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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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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中,有顾客招手叫服务生,郑宜君赶紧快步走过去。
她娇小的身影从桌旁移开后,东方穆才发现不远处赫然站着安德烈。
他刚从吧台服务员手里接过一杯外卖咖啡,显然进店已经有几分钟了。
刚才跟郑宜君交谈的时候,东方穆脸上的神色轻松柔和。但是看见了安烈德后,他的表情立即就晴转多云了。
视而不见地掉开视线,他假装没有看见他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迟疑了一下后,安德烈下定决心地走向东方穆,站在桌前礼貌地询问。
“你好,东方,可以聊几句吗?”
东方穆十分冷淡地反问:“有什么事吗?”
安德烈不请自坐地在东方穆对面坐下来,低声对他说了一番话。
“我想告诉你,我个人其实很不赞成爱德华的出格做法,可是他并不采纳我的意见。虽然我是他的表弟,但我绝对不是你的敌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要是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地方我也很乐意帮忙。”
虽然安德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东方穆的神色依然很冷淡。
“谢谢你,安德烈,不过我想我们不适合成为朋友。”
安德烈毕竟是爱德华的表弟,就算再不认同爱德华的做法,也终究是他那边的人。
东方穆绝不认为他是一个适合当自己朋友的人。而在柏林的这段时光里,他也不想交结任何一个朋友。
将来离开爱德华之后,他会把这段时光彻底在记忆里埋葬,不愿意再跟这段旧时光的人事发生任何关连。
傍晚时分,东方穆从大学驾车回到别墅。刚刚跳下车,齐光就迎上来告诉他一件事。
“东方先生,您要的笔墨纸砚今天下午送到了。”
“是吗?太好了!东西现在在哪儿?”
“在二楼你的房间里。”
东方穆脚步轻捷地跑上二楼走进房间,发现爱德华已经在里头了,正满脸研究的神色看着摆放书桌上的笔墨纸砚。
这套笔墨纸砚是齐光奉爱德华之命在香港重金求购回来的,全部都是中国明清时代的文物。
一套乾隆御制的竹管湖笔和龙香御墨;
两百张雍正年间的罗纹洒金笺;
一方康熙御铭的绿端石雕云龙纹砚台;
另外还有一个明代万历年间的青玉三峰笔架。
整套湖笔分五屉装在一个精制的笔匣里。笔管精选光素无纹的细竹,管顶嵌象牙,羊紫兼毫,装饰简洁而不失精致,为宫廷御用佳品。
整套御墨由十种不同形状的墨锭组合成套,譬如螭佩、青圭、昭文、鱼佩等,盛放在一个特制的红雕漆龙纹墨匣里保存。
罗纹洒金笺为宣纸的一种,纸色淡黄,洒饰金箔,制作十分精良华贵,是清代十分盛行的纸品之一。
那方康熙皇帝御用过的绿端石雕云龙纹砚台,更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以老坑端石随形雕就,石质温润细腻,石色柔嫩古艳。砚台随形雕刻云龙纹案,雕工精美,飘渺飞旋的龙纹,简约又不失清雅。
那只青玉三峰笔架通体碧清,玉色青幽,一看就知道也是名贵的古物。
粗略地查看了一下书桌上的几样东西后,东方穆就知道爱德华这回又烧了不少钱。
单是那方端砚就能让采购经费狠狠燃烧一把了。
“穆,你要的东西都到了,喜欢吗?”
东方穆淡淡地说了三个字:“还行吧。”
爱德华一本正经地说:“只是还行吗?那看来我得让人查一下卢卡斯是不是坑了我的钱。因为他购买这些东西的费用可不是还行的价格呢。”
齐光就站在房间门口,听了这话一脸很认真的神色为自己辩解。
“殿下,我绝对没有坑您的钱。这些古老的文物都上过拍卖行,价格都是公开信息。像那方端砚前两年在香港拍卖时,就拍出了八百八十万港元的高价。这回加一半的价格向收藏者转购,他还有些舍不得呢。”
“是吗?穆,那你觉得这方砚台怎么样?值一千三百二十万港元吗?”
东方穆只能点头:“端砚的确很名贵,是中国四大名砚之首。如果还是皇帝御用过的东西,当然是值这个价的。”
“皇帝用过的东西现在归你了。穆,希望你能用得满意。对了,这些东西怎么用啊?”
