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1、第 1 章

　　自从吴高祖统一中野大陆，已经过去了八百个春秋。吴高祖如同受到上苍眷顾，子孙皆是德才兼备的贤君，四海之内无不信服，八方来朝胜景空前，直到五十年前，高祖后代身居帝位却英年早逝，留下一个垂髫幼童，让高祖身边的随从的后代、同样赐予“吴”姓的齐王吴齐趁虚而入，夺得王位。高祖后代逐一病故，原齐王先吴帝也不久过世，好大喜功、昏庸无道的齐二世、现任吴帝吴烈登位，吴烈亲小人远贤臣，大兴土木、日夜歌舞不停，女妾男宠不下前人，更是兴建了“银馆”专司排演歌舞、研究奇淫技巧，更是对民间征以重税，来供烈帝玩乐。烈帝更是三月一次选秀，若是在出游时看到长相俊美的男子或是色如春花的女子，便会直接劫掠入宫，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贤臣更是因烈帝身边最受宠信的首领太监蒋忠之言被屠戮殆尽，因而中野其他偏远民族蠢蠢欲动。
　　吴国一向男人作主，女子不得轻易抛头露面，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往往需要从一而终。但实则中野男子女子皆可生育，男子只是比起女子生育能力较差，故而也有男子愿意委身嫁与他人，只是一旦男子放弃“男人”的身份，委身他人，便比之女子还有不如，身份不再作为“男人”，而是可以任意打骂买卖的奴仆男宠，吴国更是规定男子不得为妻为妾，如若委身，便只能一生为奴。即便是烈帝，碍于祖宗礼法，拥有千百男宠，却无一人有封号，男子更是无权为皇帝留下后嗣，身份极为卑微。饶是如此，烈帝实在是色中饿鬼，抢夺了诸多贤臣家中公子进入宫围，许多书香门第的公子不愿受辱，愤而自杀，烈帝却从未更改。
　　翼族位于中野的西北部，祖上都是逐水草而生的游牧民族，在数十年前，翼族发现了可以在雨水稀少的地方生长的粮食“青实”，生长出的粮食与吴国生产的大米几乎无意，只是果实更小。翼王秘密培育诸多粮食，并未上报，恰值中原帝位更迭，无心理会翼族，时任翼王的穆野暂时蛰伏，韬光养晦，选贤举能，默默壮大翼族实力。穆野退位后，直接由早亡的长子的儿子、穆野的王孙穆雷接位，穆雷精明能干，翼族政治清明、国力强盛，比之吴朝也毫不逊色，穆雷更有一统天下之心，如今翼族也具备了入主中原、救万民于水火的能力，战火一触即发，烈帝却毫未察觉。
　　翼族女子地位稍高，也有女子掌管事物，历史上更是出现过女王。只是先王的父王一度宠爱一名男色，母后更是因此郁郁寡欢而死。先王登位后，修改礼法，将后宫封位更改至与吴国相似，一王后、两贵妃、四妃、八贵嫔、十六嫔，下设美人、才人、良侍若干。男子若入后宫，只可为良侍，不得有封号，不得延育子嗣，如若诞下子嗣，必须将子嗣送与宫中主位，如有暗自接触王子公主之人，一律去母留子，赐予毒酒。
　　穆雷母后当今王太后是翼族大姓亚拉族族长之女，名为亚拉那。王太后十分有政治手段，先王去世时王太后已经孀居四年，王孙穆雷不过十四岁，亚拉那凭借一己之力对抗穆雷的三位叔伯，护卫穆雷至二十一岁成年。穆雷一向最为敬重亚拉那，政事上更是时常听取亚拉那的意见。
　　穆雷登基时先王赐婚，与大巫邬童的孙女邬岚成亲，二人年少夫妻，十分恩爱。可惜四年前邬岚诞育王长子穆诺时难产而亡。穆雷伤心欲绝，册封穆诺为王世子，加封邬岚为孝贤端慧王后，至今王后空悬。还有四妃，两位是先王赐婚，两位是穆雷年幼时就跟在身边的侍婢，穆雷念旧，登位后就册封了他们。先王赐婚的两位妃子中，一位是育有二王子、父亲是护国大将军的月妃萨拉，另一位是大司命的孙女丽妃苏苏茉儿，并无所出。穆雷自己加封的则是育有一位公主、二十二岁的玉妃颜珏，以及二十四岁的荷妃骆莲。
　　穆雷政务繁忙，极少在后宫休息，最小的二王子也是两年前出生的。王太后忧心国本，决定与三月后召开春宴，希望各位大臣可以将自己心爱的花朵带来春宴，由穆雷钦点几位进入后宫。
　　穆雷不忍反驳母亲，却实在不堪其扰，只能躲到了翼族王都风京郊外的城防军营中去。
　　穆氏注重骑射功夫，穆雷也是马上皇帝，对军营最是熟悉不过。他却觉得翼族需要学习南族的礼法、传统、自幼饱读诗书，更是号召麾下的将军们也多向南族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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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防军营。
