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传》墨鸦吮雪

16、上元

　　敏慧公主精心打扮了一番，看着很是富贵讨喜，她一进门看到瑞安公主，惊艳得只会张大嘴巴赞叹：“姐姐好美啊！”
　　瑞安公主展颜一笑：“你这小嘴摸了蜜不成？”
　　敏慧公主看着瑞安公主的笑容，楠楠道：“古人说‘东家之子，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大抵如此了吧。”
　　瑞安公主没听见敏慧公主的呢喃，上前催促道：“别发愣了，快走吧。”说罢就由着漪夏戴上了帷帽往外走了。

　　瑞安公主的车马刚刚出了宫门就停了下来。
　　漪夏刚要上前询问，就有一虎贲卫报到：“大小姐，是长宁郡主和英国公世子夫妇在此等候呢。”
　　瑞安公主听后立刻掀开车帘，高兴道：“姐姐！”一旁的敏慧公主也探头出来凑热闹道：“还有我。”
　　长宁郡主看到另一个带着帷帽的小姑娘稍稍有些惊讶，随后了然的微微一笑道：“两位妹妹，咱们走吧，我都安排好了。”随后上了瑞安公主的马车。
　　长宁郡主介绍道：“一会儿带你们去珍馐阁，那里每年都会举办一个猜谜大会，想来你们该感兴趣。”
　　这珍馐阁本就是京都最有名的一家饭馆，平日里就座无虚席的，今日更是人声鼎沸，一座难求的。
　　“姐姐，这里好热闹啊。还有不少女孩子呢，人家大多都没带帷帽呢”敏慧公主隔着帷帽左瞧瞧，又看看，看哪儿都新鲜。
　　长宁郡主点头解释道：“这珍馐阁每年的上元节都会举行猜谜大赛，争得头名的人能得到一间雅间，时限一年。好像这珍馐阁的雅间很难定，故而不只男人，也有不少姑娘来参加比赛，碰一碰运气。”
　　到了雅间内，瑞安公主和敏慧公主由人服侍着脱了外袍。瑞安公主今日身着挑金梅花烟罗衫，下着粉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待摘下帷帽，可见瑞安公主今日头挽十字髻，插着一对儿四蝶金镶玉步摇，步摇上有垂珠，动则蝴蝶翅振，翩翩欲飞，步则珠摇，动人心弦。眉心处描了一只彩蝶花钿，栩栩如生。眼角处更贴了五颗珍珠钿围着一颗红宝石，仿若一朵梅花盛开，妖娆多姿。
　　长宁郡主和英国公世子看到如此盛装的瑞安公主也情难自禁的看痴了。
　　还是敏慧公主打破沉默道：“咱们在这雅间里怎么看人比赛啊。”
　　英国公世子回过神来，掩饰般的轻咳一声解释道：“哦，这里面的窗子是可以打开的，正对着楼下的猜谜处。”随后自有护卫去在窗前挂上了一层珠帘，这才打开了一排窗户。
　　敏慧公主高兴的拉着瑞安公主上窗前的椅子坐了，还朝瑞安公主夸赞道：“姐姐，这个珍馐阁的布置倒是巧妙，坐在这里正看得清楚呢，只可惜要隔着一层帘子。”
　　底下这珍馐阁的掌柜正说道：“列位，咱们这猜谜大会这就开始了，总共有五道题，每题有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道题前二十位说出正确谜底的可以继续向下猜，第二题取前十位，第三题取前五位，第四题取前三名，这第五题决出第一名。各位猜出了谜底可悄声与我说，楼上雅间的贵客们也可写了纸上递给我，猜对了可继续猜下一题。好了，那咱们就开始第一题！”
　　说罢旁边的伙计展开一幅长卷，上书七个大字“烟火勿近便放心”。
　　掌柜接着高声说道：“烟火勿近便放心，打一字。”旁边的伙计开始点上香。
　　这一楼聚集的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起来。
　　敏慧公主默念了两声，高兴道：“快拿纸笔来。”接着又拉瑞安公主的手摇摆道：“好姐姐，我也想玩，好不好。”说罢就写下了一个“恩”字，交给侍卫送下去了。还嘱咐道：“快些！”
　　瑞安公主喝了一口茶笑道：“就知道你忍不住，其实我也想下去玩呢。”
　　敏慧立刻高兴接道：“那咱们下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瑞安公主转头看了一眼长宁郡主，眼波流转，眸光闪闪。
　　长宁郡主看了看瑞安公主，又把帷帽给她戴上，仔细看了，然后为难道：“这灯下看妹妹虽不清楚，但却是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在街上黑些还好，这珍馐阁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还是忍一忍吧。”
　　瑞安公主听了也不反驳，静静的点了点头。
　　敏慧公主见姐姐心意已定也是不敢再闹的。
　　此时接连能听到楼下掌柜宣布：“恭喜这位公子是第一位答对的，请站到台上来。”
　　“恭喜这位公子是第二位，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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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梅’字间的客人，是第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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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是第十位呢。”敏慧公主得意道。
　　瑞安公主点头附和：“我家妹妹最是厉害呢。”

