抱着女娃走了过来，抬手把女娃塞在了他怀里。好在穆雷也是抱过三个孩子的，这才没有失手把孩子摔在地上。穆雷有些怔忪的低头看去，对上一双似曾相识的黑色大眼，只是这眼泪洗过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可怜极了。
　　这女娃吸了吸鼻子，好奇的看着穆雷，竟然是不哭了。
　　穆雷恍惚间听到村长说：“唉，你来了就好了，谨儿哭了两天了，要找阿爹，我们都哄不住！果然是一家人，甜甜在你怀里就不哭了！”
　　阿爹，谨儿，似曾相识的眼睛，苏蔚风极差的身子，与苏蔚风极为相似的女孩的口鼻，再加上这白白胖胖的孩子大概一两岁……
　　穆雷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苏蔚风要从王宫中跑了，心中除了愤怒，多了许多疼惜和酸涩。原来如此，苏蔚风是怕重蹈覆辙，才拼了命从王宫离开了。也不知道他一个少年，如何诞下孩儿还养到这么大。
　　是该气苏蔚风不信任穆雷吗？还是该恨穆雷自己没有给苏蔚风安全感？又或者该感谢苏蔚风愿意一个人将孩子带大？
　　穆雷百感交集，灵台突然一片清明，只剩下一个念头。
　　怀里这个女孩儿，是他和苏蔚风的骨肉。
　　苏谨，或者说穆谨，好不容易不哭了。她抓着穆雷胸口的衣服，渐渐睡着了。闭上眼睛的穆谨，更是像和苏蔚风长的有九分相似，让穆雷心中一片柔软。他小心翼翼的双手托住穆谨，扯下披风做了个襁褓把穆谨绑在了胸前。
　　怪不得苏蔚风那样紧张，这样的存在，谁会不紧张呢？
　　穆雷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村长：“感谢几位对封大夫父女的照顾，大恩不言谢，这是我的信物，今日来的匆忙，没有备下礼物，我先带着谨儿去见她阿爹，过几日必然会亲自登门，奉上谢礼！”
　　村长连连摆手：“唉，客气啥，封大夫帮我们更多。只希望封大夫和甜甜日后都好好的。”
　　穆雷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呼吸都不敢放重了些。他单手揽着女儿小小的身子，语气轻软：“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父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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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斐然决定将计就计，将重城唱一出空城计，大军后退，在重城四周扎营，主要的指挥之所都搬到了怀城来。怀城府衙成了军机重地，人人草木皆兵，唯有苏蔚风安然昏睡了三天，对外界一无所知。
　　沈斐然正头疼穆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的行为，就听见亲兵来报，说王上回来了。沈斐然为了军机大事，连忙去见穆雷。
　　走到大门口，就见到穆雷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王上，你可回来了，探子探到了南朝和犬戎的动向，说……”
　　沈斐然卡住了，因为穆雷解下披风，一个胖乎乎极为玉雪可爱的宝宝坐在他胸前的布兜里，抓着穆雷的一缕头发玩得正开心。孩子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和穆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斐然心想，穆雷也没有离开过风京，哪来这么大一个私生子？
　　穆雷单手护着孩子，道：“这些事你决定吧，晚些再谈，我要带阿谨去见予之，然后洗漱一番。大约晚膳后，来书房见我。”
　　沈斐然看着穆雷的背景，心思转了转，顿悟：这原来是苏蔚风生的孩子！怪不得当年苏蔚风跑了，穆雪拼了命也不说苏蔚风为什么离开了。到现在穆雪都对穆雷极为愧疚，日后穆雪就不必再介怀了。
　　“爹呀！”
　　苏蔚风再次醒来，是被自己的宝贝闺女叫醒的。苏蔚风刚一睁眼，谨儿的魔爪就落在了他的脸上，虽然力气不大，但让苏蔚风终于放心了。苏蔚风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闺女被人抱走了，抱着谨儿的人坐在床边，看着谨儿张牙舞爪的想要抱苏蔚风，却还是被那人一把拉开了。那人低声训斥：“宝宝乖，你阿爹身上不舒服，别粘着他，到阿爸这里来！”
