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时的反派崽子们追来了》黄姜

64、第 64 章

　　《一次美丽邂逅》前期筹备工作没有纰漏，开机后拍摄状态是如火如荼，却也忙而不乱。

　　又正如先前所料，在演技方面，包箐箐饰演袁棉占了本色出演的便宜。

　　刚开机，为了让演员进入状态，前面部分都是按照剧本里的时间发展和情节发展顺序连贯拍摄，包箐箐拍的还算顺利。

　　不过因为陈永宇是文艺片导演，相比一般导演他对演员的情绪表达要求更细腻。换言之，对演技的要求更高。

　　包箐箐前期靠着本色出演，一场戏拍个两三条、再不济四五条也就过了。但等这一段适应期过了，拍摄通告开始打乱时间顺序之后，她的演技就显得稍显不够用了。

　　《邂逅》总集数不超过二十集，整部剧的拍摄周期只有两个月，剧情又分了辜摩霜和袁棉两个女主、两条线交叉进行，加上几个有些戏份的配角，分给包箐箐的袁棉的拍摄时间，显然没有两个月。

　　前期拍摄到现在，包箐箐饰演的袁棉，已经经历了实习返校论文答辩期间，被四年她都视作好朋友的室友言语奚落，双方扯破脸皮。

　　因为她们都毕业了，相见无期，那位室友不想再装。

　　而紧接着，兵荒马乱的毕业季还没过去，袁棉就又被实习单位电话通知解雇。

　　因为那家公司只把实习生当成廉价劳动力用的顺手，却并不愿意培养他们。

　　于是在这之后，袁棉在忙着论文一改、二改、定稿的同时，还同时东奔西走于大学城里各个学校的招聘宣讲，以及政.府组织的大学生专场招聘会。

　　在这期间，辅导员为学院就业率找袁棉谈话，然后她就注册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招聘网站的简历，广撒网海投岗位。

　　但现实是残酷的，毕业季进入尾声，学校给毕业生的离校最后期限来到，袁棉还是没能签约工作。

　　但她却要面临租房、搬出去住的难题。

　　在哪儿租房，租什么房，以及三倍于在校时生活费的高昂房租，租房生活需要添置的用品......这些都是袁棉一个象牙塔里的大学生，所不能轻松处理的事情。

　　当这些琐碎事情一起兜头罩下来时，再加上求职的奔波、面试官的敷衍以及一直以来积攒的不顺，窥见一角象牙塔外的淡漠成年人世界......

　　已经足以让袁棉一个普通大学生，在某个时刻崩溃大哭。

　　袁棉她还不是成熟的大人，多变和脆弱的情绪，让她奔溃大哭都不能克制地忍到无人深夜的时候。

　　而是某个时刻，就崩溃地在街边蹲下，大哭起来。

　　先是无声地哭泣，眼泪一滴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溅起灰尘，然后是委屈、害怕、崩溃地嚎啕大哭......

　　“卡！”陈永宇第六次喊停。

　　从监视器后走到镜头前面，陈永宇在包箐箐身边半蹲下，语气里的不耐烦已经压抑不住：

　　“箐箐，你虽然还没有经历过毕业季的兵荒马乱，和对未来不确定的害怕，但前面那么多场戏的情绪堆积，应该足够让你爆发出来了吧？”

　　“我们这部剧的卖点就在于催泪，但所有的催泪点又都落足在现实，是在普罗大众身边会发生的事情，容易共情。加上我们的剧本被改的很有逻辑性，这对演员的演绎是很有利的。”

　　市面上‘神剧’、‘雷剧’的出现，很多都是因为剧本烂，所以能有一个逻辑强不狗血，还兼具文学艺术、剧情冲突可看性高的剧本，是多么难能可贵！

　　但偏偏包箐箐的演技，在今天这种重场戏上面总差了点。

　　陈永宇再次试图引导包箐箐的情绪，“所以箐箐，我们跟着剧情的逻辑走一遍，朋友奚落、实习期被开除、找工作不顺，租房不顺，你将要无处可去！你是不是很伤心很想哭？”

　　这一场戏包箐箐已经是第六次被卡，她是很想哭，但她是沮丧挫败得想哭。

　　因为她总是不能过这一条，现在剧组工作人员和许多龙套虽然嘴上没说，但他们的表情和态度已经带出一些不耐烦了。是她连累了大家，这无可辩驳。

　　她也想演好，但结果就是事与愿违。

　　一蹲下去就‘啪嗒’‘啪嗒’掉眼泪，掉的很干脆的那种效果，她根本达不到。

　　就算很努力地去沉浸演绎，也只是熬红了眼框掉下一两滴泪。从镜头里看感觉就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和顾小芫‘真·泪如雨下’的哭戏根本没得比。

　　包箐箐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昨晚顾小芫的那场夜戏，一旦想起就会觉得她演的是什么鬼，简直一塌糊涂。

　　......

