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整个青春等你》叶0梦

48、第 48 章

　　“只有踩稳脚下的台阶，才能一步步爬上塔尖！说得很在理，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受到挫折？比如第一次比赛失利……”
　　“挫折肯定有，但是我很幸运，第一次比赛成绩很好，获得了冠军。”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获得冠军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想过，从十二岁偶然间看那电视上的选美比赛，我就一直在准备，周围的人都说那个梦想于我而言遥不可及，我就较劲，非要实现它！可能这对我也是一种推力。第二，我自己一直努力朝我梦想的方向努力，自己挣钱去培训机构学习英语，研究了过往所有的视频资料，当时就想小时候母亲跟我说的智慧，可能只有在最后last question里面会有体现，所以就拼命猜想评委可能会问出的所有问题，深深研究会发现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里面都是暗藏杀机的……呵呵……第三呢，人在傻大空的时候往往状态最好，往往可以骗过许多比自己优秀很多的人。”
　　“实现了自己梦想后内心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当主持人提到梦想的时候，咖啡豆已经凉了，我挑出了瑕疵豆，将好的咖啡豆放进手动式磨豆机，轻轻地旋转，心里甜甜地想到自己梦想：和葛岩去法国学习音乐！与他牵手漫步在曲曲折折的林荫道上，休闲地踏着一地的树影。啊！该是多么的美妙！
　　“那个时候是最高兴的，当我进入北京国际机场，穿过安检通道的时候，我知道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我知道半个小时后飞机会带我飞往什么地方……”
　　金雅丽哽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幻想，我从纷乱的思绪里回到现实，电视里郭千惠用纸巾擦拭金雅丽溢出眼眶的泪水，只见嘴巴一张一合，低声安慰正流泪的金雅丽，主持人眼中也隐隐约约藏着泪水。
　　带着淡淡忧伤的曲子响起，金雅丽擦拭泪水的动作被放慢，一个大大的特写镜头，金雅丽的脸庞占据整个电视屏幕，她的泪水突然间触动我内心，甚至有一股酸楚涌上心头！成功来得多么不容易！让一个久经风霜的人在几十年回忆起来仍然泪流满面，人们关注的是舞台上的华丽，永远不会在乎华丽背后的辛酸。
　　现场寂静……
　　有梦想的人生总是五彩斑斓，为了梦想执着追求的人让人肃然起敬，人生因梦想而精彩。
　　短暂的沉默后，一阵热烈的掌声铺卷而来。
　　我旋转着磨豆机，心中五味杂陈，叹了口气，看了眼门口，还不见葛岩回来，不禁担心起来，他去了片场，要驾驶着车辆在沙石间穿梭，拍摄地势崎岖，做高难度动作必然有危险。
　　主持人饶有磁性的嗓音和着磨豆机发出的哒哒的响声回荡在客厅。
　　“我曾经接触过一个溜冰世界冠军，她从五岁开始练习溜冰，十五岁就获得世界冠军，在别人眼中那是多么辉煌的人生，可是她却为从二十岁后再也没溜过冰，她说她的世界单纯的让她痛苦，除了溜冰还是溜冰，在童年里，可能别人的小孩生活是丰富多彩，放学之后野营，放风筝，去游乐园，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她每天放学后就是溜冰，唯一的记忆就是溜冰，家里的人，为了让她能更专心地学习溜冰，几乎所有的事都不让她干，包括最简单的家务，类似擦地洗衣服的，她长大之后越来越觉得自己除了溜冰什么都不会，在获得世界冠军后人生好像达到了顶峰，很难再去突破，余后的人生似乎一直在走下坡路，她也为此很痛苦，你在获得世界小姐冠军后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有，在获得世界小姐冠军后，很长一段世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很空虚，不过很幸运，我能够进入星皇，继续我的选美事业，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但是太早了，可能会朝着极端的方向走，就像您刚才说得那个女孩，从五岁就开始这么功利性地学习做一件事，很让她失掉很多本该有的幸福，就像擦地洗衣服，如果我们非要去想，擦地有什么意义？洗衣服有什么意义？那是最低等的人干的活？如果照这样推下去，我们听歌有什么意义？我们看电视有什么意义？我们生孩子有什么意义？我们人生有什么意义？我们活着有什么意义？最后一推，还不如死了！其实，人生很大一部分，就是由这些看似无意义的事情组成，按部就班，不要那么功利性去做一件事，你才能发现其中的乐趣。”
　　“您的孩子小的时候给她报过什么特长班么？”
　　“报过舞蹈班，她自己喜欢，主动要求的说妈妈我要学芭蕾，才给她报的。”
　　“今天，我们栏目组也请到的金雅丽女士的女儿，当红女艺人郭千惠小姐，掌声有请郭千惠小姐！”
　　听到主持人的介绍，我猛然抬头，郭千惠一袭火红大长裙，踩着金色镂空皮革高跟鞋，娉婷走上舞台，与主持人握了握手，挨着她‘母亲’金雅丽坐下。
