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42、第 42 章

　　过了几天，店里的生意渐渐平稳下来，不像一开始那样火爆到供不应求，但每天进账也算不少，秦渊和家里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对秦渊来说，这不是最值得高兴的，最让他开心的是店里终于招到活计。这几天不光食铺的生意要做，供给富贵楼的豆腐也不能停，隔上两三天，秦渊还得回去一次，换李氏在店里看顾着灶火。家里除了自己，其他都是妇孺，换成谁晚上一个人待在这他都没法放下心。

　　这个伙计说来也是熟人，是村里赶牛车的秦发的孙子，叫秦瑞，比秦渊大个两岁，识数，字也认得几个，虽然水平不怎么样，可在铺子里收钱、算账也够用了。之前在镇里一个小酒楼里做跑堂的，可人有些木讷，不像别人那样能说会道的，干了段日子被辞掉了，正想找点其他的事情做。秦发那天赶车来镇里的时候特地来铺子里称了点馓子，还提了一嘴他家孙子正在家里想找点事做，探了探秦渊的口风。秦渊没有当场答应，回头问了下秦老太太，老太太说那人不够活络，不过好在老实、本分，没什么大毛病。这事也就定下了。之后又让老太太在村里找了几个家里日子不好过，人又勤快的妇人帮着做清理食材的活，秦渊他们总算能歇口气了。

　　这几天家里几个人都累得够呛，两个小丫头原本圆乎乎的下巴都有点尖了。秦渊看着有些心疼，早上由着她们睡懒觉，自己跟李氏她们吃完饭，用温水泡了点银耳，放到陶锅里文火慢慢炖着，炖到起胶了，放几颗干红枣进去，又加了几勺点糖继续煮着。秦老太太看得直皱眉：“我们家这用糖用得也太厉害了，哪能这么糟蹋东西？”

　　她就是心疼东西说上几句，也不会真的拦着不让用。秦渊也不跟她争，哄人的话开口就来：“给你们吃的，哪里是糟蹋东西了。”

　　老太太听得心里舒坦，眉头也不皱了，转身掀帘子往厢房里去。不一会，屋里就传来老人家中气十足的喊声：“你们两个还要睡到什么时辰！都快起来喝甜汤。”

　　没等两个小丫头洗漱好过来喝银耳汤，秦渊盛了一碗汤，又带了一大块卤肉就去了张南家。张婶子正蹲在门口铲锅底灰，见秦渊带着东西过来了，忙放下手里的破铲子，招呼他赶快去屋里坐。

　　秦渊等着她洗完手出来，把手里带着的卤肉递过去，开口道：“婶子，这是我们家自家做的肉，正好送点过来给你们尝尝。”说着四处张望了下，有点疑惑：“阿南呢？”

　　张婶子看了眼堂屋厢房堂屋，努了努嘴：“他闷在屋里刻东西呢。”看着面前卤肉肉的分量她有些不好意思接，开口道：“你这老送东西过来，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看你们家缺什么家具，我让阿南他们爷俩给你弄。”

　　秦渊知道她这不是客套话，也不跟她客气，顺着就接话，“那让阿南不忙的时候给我们家做个大木盆。”

　　张婶子笑眯眯应了，拿着肉进了厨房。

　　张南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木料正在刻东西，神情极为认真，秦渊掀开帘子进来也没惊动他。等秦渊特意敲了敲门框弄出点动静来，他才转脸忘过来，见是秦渊来了，放下手里的木料，脸上露出个笑。

　　秦渊把甜汤放到他面前，示意他喝喝看，自己随意拖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语带揶揄道：“听说你表哥、表嫂走了，我正好挑着这时候送点吃的过来，这样就不用担心便宜他们了。”

　　张南听着这调侃也不生气，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表示了夸赞：“你这样做就挺好。”

　　秦渊听着他这老气横秋的口吻，简直乐不可支，“你这才跟我祖母待了几天，怎么就学了她说话的语气。”

　　张南这下有点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把甜汤的碗移过来慢慢喝，不说话了。

　　秦渊在旁看他慢慢喝着自己做的汤，觉得烫，又拿过木料仔仔细细地刻着。感受着这种悠闲宁静的气氛，几天忙碌积下的浮躁就这么慢慢消去，可他也不能久待，没一会便起身告辞了。自己好些天没回村子，好多事情等着要忙，这么过来一趟也是忙里抽闲。

　　去了一趟村长家，处理了点村里人家做豆腐遇到的一些麻烦，之后还要去趟外祖家。李老爷子腿伤好了一些，听李氏说已经能拄拐下地了，也该去看望下。这几天秦家实在是忙，李氏没法继续照看李老爷子，李二姨三天两头还跑过来帮个忙，虽说两家是比较近的亲戚，可这种情况也该上门去道个谢。

　　这次来了李家，院子里多了股以往没有的麦芽糖甜味。阿生坐在院子门口，正吮着一个小木棒，见秦渊来了，像个小圆球似的，欢欢喜喜滚过来抱住秦渊的腿，眼睛笑弯成两个月牙。秦渊一把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抱紧怀中，板着脸教训道：“以后不许含着小木棒跑步，听到没？你要是摔倒戳着自己怎么办？”

　　阿生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还在那笑，眯着眼点头，伸出手把嘴巴里小木棒拿出来，举到秦渊面前，献宝似地开口：“甜的，哥哥吃。”

　　这小模样真是太乖了，秦渊没忍住捏了下他白软的小脸，“哥哥不吃，阿生自己吃。”

　　说着，他俩已经走到了院里。院里就李老太太一个人在，拿着个纺锤，一圈圈地绕着棉线，见秦渊过来，神情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说话也心不在焉的。秦渊跟她聊了几句，听说李二姨带着两个女儿去河边洗衣服去了，李老爷子拄着拐棍也不知跑去哪家唠嗑了，家里就剩祖孙两个人在。

　　这么没滋没味地说了会话，老太太明显神思不属，秦渊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一直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会，老太太看了他几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很突兀的开口道：“听你娘说，你正在教你们村里的人做豆腐。你教谁都行，就是别教秦顺那老鬼家的人。”

　　好久没听到“秦顺”这个名字，秦渊想了会才反应过来这个是沙咀村他那个混不吝的四爷爷，年前喝醉酒趁着夜路回家，结果摔地上磕死的那位。

　　他这边正在搜询记忆，想知道李老太太和那个秦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是他忘记的。老太太以为他是不想答应，立马有些着急了，一把抓住秦渊的手，眼眶都有些红，语气里满是哀痛：“我以前觉得这些事说了也没用，就没跟你说，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接着，她开口就是一个惊雷：“你二姨父就是被秦顺那个老鬼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