　　昨天晚上，顾小芫给全剧组的人奉上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那是让剧组不少人当场跟着落泪的神仙演技。

　　辜摩霜和袁棉是对立的，也是不同的两面，如果袁棉表现的是‘普通人的悲欢’，那么辜摩霜就是‘富人的哀乐’。

　　换句话说，袁棉的催泪点是普通人都能遇到的，追根溯源无非是‘贫穷’二字。

　　金钱的不（那么）富裕，导致骨子里的自信相较缺乏，导致经历的贫乏，进而缺乏胆量的锻炼，于是等到战战兢兢出了象牙塔，社会的风霜刀剑便轻易就割得她遍体鳞伤。

　　而辜摩霜的催泪点，在普通人看来有那么一点无病呻.吟。

　　她出身豪富之家，金钱物质富裕至极，吃喝玩乐要什么有什么，但友情、爱情和亲情这些真感情，她却求而不得。

　　她多年来感受到的唯一真实的温暖，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光源，竟然是来自于她的堂妹——一个同样处境却阳光可爱的小女孩。

　　堂妹小小，是一个笑起来很可爱、很温暖的小女孩，就像一只小鸟一样在她周围飞来飞去，在她内心一片死寂荒漠的中央固守着最后一汪清泉。

　　陈永宇以文艺片导演的情绪渲染拍摄技巧，把辜摩霜和小小的相处拍的非常美好，只是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的互动场面，就会心尖柔软不由地跟着一起笑。

　　但越是美好的东西，在被摧毁的时候，就越是让人心碎。

　　顾小芫饰演着的辜摩霜，在意外突如其来，带走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光源时，她的世界也随之崩塌。

　　就在这里，顾小芫贡献了一场长达十分钟的一镜到底的表演。

　　从辜摩霜接到电话出现在医院大门口开始，远镜头里的她表面镇定不相信电话里医院告知的消息，但步伐、体态和手臂的摆动，却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胆怯害怕。

　　镜头随着辜摩霜的走近而聚焦拉近，然后一双眼睛在镜头里占据了焦点，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里面装着岌岌可危的镇定，雪山将崩的坚强，跪伏神佛的祈求......

　　辜摩霜按下电梯键，电梯打开，她走进电梯，然后直直地站在电梯正中间。

　　在电梯上升的十来秒时间里，她还接到了辜小小的父亲——她二叔的电话。

　　“摩霜，医院给我打了电话，但我这边走不开。”

　　“......好，我知道了。”辜摩霜语气冷静，但眼神里又添上了愤恨。

　　‘叮’一声，电梯抵达目的楼层，辜摩霜走出电梯时身形依旧笔直，但脚下步幅却加大变快了。

　　一路来到护士站，辜摩霜冷静地介绍自己然后询问辜小小的情况。然而掩藏不住的偶尔轻颤的几个字音，眼睛里的害怕，继续泄露着她的真实内心。

　　“病人辜小小目前正在手术室抢救，但颅骨受损情况严重，生命体征很不稳定，不适合做手术......”护士被辜摩霜的眼神震到，磕绊了一下才接着说：

　　“我去看看情况，是否能把病人推出来......”让家属见上最后一面。

　　辜摩霜跟在护士的后面，来到手术室外，等了没几秒，手术室门就打开了。窄小的一张病床上面，更加幼小的辜小小躺在上面被推了出来。

　　低头看向辜小小的下一刻，辜摩霜之前眼睛里的一切情绪俱都消失，转变成为一片空茫，灵魂似乎已经飞去天外，原地只余一具空空躯壳。

　　她此刻明明站在这里，却像是已经死去。

　　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手一抖，不过摄像机有防抖云台，所幸没有毁了这段画面。

　　过了片刻，辜摩霜空茫无光的双眼才慢慢回光，灵魂缓缓回归体内。

　　就像是轮回了一次，这一次除了她的眼神，还有她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情绪都一起开始了变化：迷茫，不信，愤怒，害怕，脆弱。

　　辜摩霜双膝一弯，径直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磕出‘砰’的一声闷响，挺直的身躯像是被抽掉了脊梁，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过了几秒，她才攀着病床直起上半身，去确认病床上的就是辜小小。

　　当看到即使已经用纱布包裹着也依旧形状凹凸的头颅轮廓时，手下是被洇湿的鲜血时，前一秒还干涸的眼底，下一秒便已经决堤。

　　一颗颗泪珠争先恐后涌出，‘啪嗒’‘啪嗒’不断落下，砸在辜小小的肩颈，摔碎成小水珠四散溅开。

　　这时候她的哭泣是无声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之后的十多秒就像是一段无声默片，只有泪珠一颗颗砸下。

　　“节哀顺变......”

