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城市——怪谲影行人》大扑棱狗子

11、第十一章 诡异的坠楼录像

　　由于季灼身上无明显外伤，结合杂货铺老板的证词，目前只能得出“季灼自己翻越栅栏进入森林公园”的结论；警方将老宅和森林公园都搜寻一番，没能找到季灼的手机；现场宾客逐一排查，找不出有谁在中午十一点左右给季灼打过电话。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佐证池筠菡的目击证词，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此次事件系人为。
　　整个施工开幕式变成一场闹剧。
　　季灼本人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根本问不出什么，只能送医进一步检查；他邀请的亲朋好友一部分表示事不关己，接受询问后当即离去，另一些紧跟在送医的警车后一起去了医院。博媒科技的员工也分出两种不同状态：设计部员工表示自己在灼斓项目的工作已告一段落，纷纷告辞；而工程部原定今日正式接手项目，许多人已经连行李都带来准备驻扎，但甲方忽然疯了，他们满脸问号沉浸在震惊中，等待负责人俞伟向公司汇报后给出下一步指示。新闻媒体们兴奋得好像要陪着季灼一起精神失常一样，又是不顾警方阻拦将镜头怼着疯傻的季灼一顿猛拍，又是楼上楼下激动地跑来跑去拍摄各种阴暗霉烂的角落，似乎已经酝酿出一篇篇结合了“古宅惊魂”“怨鬼诅咒”的热搜新闻，季灼上了警车后，他们紧追不舍加入季灼亲友的追车大军一起跟到医院，余下的一些似乎还想在老宅里继续拍摄新闻素材，被警方和心烦意乱的工程部职员们合力驱赶遣散了。
　　万凛和池筠菡协助礼仪公司一起将背景墙、礼台等布置拆卸装车。看着那个一上午挪了五次、最后也没派上用场的演讲台被一起装进货车，拐过街角，消失在西斜的日光中时，万凛无奈叹了口气，感到一阵心累，她回头对两眼无神呆坐在后院台阶上的池筠菡说：
　　“咱俩还按原计划放假三天，然后看季灼那边情况做下一步打算。走吧，回家。”
　　池筠菡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
　　“夏姐还让我们去分局呢！”

　　连日来的疲惫和今天的闹剧让两人一上车就哈欠连天，相互倚靠着进入昏昏沉沉的梦乡，根本没有察觉到车在公安局大门外停下来，也听不到司机回头冲她们一通叫喊，直到夏韵致拉开车门对两人又摇又推：
　　“你俩干什么去了，怎么困成这个鬼样子？”
　　司机回头用夸张的语气说：“哎呦，这还好是有人来接，我刚刚叫了半小时都叫不醒，这正寻思着干脆一脚油门都拉去医院算了！”
　　两人仿佛被魇住了一样，非常艰难地睁开眼睛，迷茫地四下张望，被夏韵致拉出车后，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自杀？”
　　虽然今天早些时候已经得知电工制服男子出了事，但听到他自杀身亡，池筠菡还是有些惊讶。
　　“是的，分局今天找我，就是想让我分析11月2号的询问录像和今天凌晨的监控，判断他的自杀和一个多月前的案子是不是有联系。”
　　“你还真把我们当你的小助理了啊。”万凛打着哈欠说。
　　夏韵致摆摆手：“您这是什么话，我哪敢动这种念头。这次是小严同志特意嘱咐我‘把上次的助理姐姐们请来，’而且我们不也一直想弄清楚1号晚上发生的事嘛——”夏韵致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其实我还想看王危的讯问录像，到时候我找机会，你们记得配合一下。”
　　这时夏韵致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严敏打电话来催。
　　“在楼下了，马上就到。”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进分局大楼内。
　　万凛跟在她身后小声嘀咕：
　　“以前一直没发现，原来您好奇心这么重呢？”

　　——张完，你再好好想想，你是几点钟下的楼？
　　——七点半，真的是七点半！
　　——坐电梯还是走消防通道？
　　——坐电梯！真的是坐电梯！
　　屏幕上，身穿电工制服的男子不安地抖着腿，不停地在椅子上调整坐姿。他对面的警官见状，又问：
　　——你扭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