　　我断定她就是邵晓柔！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在四年前就死去的女孩。她的死让葛岩陷入自责中，而我却自私地将这个秘密掩藏了，我不想再掀开那些往事，让葛岩再次陷入其中，虽然对于他的过去我知之甚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愿意在回到过去。
　　郭千惠嘴角微微的笑意抹不去冷艳的面容，很冷，丹凤眼几乎横斜入鬓，斜睨着越发显得妖艳，她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气息，满是戾气，似乎随时会受到她的攻击。
　　“千惠从小在美国长大，母亲把自己送去美国，内心有什么感想？”
　　“小的时候也不太会想这些，慢慢长大会意识到，哦，自己是中国人，祖国在大洋彼岸，那里有世界最高山峰珠穆拉马蜂，那里有壮阔的黄河长江，有风光旖旎的呼伦贝尔草原，我向往祖国的山河，因此萌生回国的想法，下了飞机踏上自己祖国的国土那一刻，那种亲切感无法用语言描述，就像走失的孩子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一种归属感。”
　　郭千惠话语的内容激情昂扬，然而语气却像冰块，听着凉飕飕的。
　　“从小生活在美国，对你产生了什么影响？”
　　“Amarican，有白种人黑种人黄种人，所有思想碰撞摩擦融合，产生了具有很强包容性的新思想，这个国度里的人天生有种优越感，觉得自己生活的最好，也理应慷慨地去解救那些生活在贫困和灾难中的人。”
　　主持人欣赏地盯着郭千惠，郭千惠说完斜睨主持人，嘴角挂着一丝轻蔑，拢了拢秀发，大卷儿下露出颀长秀美的脖颈。
　　“与国内有什么不同么？”
　　“我们国家历史悠久，有丰厚的底蕴，思想文化政治都有自己独特之处，就比如思想，讲究中庸之道，君子时而中，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笃学之，慎思之，明辩之……”
　　郭千惠舌头打结，尤其是说道“万物育焉”明显就是想不起后面是什么了，才草草接了“笃学之”，我笑了笑，心想不会又是栏目组故意安排的吧，连要说什么都让郭千惠背好。
　　“对你演艺事业产生过什么影响？”
　　“做演员，外界就会以为你是大明星，穿着光鲜华丽，其实，背后要付出很多努力，因为要保持身材，四年多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当别人戳脊梁骨，说是靠着裙带关系走到今天，心里会很不平衡，而中庸的思想会让我平息心中的愤怒不满，拙者逸而全真，劳者能而俯弱。”
　　拙者逸而全真，劳者能而俯弱。又是古文，一个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孩子，大多数回了国，别说古文了，就连日常用语都发音含糊，她真的是邵晓柔了！真真确确的冒牌货。
　　“千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从小在美国长大，这些老祖宗的名言警句却能信手拈来。我深感惭愧啊！最近《天下盛世》开拍，能不能跟我们透露点内部消息？”
　　“李弘毅导演是个精益求精的艺术家，他会私底下跟演员交流，该用什么眼神，什么表情，《天下盛世》由他导演，一定会有大家意想不到的收获，里面主角都是新人，大家相处得都不错，两个星期下来，都混成一片了，就像一家子。”
　　“最近关于你的新闻很多，粉丝们也会有很多的疑问，我代表他们问出他们的心声，希望你能回应一下，第一条，前两天突然公布订婚的消息，网传为了傍富豪，请你谈谈看法？”
　　“公布订婚的消息并非突然，之前我也曾在微博提过，可能会订婚，当时没有明确说出对方的姓名，也是和他商量过的，我们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被过分的干扰，希望粉丝们谅解。至于‘傍富豪’，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别人要怎么看我无法去控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没办法让每个人都喜欢我，让每人都满意，除非你是上帝！”
　　“有网友称花容月貌都是现代发达的医学科技造就的，对此你怎么看？”
　　“呵呵……花容月貌谈不上，整容是事实，因为四年前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面部受损，没办法才做了面部修复手术。”
　　郭千惠一脸漠然，外界对她的恶意诋毁似乎丝毫干扰不到她，语气还是一样的冰冷，倒是坐在一旁的金雅丽耐不住，激动起来：
　　“当时千惠还处于高度昏迷状态，整容也是我替她做出的决定，他爸爸打电话给说，快来！千惠出车祸了！心咯噔一下！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当我赶到医院，看到孩子的脸摔成那样，眼泪哗就掉下来了！心头就像无数把刀子在割啊！下巴都脱开了！整个脸肿得跟馒头似的！医生告诉我说可能会影响以后生活，就目前的医学水平是绝对没办法回复以前模样！我当时就想，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再变回以前的千惠！我她爸爸几乎找了全世界所有整形科最具权威的医师！十几个来自不同国家的医师一次又一次开会研讨，大大小小动了九次手术！”