　　入耳的这四个字，就像是无声默片切换到有声电影的开关，辜摩霜终于哭出声来，声音由小变大，最后嚎啕大哭！

　　眼泪不再像一串散落的珠子一样落下，而是如雨一般，泪如雨下。

　　雨是什么样的呢？点滴成串，串连成帘，雨帘成幕，由点成线再到面。辜摩霜的眼泪不再只有两道，而是流成了泪帘，真正像是哗啦啦地往下落。

　　随着泣血声声，泪如雨下，悲痛至极。

　　在落泪都要美的影视圈，‘两行清泪、欲落不落、泪落如珠’的落泪样子最美，而在演技似乎已经成为影视圈稀缺物的时代，已经很少有演员能哭出超过三滴泪了。能连着落泪两颗，就已经很了不起。

　　但镜头下的辜摩霜——顾小芫，却真正是泪如雨下，一颗颗饱满泪珠砸下，短短一会儿时间，就把饰演辜小小的小演员身上盖的薄被洇湿一大块，小演员的肩颈那块儿，更是已经全湿了。

　　其实哭出泪帘的样子，确实没有两行清泪那么美。但真正悲痛的时候，谁还能有心思去管是不是好看吗？

　　不会，现场的摄影师，灯光师，以及群演医生护士，都没觉得顾小芫哭的不好看，反而被她悲痛到声声泣血地嚎啕大哭、泪如雨下连成泪帘的情绪感染，跟着红了眼眶。

　　最先带路的群演小护士，甚至跟着落下了泪，而且这泪还止不住，只能跟着鼻子一抽一抽地哭。就连刚才说‘节哀顺变’台词的男性群演医生，也跟着红了眼眶，眼泪在里面打转。

　　从出现在医院大门口，到乘电梯上楼，从护士站到手术室外，再从无声哭泣到嚎啕大哭，这些场景全是一镜到底！

　　而且到现在，已经九分钟。光后面的哭戏，顾小芫就哭了有三分多钟，并且还未停下。

　　然后直到病床上的小演员，闭着眼睛两边的眼泪流进了鬓角头发里，也一抽一抽地开始小声哭，镜头都清清楚楚捕捉到了，监视器后的陈永宇才拿起对讲机。

　　“好！卡！”从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哑，还有颤音，就像是哭过一样。

　　“很好！”

　　“可是医生已经说了‘节哀顺变’，小小就不应该动了的。”

　　“不过这里我们可以改一改，待会儿直接给一个小小流泪的特写镜头，就算作是小小对摩霜的最后告别。”

　　陈永宇说了之后的镜头拍摄，然后才返回来通过对讲机，和正双臂抱膝蜷坐在地上的顾小芫说：“小芫，你还好吗？”

　　‘真·泪如雨下’的哭了三分多钟，眼泪用杯子收集起来或许都能有小半杯，让他一个导演都跟着哭出来，还将周围的群演也带的入戏跟着哭。

　　这种状态的哭戏，得入戏多深啊。

　　“我还好，没事。”顾小芫抬起头，手撑地站起来，还俯身给了刚才可能被吓到的小演员一个拥抱，拍拍对方的背，“小小不怕，小芫姐刚才是在演戏呢。”

　　她确实是在演戏，但是没想到的是，当她代入了99次快穿中的某一世经历之后，再辅以退休回来用剩余积分兑换的演技点加成，最后演绎出来的效果会这么......骇人。

　　......

　　顾小芫饰演的辜摩霜已经在昨晚的夜戏后，就走完了前期的剧情，接下来就是与袁棉的相遇了。

　　等袁棉这边也拍完前期剧情，两人就能相遇了，可袁棉这里却卡住了。

　　顾小芫之前有小半年（大约将近五个月）的档期，但到真正选定《邂逅》并修改剧本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约莫四个月了。

　　之后又是签约、前期筹备、围读定妆等一系列事宜，等到正式开始拍摄之前，又耗费掉了半个来月。

　　截止现在，已经只有三个月出头的档期了。考虑到之后原本就定下的拍摄代言广告、代言站台等商业活动的档期，再预留出来一些应对突发事情的时间，她的档期不充足了。

　　不仅是顾小芫，《邂逅》的拍摄周期本来也不太宽裕，所以给包箐箐磨戏的时间也不多。

　　因此要是包箐箐一直演不过，次数一多，档期必然会很紧张。事实上后面像今天这样的重场戏还有好些场，虽然不都是哭戏，但一样要求情绪表达细腻顺畅，或者激烈爆发。

　　结束今天拍摄通告、跨组前来探班的顾小芫，在一旁看得在心里摇了摇头，她觉得是该采取一些其他办法来帮助包箐箐入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