　　掌柜接着出了下一题：“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还是打一字。”
　　敏慧公主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眼看着已经陆续有五六个人答对，赶忙向一旁看热闹的瑞安公主求救道：“姐姐，是什么啊你写吧,别一会儿进不了前十名了！”
　　瑞安公主早就想到了谜底，只不过一直在等妹妹猜谜，听她催促便写下了一个“仿”字。
　　敏慧公主看了谜底也即刻明白了.
　　那掌柜在楼下高声说道:“恭喜‘梅’字间的雅客是第十名。那咱们就继续第三题——左边不出头，右边不出头，不是不出头，就是不出头。照例还是打一字。点香。”

　　“不是不出头，就是不出头，那到底是出不出头啊？哦，我知道了，是‘龟’字！”敏慧公主突然灵光一现。
　　瑞安公主被敏慧公主打扰的毫无头绪，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抬头看了看长宁郡主和英国公世子。

　　英国公世子心知这是没有思绪了，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不”字。

　　瑞安公主和敏慧公主围了过去，瑞安公主恍然大悟的在“不”上加了一笔变成了“木”字，随后又写了“林”，让人把纸送下去了。

　　敏慧公主也回过神来：“哦，原来是这个“不”出头啊，这个有意思！表姐夫，你是怎么想到的啊？”
　　英国公世子笑道：“是两位小姐往复杂的那面想了，我没想那么深，就正好对了。”

　　掌柜一一宣布着答对的人，然后高声问道：“不知‘梅’字间和‘竹’字间的贵客可愿移步至此？”

　　瑞安公主这边虎贲卫上前一人隔着帘子朝下喊道：“不必了。”

　　话音刚落，隔壁“竹”字间也有人喊道：“不必了。”

　　掌柜也不纠缠，继续出题道：“这第四题，请看——四面山溪虾戏水，照例谜底是一个字。点香！”

　　瑞安公主默念两声就有了思绪，提笔写下了一个“思”字，命人送了下去。
　　敏慧公主看了谜底朝瑞安公主说道：“姐姐真厉害，这第四题答的比第三题还快些呢。”

　　这时台上的掌柜主持道：“咱们今年这猜谜大会真是卧虎藏龙啊，这
　　第四题这么快就有三位客人解出来了。恭喜咱们台上的这位客官，还有‘梅’字间和‘竹’字间的两位贵客。那咱们就看看这第五题到底是谁更胜一筹了。”

　　这掌柜说罢，有两个小厮举着一卷轴上来，打开一看，上书“南望孤星眉月升”。

　　瑞安公主看到有些吃惊的自楠道：“竟然是这个。”

　　敏慧公主想了半天，写下了几个字又觉得不对都涂了。“姐姐，这谜底是什么啊？这我可真猜不出了。”

　　瑞安公主也摇头，她看向英国公世子，英国公世子也摇头道：“这个我真是一点思绪也没有。”

　　瑞安公主心想回去问问福全也就是了，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底下也没人答对，于是起身道：“我们先走吧。”