　　金雅丽话语中尽是对女儿的疼爱，连我这个局外人听了都感动不已。
　　那个时候，我已经烹制好咖啡，其中加了烈性酒白兰地，据说这道极品由一位能征贯战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发明的！他可不喜欢奶味，他喜欢的是法国的骄傲——白兰地！蓝色的火焰舞起白兰地的芳醇与方糖的焦香，再合上浓浓的咖啡香，苦涩中略带甘甜，饱含了法国高雅而浪漫的温馨感。
　　我给自己也煮了杯，我喜欢在冰凉的香草冰淇淋上倒入浓缩咖啡，正用巧克力酱在鲜奶油和冰淇淋上描绘漂亮的花蝴蝶时，门咔擦作响，葛岩从片场回来了。
　　我撇下的巧克力酱去迎接葛岩，接过他的皮夹克挂在衣架上，他轻轻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他额前微长的发丝凌乱地遮盖住他的眼眸，被汗水侵透的黑色棉质衬衫黏贴着他的后背，夹杂着薄荷清香的男人味若隐若现。
　　“我给你煮了咖啡，在客厅的茶几上。”
　　葛岩陷在沙发里，搅拌了一下咖啡后抿了口，嘴角上挑，有一抹温柔的笑意。
　　看到他心满意足的样子，我转身去了卧室。
　　……
　　“当看到千惠恢复后的模样，您什么心情？”
　　“特别激动，没想到手术那么成功，真的超乎想象！但是千惠还处于昏迷状态，我就想等她醒来，给她看看自己，醒来之后吧，她也不叫妈妈，还用特别陌生的目光看我，我的心咯噔一下，哎哟，想这孩子怎么了？让她照了下镜子，没想到她反应更大！那种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好像被吓傻一样！当时我的心就酸酸的，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
　　“千惠看到自己的模样是什么心情？”
　　“因为我脑中还有积血，可能造成很多的记忆空白，就连妈妈都想不起了，看到镜子里的脸真的不敢相信那是自己，还怀疑是不是面魔镜！看着陌生得环境，脑子里一片空白，很恐惧！不断问我是谁？我是谁？可能其他女孩整容是为了变得更美，但我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以前的自己，但是，上天既然这样安排了，我也会欣然接受。”
　　“怎么看待别人说你是人造美女这件事？”
　　“首先啊，我很高兴别人说我是美女，感谢那些赞美我的人，其次呢，说我是人造也是事实，我也没有必要否认。”
　　“对于那些恶意的评论你是怎么处理的？”
　　“人与人之间，生活环境，所受教育，家庭背景，信仰和性格都有所差别，有不同的观点很正常，发表一下自己的不满，牢骚，愤怒也是理所应当，我以前也会，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或事总要激情昂扬地发泄一番，慢慢长大，我会考虑的更多，觉得每个人都自己的苦衷，何必咄咄逼人不留余地。至于，那些颠倒黑白、一味抹黑我、别有目的的人，我也没必要搭理她，她要狂吠，就让她狂吠！”
　　“金老师，女儿受到这样的委屈，心里作何感想？”
　　“当她选择这份职业的时候，就想到可能会遇到许许多多的挫折，虽然心疼也好看着她承担，那是她的人生，必须由她自己走完。起初也没想让她走演艺道路，太辛苦了，做妈妈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她说演艺是她的梦想，我也就支持了……”
　　……
　　我给葛岩放好洗澡水，将干净的内衣裤整整齐齐放到浴室，再次回到客厅。
　　葛正东居然也出现在节目里！星皇的董事长出现在节目里！承诺要给金雅丽最浪漫最隆重的结婚仪式，他们一家三口甜蜜地相拥在一起，鲜花簌簌下落。
　　葛岩握着杯子，手背青筋凸起，下巴紧绷着，双眼盯着电视屏幕，他突然噌地站了起来，扬起脖颈，一口饮尽咖啡，慢慢擦去嘴角的残留液体。
　　“啪刺——”
　　杯子碎裂，鲜血一丝丝从他指缝间渗出，一滴滴往下掉落。
　　“阿岩！”
　　我惊叫，掰开他的手掌，碎裂的瓷片掉落，他甩开我的手，漠然走掉。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想他深棕色眼眸里的流露出的仇恨。
　　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我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着做晚餐，那是我第一次给葛岩做饭，我遗传了母亲的烹饪的天赋，从小就喜欢厨房里原木色橱柜，粉蓝色马赛克以及排列整齐的手绘青花瓷碗碟，一定要往瓶瓶罐罐装满各种调料，把每个玻璃器皿洗得精光透亮，闻着香甜的烤面包味，就会下巴发软。
　　母亲不许我进厨房碰锅碗瓢盆，她努力把我培养成一个音乐家，她说我的手指是用来弹钢琴的。
　　酿豆腐，豆腐鲜滑细嫩，肉馅饱满香甜，软中带硬，风味独特，我想葛岩会喜欢的吧。
　　我往豆腐块里酿入肉馅，也许是豆腐太嫩，抑或心不在焉，竟然三番五次捏碎了豆腐块。
　　酿好的豆腐块在油锅里滋滋作响，香味伴着青烟弥漫。
　　……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葛岩还没从卧室出来，我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就推门而入。
　　我小心翼翼地叫道：“阿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