　　谨儿也不认生，咯咯一笑，拍手道：“爸！阿爸！抱！”
　　苏蔚风拧着眉头，他知道穆谨的身份根本瞒不住，看样貌就能看出来。可是之前那情况，除了穆雷他又能托付谁？苏蔚风还不知道穆雷关于谨儿设想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被穆雷打巴掌了。
　　苏蔚风看着穆雷陪穆谨玩，突然有些后悔了。就算留在穆雷身边，他也一定会对穆谨好，穆谨也不用跟他漂泊两年、过着只有一个父亲的日子。
　　穆雷手上陪穆谨玩儿，口中却对苏蔚风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孩子也找回来了。等你养好伤，南朝的事儿也告一段落，我们就带着谨儿回风京去。你就安心呆着吧，王宫里也不一样了。总不能让谨儿一直流落在外吧？”
　　苏蔚风垂下了羽睫，轻声道：“王上，您如何气恼我，如何处罚我，我都认了。谨儿是您的亲生女儿，还请您一定要照顾好她。”
　　穆雷伸手摸摸苏蔚风冰凉的额头，叹息道：“都说了，一切都过去了。予之，我懂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不必再提了。再说，看到这么可爱的女儿，我怎么忍心怪你？日后与我好好过日子吧，与我共掌这万里山河，好不好？”
　　苏蔚风不明白穆雷的意思，却不忍心拒绝。看着穆雷和穆谨，苏蔚风哪里还有再次逃离的勇气？
　　“好。“
　　穆雷也不多言，只是道：“你睡了几日，身子还虚弱，我让下面的人炖些粥来。你可能疼的吃不下，还是努力吃些，别让我和谨儿担忧。我也问了大夫能不能下些止痛的药，他担心日后你的腿不太灵敏，只好减了量。你若实在难受，吃了东西就继续睡吧，我来看着谨儿。”
　　苏蔚风看着穆雷，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当初他那样做了，如今穆雷对他还是这样好。
　　大夫早就说了苏蔚风可能会大概这个时候醒过来，穆雷已经让人做好了粥放在灶上煨着，下人端了粥和药进来。穆雷把怀里的穆谨放在床上，给了她一个布老虎让她自己玩着，穆雷小心的垫高苏蔚风的头部，亲自喂苏蔚风喝粥喝药。
　　穆雷的动作那么温柔，温柔到苏蔚风愧疚的不能自已。他默默张开嘴吞咽着，眼泪却不争气的从脸颊滑了下去。
　　“哭什么呀？”穆雷觉得这小东西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轻而易举的就让他心疼得一塌糊涂。
　　苏蔚风避开穆雷的眼神，低声道：“太疼了。”苏蔚风无法看着穆雷的眼睛说出这句假话，他怕自己会觉得自己错过的两年，太不值得了。
　　穆雷又好笑，又心疼，只好说：“你早些回来，就不会遇到这些了。你且忍忍吧，过几日看看恢复的如何，大夫可以给你加一些止痛的药物。要不是之前伤了一次，这次要好好调整，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苏蔚风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他不是因为腿疼，是因为心口疼。
　　一旁的穆谨看着自己的阿爹哭了，也顾不得自己的布老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穆雷吃了一惊，把碗扔下，连忙把穆谨扶住，一方面是怕穆谨摔个跟头，另一方面是怕穆谨伤到苏蔚风的伤处。
　　穆雷护着穆谨走到苏蔚风枕边，穆谨一个屁墩坐下来，吧唧在苏蔚风脸上亲了一口：“爹，不疼，不哭！”
　　穆谨不爱说话，两个字两个字的蹦，已经是因为对苏蔚风这个阿爹的喜爱。穆雷看着穆谨亲苏蔚风，让苏蔚风一下子破涕为笑，笑的又带动伤口，忍不住颦眉。穆雷一时间竟然有些吃味，也不知道是羡慕苏蔚风如此喜爱穆谨，还是嫉妒穆谨如此贴心。
　　穆谨扭过胖乎乎的身子，发现自己刚认的阿爸似乎也不太开心，小穆谨也不珍惜自己的香吻，努力仰着头又把沾着口水的唇印印在了穆雷的下巴上。
　　“爸，笑！”
　　穆雷忍不住笑了，这丫头，也不知道苏蔚风怎么养的，怎么这般可爱？
　　看到阿爹和阿爸都笑了，穆谨也咯咯笑出声，露出两颗小白牙。穆雷把穆谨搂进怀里，穆谨浑身僵硬笑容消失，穆雷亲亲她的小脸：“予之，你怎么把谨儿教的这么好？日后我们再生几个孩子，都要你来带，可比那些嬷嬷带出来规规矩矩的王子公主们有趣多了。”
　　苏蔚风心想，这是把穆诺和穆语都算进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