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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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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过的可真是跌宕起伏,原本花朝想不明白为什么孙六姑娘推了四姑娘,最后受伤的是孙七姑娘。直到第二日听说孙家两位姑娘都留在了魏家,一个是说要养伤,一个是说要照顾妹妹,魏老夫人也发了话,一应吃穿用度跟家里姑娘们一样,甚至没说她们住到什么时候,花朝才有些明白了。
出了前两天的事,再加上又下雪了,花朝更是懒怠的出门,倒不如窝在屋子里,听一耳朵丫鬟们闲聊八卦。
她们这些南延过来的,几乎都吃不惯京城的菜,特别是奶盏子,总觉得一股子腥味儿,唯独非语,就爱这一口。结果魏家每天送来的反倒都进了非语口里。这会儿也是一边吃一边说话:
“姐,你这么说,就是这孙家是计划好的赖上魏家啊!魏家有什么好的?”
“非语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孙家本来就不如魏家,孙家两位姑娘的爹又是庶出,还只是帮家里打点庶务,连个官身都没有,她们自然觉得魏家就很好了。我就觉得那个被推出去的小丫头才可怜。”
说话的是春天,亲眼见了那个小丫头被打了板子,下身还血淋淋的就被拖出去,没人管没人问的。
“哎,咱们家主子们都是和善人,从来没有拿下人顶缸的。怪不得魏家不行……”
非语说了一半才觉失言,抬眼瞧了一下花朝后吐吐舌头,不吭声了。
非言瞪了非语一眼,道:“孙家两个我看都不太好,你们回头都留心些,别让她们还有身边的人往姑娘这边贴。”
“哪能儿呢,非言姐姐放心吧。她们这会儿正忙着讨好老夫人呢,听说在魏老夫人面前可得宠了,几乎要什么给什么。”
说话的是秋天,最是爱打听消息。长了个圆苹果脸,笑起来还有俩酒窝,特别讨喜的模样,特别是跟大妈大姐们套近乎,容易的很。
“这样得的宠爱哪能长久,她们以为魏老夫人是真心疼她们?那个被打的小丫头也不是全然无错,孙家姑娘虽然是客,说使唤她,她就听了,也不问问自家主子。而且接了差事就要办好,哪有把差事丢了就走的。这里头弯弯绕多着呢,也不知是不是孙家姑娘使了银钱,若真是这样,这么眼皮子浅的丫头,多早晚也还是会坏事。你们几个都绷紧了,别总觉得主子姑娘对你们宽容。”
这不忘说教的自然是喜妈妈。
据说那看炭火盆的小丫头被打板子时,直喊冤枉,说是听了孙七姑娘的吩咐去请大夫人,孙佳人倒是承认了,只说是看魏玉珠她们闹得不成样子才想着去请长辈来。这话,谁也不能说孙佳人做错了,反倒是那个小丫头擅离职守外又添一错。一个魏家的丫头认不清主子是谁,哪怕是没出事也该打。
“就不知这些是那两位孙姑娘临时起意,还是我那位庶出姨母的计划。若是孙家两位自己的主意,那我真是佩服她们了,小小年纪,也真狠的下心,我是做不来的。”
花朝听她们说的热闹,也插上一句。虽然她自己也不比孙家两位大多少,可自认没这个狠手,特别还是对自己狠。
“姑娘跟她们怎么一样,自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喜妈妈不赞同的跟了一句。
春天听了,也接过话头说:“姑娘,这算什么狠心啊,奴婢瞧了,孙七姑娘脸上就是个红印子,别说疤了,斑都不会有。不过,当时孙七姑娘直接撞上去,眼瞅着还挺吓人的,大家一下子就慌了神了。”
“那天姑娘和温宁县主还说炭火盆不安全的事呢,转头就现出了一场。日后你们都仔细些,姑娘也是,一定离远些。”
说着说着,喜妈妈的说教就绕到花朝身上,倒是惹得一群小丫头们在旁偷笑。
花朝假意生气,瞪了偷笑的几个,还是感慨,“也不知哪里学的这些手段,总不是无师自通的吧,可见孙家……”
可见孙家不怎样,这句倒不用再说明白了。
“孙家姑娘多,听说都排到十一了,这还不算少爷们排行呢。孙家就那点东西,早抢破头了。这种环境下,还有什么手段学不来的?估计这炭火盆子的事也不定是不是第一次了,不然哪能撞的那么巧,看着吓人却没多大事儿的。后宅里的手段,比这脏比这狠的还有,不过是不想污了姑娘的耳朵。”
喜妈妈年纪大,自然经的事还是多的。
“哎,我爹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且说魏玉珠那日是实实在在的被惊到了,回去后竟然起了热,半夜还开始说胡话,大夫来瞧了都直摇头,可把四夫人给哭的。到第二日傍晚退了烧,人才稍清醒了点,却还是爬不起来。四老爷和四夫人又被魏老夫人叫去狠狠的骂了一顿,以至于整个四房这几日都安安静静的。
四老爷的书房里,那个曾经温和的跟花朝说话的人,这会儿满面的阴沉。
“你还有什么说的?”