　　长宁郡主赶忙起身附和道：“也好，咱们去街上赏灯。”说罢亲自帮瑞安公主把帷帽带好，一旁敏慧公主的贴身大宫女皎月也赶忙给敏慧公主穿戴好。

　　英国公世子率先走了出门，长宁郡主引着瑞安公主和敏慧公主走了下来。

　　瑞安公主出门的时候正迎面碰上了 “竹”字间的人也要提前离开。

　　为首的人甚是高大，约莫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剑眉星目，很有几分气势，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长衫，却被这人穿出了威严不羁的味道来，瑞安公主虽隔着帷帽，但却心头一跳，仿佛自己被人看穿了一般。瑞安公主下意识的躲在了长宁郡主身后，却觉得那眼神越来越炙热。
　　瑞安公主心下奇怪，自己走到哪里都是颇受注目的，自己也早已习惯别人眼中的惊艳与痴迷，怎么今日带了帷帽，却有一种被死死盯上，逃脱不得的危机感。

　　长宁郡主感到瑞安公主有些不安，回头微笑安抚道：“姐姐在呢。”
　　一行人虽然低调离开，却架不住太过出众，还是一起了一片骚动。
　　“这侍女也太漂亮了吧！”
　　“这身形举止居然是个丫鬟？这简直暴殄天物啊，不若……”
　　“别痴心妄想了，看看人家这护卫就不是我等能肖想的。”
　　“王兄，我还有约，我先告辞了。”
　　“李兄，咱们莫不是同一个佳人相约啊，同去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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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对面这人，等瑞安公主一行人都走出去了还呆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旁边的随从大着胆子轻唤道：“主子，主子”。这人这才回过神来，往门口望去，只见得伊人的一片衣角消失在夜色中。
　　这高大男子也不走楼梯，直接从二楼跳到了一层的台子上，疾步追了出去。

　　从珍馐阁出来，瑞安公主又领着敏慧公主一起上街赏灯。
　　虎贲卫一路上打发了不知凡几的尾随者。

　　“姐姐，这个是什么啊？”
　　“姐姐，我想尝尝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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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走到桥头高出，向远方眺望，皎洁的月亮如银盘般挂在空中，天上繁星点点，闪闪烁烁。街上的灯华千姿百态，从远处看去斑斑驳驳，朦朦胧胧。

　　敏慧公主玩到兴头上，径直摘了自己的帏帽。

　　“哇，好漂亮啊。这才舒服！姐姐，你也趁早摘了这劳什子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什么都看不清楚也太亏了！再说这街上的女子多是不带的啊。”敏慧公主鼓动道。

　　长宁郡主有些担心的看向瑞安公主。

　　瑞安公主其实也不喜戴这帏帽，着实不便宜的很。瑞安公主静静地站在桥头，隔着帏帽眺望远处，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这样很好。”
　　警戒在四周的虎贲卫俱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除了虎贲卫，长宁郡主也很是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亭亭玉立的瑞安公主，这戴着帏帽都光华难掩，引人瞩目的，要是摘了帏帽恐怕有多少虎贲卫都是不够用的。

　　长宁郡主拿过敏慧公主手中的帏帽戴在自己的头上。
　　“这戴着帏帽看灯倒是别有一番景色啊。”

　　旁边的英国公世子也凑趣道：“是嘛，那我也带上看看。”说罢摘下了长宁郡主的帏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不协调极了。长宁郡主笑骂道：“快别糟蹋这顶帏帽了。”

　　瑞安公主终于是被姐姐姐夫逗笑了。

　　瑞安公主轻声道：“姐夫、姐姐，我无碍的，我们走吧。”

　　瑞安公主站在桥上看风景，殊不知自己更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在珍馐阁遇上的高壮男子在桥下远远的静静的望着瑞安公主，一旁的护卫从未见过主子为什么事情如此失魂过，于是上前说道：“主子，若是喜欢不如把她绑……”
　　男子收回望向瑞安公主的目光，回头眯着眼睛瞥了一眼自己的贴身护卫。
　　护卫心知主子这是怒极了，登时闭了嘴跪下请罪。
　　男子也不发话，直到看着瑞安公主走了，抬步跟了上去，才轻轻飘传来一句：“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