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鲤》洛小团子

5、第 5 章

　　也不知道怎么，他恍惚着好似在那一股淡淡的清甜香中看到了一幅画。

　　清澈水池，青波漾漾，一只锦鲤跃然而来，通体雪白中红团如墨泼洒，周身淡淡萦绕金光，好似仙境。

　　不过是一刹那，他急急回神，而屋里的四周，早已没了人影。

　　光线从窗口透到书案上的书页上，耳畔听着外面的风声。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境，锦苏走的太快，让永殷都不由得怀疑是自己做了梦。

　　直到没半晌后三玄突然叫了一声，一脸惊慌地冲进来，对着永殷磕磕巴巴道：“殿下，院子里遭贼了，刚刚奴婢做好的早膳一转眼就不见了！那可是奴婢经过吩咐做给锦公子的！”

　　永殷：“……”

　　他偏头垂眸，视线落到那本刚刚还被锦苏抓在手里的书。

　　“退下吧。关于锦公子的事情，不要再提。”

　　三玄张张口，还是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锦苏的事情就像阵风，很快就消失在空气之中。

　　永殷也并没有将他的事情放在心里。

　　他依然每天去上学堂，再回到院子里学习，而永韶因为这个事情大病了一场，在家里休息了好一阵子没能下的来床，永谙也没有再欺负他。

　　平时和他们一起欺负永殷的小伙伴们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看见永殷也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都心领神会地没再上前去动手欺负，最多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也都被永殷反击了回去。

　　过了一阵子的安闲日子，雪也越下越大了起来。

　　这天，他端坐在座椅上，认真地听着夫子讲课，说到“日常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脑海中又浮现出初见锦苏时的那个模样。

　　小圆脸，杏仁眼，读书时摇头晃脑，煞是可爱。

　　想到这里，他脸莫名一沉，忍不住摇摇头，暗骂道，那就是个小妖怪，可不能随便招惹，又不由得去想，若是这个妖怪先前给的约定可以成功，他是否真的能靠着太子平步青云？

　　想着想着，隐约听到有人在唤他。

　　那声音细细小小的，乍听来像麻雀在叫似的，仔细一听却隐约有些熟悉。

　　永殷眨了眨眼睛，余光投向走来走去的夫子，一边慢慢地板直了后背。

　　夫子绕到了角落去，他视线一点一点地移到窗台上。

　　不知道何时，本严严关好的窗户被人开出了一条细缝，一个小孩子努力踮起脚尖抻着脖子往里面看，菱唇小口微微翕动，不厌其烦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而这个人，不是锦苏还是谁？

　　永殷：“！”

　　声音刚落，夫子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永殷？永殷？”锦苏在外面小声地喊，完全不知道他的声音已经被里面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他踮着脚，小脸被冻得通红，声音隐隐听起来还挺兴奋的：“永殷？”

　　他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隐隐看见里面有个人迟疑地朝他走过来。

　　三步，两步，一步。

　　他面前的窗户缝唰的被人拉开，一张严肃黑沉的脸出现在面前。

　　夫子：“你是何人？”

　　锦苏：“……是，是人。不，不是河的。”

　　夫子：“……”

　　锦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接下话去了，他眨眨眼睛，笑容也渐渐僵固在脸上，踮起的脚尖也落回了地上。

　　他局促的神情落在所有人的眼里。

　　夫子黑沉着脸打量他，其他人也都站起来在看他。

　　有不少是在笑话他，更甚是在讨论他倒底是从哪里来的。

　　锦苏现在在的地方是白城的王府私塾里，外面戒备森严，普通人根本进不来。

　　“这人是谁？从哪里跑出来的？”

　　“看他穿的样子，真是没规矩，他是谁家的书童吗？”

　　“我方才似乎听到他在唤永殷公子的名字，是永殷公子府中的？”

　　不知道是谁忽然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永殷的身上。

　　永殷自然想着赶紧和锦苏撇清关系，他站出来，薄唇正张，视线不经意扫到锦苏的脸，正好和他投过来的视线撞上。

　　“那个——他，的确是我家的书童。”永殷叹了口气，转身走出私塾，绕到锦苏所在的位置，和夫子鞠了个躬，“抱歉，夫子，我暂时先离开一下。”

　　夫子这才将视线从锦苏身上偏移开，沉吟了片刻，道：“我先前和你说过的课你可背熟练了？”

　　永殷道：“背熟了。”

　　“明天抽你。”

　　“好。”