　　“这里做记录。”夏韵致指着屏幕上正伸手去摸脑袋的电工制服男子，对万凛说道。
　　【当被问到是否身体不适时，虽然没有承认，但下意识地去摸头，可能隐瞒了自己头晕或者头痛之类的状况。】

　　——电梯监控只拍到了你早上六点上到12楼，但你所说的七点半下楼没有拍到，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却已经出了写字楼，这些你怎么解释？
　　——我解释不了！
　　——六点上去干嘛了？
　　——搞维修！
　　——早上六点？
　　——要在人家上班前搞好！
　　——搞完怎么下来的。
　　——听不懂人话吗！坐电梯！我坐电梯下来的！

　　“停一下，刚才这段话重复。”夏韵致对操作电脑的严敏说道。
　　万凛凑过去，仔细盯着屏幕看了看：“我怎么觉得……他说着说着要吐了？”
　　夏韵致点了点万凛手中的本子，示意她做记录：
　　【情绪易激惹，口齿不清，有干呕表现，面色发红，全身震颤，推测为酒精戒断症状。】

　　——那你下来的时候，电梯里还有别人吗？
　　——下到一半，上来个穿黑衣服戴口罩的。
　　——你说的“一半”具体是指在几楼？
　　——我哪儿记那么清！
　　——后来他哪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下了电梯就出去了，没走多远就被你们抓回来了。

　　“他说的这个黑衣服戴口罩的人，你们找到了吗？”夏韵致问。
　　“压根就没这个人！”严敏两手一摊，“经过监控比对查证，案发前在楼里的15个人身份和行动轨迹都一一核对清楚了，他说的这个人不存在。”

　　询问录像播放完，夏韵致接过万凛的笔记，给出了自己的推断：
　　【全身酒精性震颤、神经紧张、清晨六点维修，结合这三条来看，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张完因前一晚酗酒耽误了工作，清晨醒来后，本想赶快将失误补救后离开，不巧遇到命案被扣留。他长期嗜酒，应该不是第一次因此耽误工作，甚至可能已被单位下了最后通牒，所以，他非常紧张，担心自己再次酗酒误事被发现，工作不保。】
　　分析完，看着站在一旁露出微笑的严敏，夏韵致顿了一下，轻笑道：
　　“看来，你们也已经把这些事情都查证清楚了。”
　　“嘻嘻，果然不愧我们夏姐，”严敏挠挠头，“不过，现在这段录像里有一个疑点——”他说着，冲万凛和池筠菡挤挤眼睛，“两位助理大姐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从12楼下来的过程到底是怎么回事。”万凛说道。
　　“没错！”严敏赞同地点头，“我们当时想的是，他是从消防通道下的楼，因为某些原因他不能承认这一点。所以我们当天就又去把消防通道检查了一遍，可是没发现任何可疑情况——加上当时袁姐那边很快就把王危给问出来了，大家注意力一下都集中到那边，也就没人在这儿跟张完死磕了——”
　　严敏说到这里，表情正经起来，看向夏韵致：
　　“你们再把今天凌晨的监控看一下，看完后我有个专业的问题要问你。”

　　张完的坠楼被对面的高空抛物探头拍到了全过程。
　　凌晨４点，夜色中的居民楼高层，一扇窗户忽然亮起。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屋内只穿着短裤的男子正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甚至搬起椅子向屋内更深处砸去，像是正在和屋里的什么人打斗。
　　很快男子就在这场打斗中落于下风，一步步后退到窗边。他后背已经贴住玻璃，双手在窗台上摸索，抓起能够到的所有物品砸向自己前方。
　　他的攻击显然还是没能保护自己，很快就被对方近身钳住，他拼命扭动着身体，在挣扎中，他推开了自己身后的窗户，抓着窗框站到了窗外狭窄的边沿上。
　　夜色中，男子赤脚立在窗台外沿，已经摇摇欲坠。屋内的人似乎仍然纠缠着，不肯放过他，但他此时一手抓着窗框，一手扶着外墙，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抬腿尽力踢打，试图摆脱。然而窄细的边沿没有留给男子多少发挥的余地，只见他忽然一脚踏空，舞动着胳膊，跌落出画面外。

　　画面在停止的一瞬间定格，四人却依然发愣地看着屏幕里那个刚刚经历了一番激烈打斗的房间，透过大开的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凌乱的屋内——里面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