对于这些中国古代的书写工具要如何使用,爱德华十分好奇。
东方穆正好也想试用一下这些古老的文物。就直接当场研磨蘸毫,在一张洒金笺上挥笔写下四个字——宁静致远。
这是东方穆的外公当年最喜欢写的四个字,用各种不同的书法字体写过无数次。
因为老人家晚年以宁静致远、修身养性为人生宗旨,并通过书法这一独特载体对世人传达自己的理念。
爱德华完全看不懂东方穆写的这四个字,感觉如看天书。
爱德华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东方穆的手上面。
因为他的手很好看,手指十分的纤细修长,指甲剪得很整齐,颜色是淡淡的粉色,像贝壳一样富有光泽。
“穆,你写的是什么?怎么感觉像图画一样?”
“这是中国书法中的篆书,偏向古代的象形文字,你看得懂才怪呢。”
“虽然看不懂,但是看了你写的这个象形文字,我以后再也不会抱怨简体中文难写了。”
“你的确应该感到庆幸,繁体字比简体字要更加难学。”
“穆,你拿毛笔的手势好特别,我能试试吗?”
东方穆随手把手里的那支竹管毛笔递给爱德华,他接过去试着模仿了一下东方穆刚才的握笔姿势。
“是这样拿吗?”
东方穆拿起另一支毛笔,做了一个标准的五指执笔法的示范。
爱德华依葫芦画瓢地跟着学,也学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他拈着笔蘸上墨想要写字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支笔。
原本,爱德华想要试着在洒金笺上写下一个“穆”字。
结果毛笔完全不听使唤,让他把这个字写得歪歪又扭扭。
就连东方穆都没看出来那是一个“穆”字,一脸嫌弃地批评他。
“你的手就像脚一样笨,白白糟蹋了一张好纸。”
东方穆很是心疼那张古老名贵的洒金笺,二话不说直接从爱德华手里夺回那支毛笔,不想再让他继续糟蹋笔墨了。
对于自己初次使用毛笔字的体验,爱德华的感受是:“穆,你们中国人的毛笔就像筷子一样难用。”
“因为使用筷子和书法练习是一码事,都同样要求手指必须具备极度精密良好的协调力,才能够准确地执行动作。你缺乏相关训练,当然觉得难用了。”
“穆,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尽快学会用筷子?不然每次吃中餐对我来说都是一个被折磨的过程。”
“有啊,你让人准备两只小碗,其中一只碗装上咖啡豆,再拿一双筷子过来,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上特训课。”
东方穆答应得这么爽快,让爱德华意外之余再次感到有些不妙,因为他已经摸清楚了他的套路。
“穆,我是不是应该担心啊?感觉你又想整我了!”
东方穆似笑非笑地说:“特训课当然是不容易的,如果你觉得我存心想整你,那么你可以不学,我无所谓。”
爱德华想知道东方穆打算怎么给自己上特训课,就算他是故意想要整他也没关系,甚至还有点期待能否再次换来他的开怀一笑。
“Ok,我学。卢卡斯,请你准备好这些东西送上来,谢谢!”
五分钟后,齐光就把东方穆吩咐要的几样东西都送进了房间,摆上茶几一角。
一双色泽光亮的檀木漆筷;一对晶莹如玉的骨瓷小碗,其中一只装着深褐色的咖啡豆。
东方穆让爱德华用筷子把碗里的咖啡豆一颗颗夹到另外那只空碗里。
如果夹的过程中不小心掉落了,要继续用筷子夹起咖啡豆送进空碗,绝不允许用手捡。
对于爱德华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困难的操作过程。
因为漆筷非常光滑,咖啡豆的表面也很光滑。
当他用筷子去夹咖啡豆的时候,就算再小心翼翼也还是很容易滑落。
至少要试上七八次以上才能成功一次。
爱德华拿着一双漆筷折腾了好半天,才“转移”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咖啡豆。
而他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已经累得快要抽筋了。
几步开外的书桌后头,东方穆手执毛笔缓缓运腕,在那张被爱德华鬼画符过的洒金笺上练习书法,免得这张纸被白白浪费。
听到水晶茶几上不断传来咖啡豆啪啪掉落的声音,东方穆时不时抬起长睫瞥上一眼。
爱德华被筷子和咖啡豆“刁难”得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对东方穆来说是很能引起舒适效果的画面。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含着一抹隐约的笑意。
“穆,你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对于爱德华直截了当的询问,东方穆面不改色地予以否认。
“No,我只是在欣赏你刻苦练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