　　穆雷与贴身侍卫、幼时的好友也是已故王后的亲弟弟邬鹏巡视了军营，差一些被被一群将军们拉着去喝酒，将军们纷纷要预祝他未来不久就要迎娶新的娇妻美眷。穆雷出宫本就是为了躲个清闲，自然不想参与这些热闹，更怕在军营中开了喝酒的先例，日后出现事故，于是和邬鹏一起躲到了外面，在午饭时空无一人的校场上，感到了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
　　“王上，你就算躲开了将军们，也躲不开王太后，还不如乖乖回宫去。”
　　邬鹏和穆雷说话一向没大没小，穆雷也习惯了身边有如此好友存在，而且邬鹏武艺高强，为人也有分寸，若有外人，绝不如此失礼，况且他们翼族也没有南族难么多的讲究。
　　事实上，穆雷的外祖母、亚拉族族长的妻子是个南族人，穆雷的长相也在翼族浓眉大眼、英气勃勃的基础上，多了几分南人的文雅，若不是邬鹏从小跟在穆雷身边看着穆雷如何习武长大，更能打败翼族最优秀的勇士——邬鹏他自己，若有人说穆雷是男人不会武艺，他也是相信的。
　　穆雷瞪了邬鹏一眼，看起来虽然十足十的威严，却不如络腮胡子的邬鹏那么骇人：“孤心中只有你姐姐，自然不觉得高兴。你若失喜欢，可以自己去娶。”
　　邬鹏连连摆手：“王上不要为难我，我喜欢逍遥自在。姐姐已经故去数年，王世子也长大了，我若失姐姐，也是希望王上再寻良配的。”
　　穆雷未置可否，只是道：“再说吧……咦，校场围栏上绑了个人。”
　　穆雷和邬鹏走上前去，果然看到围栏上挂了一个人。这人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年纪，南人十几岁还是个娇弱弱的少年，他破损的囚衣下露出的锁骨上刺了“贱奴”二字，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双手被绑起来高高的吊在围栏上，身上穿着破烂的囚服，上面遍布鞭痕和血迹，在这寒冬里十足十的单薄。
　　穆雷皱了皱眉，道：“让他们学南人的礼法，怎么就学这些腌臢事儿？邬鹏，你把那人放下来，去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邬鹏领命，将那小孩儿放下来放在地上，又脱了自己的大裘盖在了小孩儿身上，转身去寻负责的人查问。片刻后，邬鹏带着一个千夫长走进来，站在了低头看着那小孩儿的穆雷面前。
　　穆雷心想，这孩子不过十几岁大，能犯什么事儿？看着未受伤的面孔倒是眉清目秀，当真是可惜了。看邬鹏回来，便示意他开口。
　　邬鹏一点千夫长，千夫长诚惶诚恐的低头回答：“王上，这是南族送来的犯人，听说父亲是南族的御史，好像是姓苏。南族的皇帝看上了那位姓苏的大人的次子，次子宁死不从，悲痛的苏大人反而上书陈述了南族皇帝和皇帝的宠臣的十条罪状，南朝皇帝震怒，将那位大人五马分尸，成年女眷全部被绞死，苏家三代旁系内十五岁以上男丁全部处斩，十五岁以下皆尽发配蛮夷为奴，十三岁以下女子全部发配为官妓。这犯人是姓苏的大人的四子，刚好十五岁，烈帝见他好颜色，本想收用，却被这犯人当众吐了吐沫，烈帝知他性烈，便让他刺字发配去蛮夷做军妓，让他连个奴仆都不如，更是剥夺了他以前的名字赐名‘贱奴’。王上下令我们此时不能和南族冲突，我们便收了这犯人。这犯人抵死不从，翼族的好男儿也不愿意趁人之危，南族的使者就下令每日一百鞭，把他吊死在这里。南族的使者今日刚离开，小人正要去请示将军大人如何处置这犯人。”
　　穆雷眉头皱的更紧，问：“他叫什么……不是南族皇帝说的那个名字，他原来叫什么？”
　　千夫长连道：“回王上，叫苏蔚风，还有表字什么的，南人的名字太多我记不住，只是那使者似乎与这犯人有私仇，叫骂过几次。”
　　穆雷叹息道：“南族如此妄为，百姓才是最苦。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又有什么罪过，让人如此羞辱？他父亲颇有气节，倒是让人欣赏，若是能生在翼族，定然是个良臣，真是可惜。邬鹏，你把这小家伙带回去，让巫医看看这刺字和身上的伤能不能治。你把这人的记录消去了，就说他已经死了，回去回秉你们将军，就算是蛰伏等待时机，也不能把南人这些不好的风气学过来，我们翼族的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会强迫别人，也不会欺压别人。”
　　“是。”
　　穆雷也没有了闲逛的心情，和抱着那小孩儿的邬鹏一同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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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透明作者新尝试，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