　　“那你可回。”夫子淡淡说完，便转身走了进去。

　　锦苏那似乎被夫子压住的脑袋才缓缓地抬起来，小心翼翼地等夫子走远了，又忍不住环顾四周。

　　还没等他看完，夫子顺手将窗户关上了。

　　锦苏：“……”真小气！

　　“锦公子……”永殷在他身后唤他。

　　说实话，再次面对锦苏，永殷心里还是在打鼓。

　　上回他离开的时候可不是光明正大地走大门走的，而是直接在他面前就消失了的。

　　这再怎么看，都是在表明自己并非是人的身份，而这次再过来，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出现。

　　再回来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回来取他性命？

　　但说来也奇怪，永殷却并没有一丝的紧张，而且也并没有在锦苏的身上有感觉到任何一丝的危险，更没有一丝的畏惧害怕。

　　锦苏回过头来，对他说：“你没有在怕我？”

　　永殷：“我无权也无势，也给不了你想要的。”

　　锦苏没听懂，问：“你在说什么？”

　　他环视了眼四周，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去别的地方再谈。”

　　锦苏将他拉到了私塾后面的菜园里。

　　他来之前就看好了路，这里因为是夫子的私人菜园，所以根本没有人过来，用来讲悄悄话是再好不过了。

　　永殷本来以为他会直接带自己去什么荒郊野岭去，抛尸什么的也方便，没想到居然来了夫子的菜园子，不由得心里愧疚了一下，想夫子要是来到了菜园，看到他惨死的模样，也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你确定要在这里？”他迟疑地询问。

　　锦苏道：“自然，这里没什么人嘛！”

　　永殷比对了下两人的身高体格，思考着和他斗自己赢的可能。

　　锦苏道：“我是来谢谢你的。”

　　永殷脑袋里过了千百的招数，没曾想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嗯……嗯？”

　　他脑海里全空白成了一片，表情看起来有点傻。

　　锦苏忍不住笑：“你怎么看起来像傻了？”

　　永殷微愣片刻后，问：“你是来谢谢我的？”

　　“对啊，你放心，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想法。对了，还是要通知你一件事情的。”锦苏依然笑眼眯眯地看着永殷，他现在心情很好，上回在永殷面前消失的时候，他还故意在那里多留了一阵子，发现这个人在知道锦苏是妖怪还那么淡定，看起来很可靠，正适合当他的亲人。

　　再次见到锦苏，永殷还是惊讶的，他本来想着这不过是他生命之中的插曲，饶是他再怎么想，把心思用在妖怪身上，想要驱使妖怪之类的事情，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毕竟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知道没有什么绝对的好处。

　　永殷心里暗暗地腹诽了一句，不过知道锦苏没有要伤害他的想法，心里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你要通知什么事情？”

　　锦苏：“我要住你家里！”

　　永殷：“……？”

　　锦苏：“你怎么是这个反应？”

　　永殷：“不是，你要怎么住在我家里？用，用什么身份？”

　　再怎么说他也是和妖怪，难道要弄个什么幻境，或者是附在别人的身上？而永殷再一想，现在在锦苏面前的他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躯体吗？

　　这么一想，永殷的后背再度紧绷了起来。

　　“欸，你别紧张啊！我光明正大地进去！”

　　“你要怎么光明正大地进去？”永殷问，他看着面前这个小个子，当仆人？这么小的身板，府里是绝对不会收的。当书童？永谙永韶都已经有书童了，让给自己？开什么玩笑？他连仆人都只有三玄一个，用石头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再用其他什么身份？可是哪里还有什么身份可以让他光明正大地进去？

　　“我救了你爹，你说我怎么进去？”

　　永殷：“！”

　　“你——”他过了好半天才挤出这一个字，之后才像咽了一口气，说话都顺溜了些：“你救了我爹？”

　　“是啊，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你爹，顺手就救了下来，他说要带我回来，我觉得正好就同意了。”

　　锦苏说完便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很厉害吧？”

　　永殷成天到晚都在府里的小偏院子里和私塾来回地往来，也没有人通知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看锦苏也不至于说谎，那这个事情是真的了？

　　他思考着事情的真实性，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还没去想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

　　“我说怎么你就跑出去了，原来你在和这个小乞丐在说话，乞丐果然和乞丐才有共同话题！”永殷一听到声音，脑袋便是一阵的痛。

　　说话的人是之前许久不见的永韶，他双手叉腰，神气自得地朝两人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苍蝇——永韶在学堂里认识的其他两个公子哥，同样也是平时欺负永殷欺负的最频繁的。

　　永殷对他们没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