四老爷面前跪着的赫然是魏玉珠身边的那位龚妈妈,头叩在地上,哑着嗓子说话。
“老爷,那个小丫头老奴已经安排好了。也请大夫看过了,腿是不行了,但命保住了。至于老奴的失职,还请老爷责罚。不过请老爷让老奴继续照顾姑娘。”
“你都打听清楚了,的确是孙家那两个联合起来做的?”
“是的,当时姑娘被两位吴家姑娘挤兑的有些急着,确实抬手想动作,老奴想拦着的,却没孙六姑娘快。可孙六姑娘假装要拦却是故意挤了姑娘一下,结果看起来便成了咱们姑娘推人。而孙七姑娘把看炭火盆的小丫鬟支走,又假装要劝吴四姑娘的贴上去,这才显得被踉跄的吴四姑娘的撞到。然后孙七姑娘就故意去撞炭火盆,人倒下去时其实已经避开了危险。”
闻言,四老爷眉头紧锁,咬牙切齿的说,“于是,她们受了伤成了苦主,我的女儿成了凶手,呵,呵呵……孙家,孙魏氏,他们也以为我们四房没甚本事,活该被当成冤大头是吗?”说罢,看看龚妈妈,深吸了口气,又道:“你起来吧,看你之前还算尽心,这次饶了你。日后要及时拦着姑娘,她性子直,容易被人利用。”
跪着的人显然松了口气,叩头道:“老爷放心,老奴舍了老命也不会让姑娘受伤。”
“那个丫头你安排好了,日后有用。还有,你寻个人送到孙可人身边,她今年有十五了吧。过几日,我那个好侄儿也该回来了,我二哥脸上的伤也差不多了吧……”
越说越像是喃喃自语,却阴冷冷。
转头到了腊月二十八,魏家沉静了许多天,又重新热闹起来,只因魏老夫人心心念念的嫡长孙魏贤终于要从书院回来了。魏老夫人的院子一大早就闹闹哄哄的,二夫人和王氏自然也忙前忙后的,可另花朝惊讶的,是她们这些请过安的姑娘们也要陪着等。魏老夫人还特意点了花朝,说什么他们表兄妹还没见过,花朝很想甩手走人,可似乎最近顶了魏老夫人好几次了,想想还是先忍了下来。
魏玉珠比以前沉默多了,远远的坐在末座,谁也不搭理。孙家两位忙着讨好魏老夫人,枯坐无聊,花朝也只能寻一旁的魏玉兰说话。
“听说前几日贺表弟也回来了,竟没碰上过。”
魏贺的姨娘难产去了,襁褓里就被抱到李氏屋里,李氏虽然对魏玉兰没什么情分,可也没阻着她跟大房唯一的男嗣亲近,所以说起庶弟,魏玉兰也很高兴的样子。
“母亲说弟弟今年8岁了,不能再随便往内院跑,连我都是每日请安时才见上一会儿。而且听说弟弟的老师布置的课业挺多,弟弟每日都要温书习作,说完不成回去会被老师打板子的。”
花朝暗自啧舌,真是不比不知道,一个八岁的男孩子不随便进内院,她们这满屋子女人却在等一个十六岁成了婚的男人。真是忍不住呵呵两声。
“贺表弟是在李氏家学的,竟然老师如此严厉啊!”
“嗯,就是因为严厉,母亲才送弟弟去的。弟弟说他的老师很好,他也喜欢在李氏家学。而且有大姐姐在,弟弟也有人照顾。”
魏家大姑娘魏玉珍是嫁回了舅家,大姑爷是如今李氏族长的嫡次子,听说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李氏给亲女儿找这个女婿,应该也是思量甚多了。而从魏玉兰的话里,花朝又得了个信息,李氏这个嫡母,想必是希望庶子成材的,而且似乎信不过魏家的。
“二姐姐也照顾人啊,我都听说了贺表弟穿的鞋袜都是二姐姐做的呢。”
魏玉兰闻言,先是满脸喜色,随即又忽然平添几分怅然若失,低声说:“我,我也就只会做这些,可谁家的少爷还缺了穿用啊。弟弟自小就是大姐姐帮着母亲带的,大姐姐出嫁时,弟弟格外不舍,真希望过一两年我……让妹妹笑话了。”
后面的话魏玉兰及时闭口没说下去,花朝也有点听不下去了。魏玉兰在她这里得了一次好处,真是想再来一次啊。
魏玉兰今年十六了,按理婚事也该定下来了,可花朝却没听说,想必她自己也着急。虽说如今时兴晚嫁,姑娘家都是及笄了才开始相看,十六岁备嫁,十七出门,再有心疼姑娘的人家,拖到十八的也有。可翻过年魏玉兰十七,再不相看起来就迟了,若是匆忙相看,怕也难寻到好的。魏玉兰这是暗戳戳的表示“不满”?又想借着花朝去让谁知道?
还有,明明李氏没拦着她跟魏贺亲近,魏玉兰还是不满足,觉得李氏母女跟魏贺更亲近。可她也不想想,不管魏贺是不是真的记在李氏名下,对嫡长姐的态度和对不同母的庶姐能一样吗?
没了聊下去的兴趣,倒也没让花朝干坐多久,等了一上午的人终于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