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离婚后》不会探戈

12、第 12 章

　　“好的。”其实林七瑞隐约记得李奥提过谁养宠物来着，刚刚他许是问了那人一些事情……但是他又跟他说没有朋友养宠物……这么自相矛盾，说到底就是敷衍都懒得敷衍他了，他作为“前夫”，也不好再追问。

　　百无聊赖，顺手掏了手机出来随便看看，又手滑点开了直播间，因为“斜体字”的弹幕威胁，这小会安静多了。
　　一条都没有。

　　就有一个人正好跳出来发言：我记得好像乌鸦养过什么……还差点死了，后面不知道怎么又活了吧？

　　随即大家都开始附和。林七瑞大概是激动了，眼花缭乱了一下没看清刚刚那条发言的词序，怎么越说越离谱？还养什么乌鸦？乌鸦不算是哺乳动物吧？

　　#量子特攻小分队：对对对。他养过一只小奶狗，但是奶狗有病。
　　#量子特攻小分队：就是就是，怎么忘了他这个死变态？
　　#量子特攻小分队：这么多人cue他，怎么不出来冒一个泡？
　　#量子特攻小分队：他没有申请直播间账号，我有他别的联系方式，这去戳他。
　　#量子特攻小分队：林七瑞你稍等下，我去问问他待会再Cue你(/ω＼)

　　林七瑞这才看出来，不是养乌鸦，这个乌鸦应该是他们小分队一个潜水成员，虽然小分队一直以智商出众标榜自己，整个队共用一个昵称，但是很明显，他们现在没有意识到正在爆队友马甲……
　　小心记下了这个“乌鸦”，这什么队伍？还整代号？

　　车已经接近目的地，前方百十来米是一堵风格贼后现代主义的石拱门，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几个大字：驯鹿公园。

　　“这个小区……要门禁卡才能进吧？”林七瑞知道这个高级小区，以风景灵性有雅趣，野生自然高格调，在有钱人圈子里还经常被Cue。
　　一平米过十万……毫不夸张的说基本在这个驯鹿公园有套房，足以在任何场合都有底气说上两句话。

　　林七瑞自己没得钱买这里面的房子……这点是林七瑞心里最隐秘不可说的一个点。他选秀出道，在普通大众眼中多少有种天之骄子、一夜成名的赶脚，而且刚刚一脚踏入的那个圈子，他就跟李奥成婚了，简直就跟开挂一样一步登天啊！

　　可对于踏进去的圈子，林七瑞后来发现他不过是一株新发的韭菜，观众对他新鲜感跟记忆说就只有三天，加之做原创音乐的，后期没有好作品加持热度没有作品粉丝，甚至都没有三天……事业就凉凉了。

　　说来残忍，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因为圈里韭菜太多了，一茬接一茬……所以认知那种落差，让林七瑞清楚看到跟可以随便在哪买房子的李奥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步或者两步，其实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是现在他也没空多愁善感，重点是要去救狗哥！

　　李奥没有怎么解释为啥摸到这来，这间小区仅有几十户独栋小洋房，养宠物的户主算起来不过十余户，但是相比起大多数铲屎官，更愿意在上面花钱。
　　所以小区里有间好时光的宠物店，只为驯鹿公园的住户提供超级VIP服务，吃、喝、拉、撒、睡、医疗等一条龙服务，据说还有美容SPA等特色项目。

　　但是没有驯鹿公园的门禁卡外加宠物店的VIP年卡，这家店就是美国总统来了也不授予任何业务办理！所以李奥跟林七瑞到了店也没辙，门禁卡好弄，但是VIP年卡……就困难了，得找一个驯鹿公园的住户，还得是有宠物并且在这家办理了年卡，还得人家肯借。

　　这样的人林七瑞不认识，但是李奥认不认识就不清楚了。

　　好时光旁边的有宽敞的停车位，每个车位旁边都有个带棚小亭子。李奥让他先等在这他前去交涉下，顺手给他们喂点粮食。
　　林七瑞正把装狗哥的盒子小心移下来，一路折腾让狗哥现在看着更加没精打采，昏黄路灯下看着贼沧桑贼惹人心疼。

　　在犹豫要不要把猫妹也从笼子里放出来透透气，但是想起来驯鹿公园里背后就是森林，没有完全隔断的物理防护带，说不准就有野生小动物出没。
　　额……小松鼠之类的小动物虽然不至于危险，但是猫妹过于跳脱，跑了就捉不回来了，所以还是得委屈两小只在笼子里待会。

　　他正准备掏手机出来看看之前说问了乌鸦要来Cue他的人回了消息没有，无意识抬眼瞧了一眼正往好时光正门走过去的李奥，他正在跟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说话，那人逆着光看不清楚脸，林七瑞匆匆瞥了一眼又无意识低头来扣手机。
　　脑子跟电击了下立马抬头，那人正好微微侧了一点身体，远远能瞧见穿着一件浅色棉质高定衬衫加黑色西装裤，双腿笔直，发型都相当熨帖，隔这么远都能瞧见浑身散发的精致中带点跋扈的气质，过于扎眼的一号人，林七瑞多看了两眼。

　　眼花了？不会是他吧？

　　——没眼花啊……还真是抢他代言的陆逸尘……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林七瑞吞咽了口唾沫，心想怎么大晚上还整得跟去相亲似的，还是掏手机看了看直播，从直播间李奥那半边能看见正在室外，但是光线不够清晰。
　　一般定点的时候拍摄角度不会变，比如他这张脸没有变角度跟焦距，跟卡屏了一样，但是李奥那块就一直在动。
　　时不时还抖动两下，角度也在调整，陆逸尘那张脸便时不时入镜。

　　弹幕已经刷起来了！啧，林七瑞轻轻摇摇头，原来是这样。

　　#量子特攻小分队：惊鸿一瞥！
　　#量子特攻小分队：陆逸尘晚上看可真好看呀！
　　#量子特攻小分队：之前没觉得这么惊艳，竟然他还能扛住咱们直播间的死亡滤镜？看来颜值是真过关！「服气.jpg」
　　#量子特攻小分队：惊艳+1
　　#量子特攻小分队：再+1
　　#量子特攻小分队：感觉小哥哥好精致，在影帝旁边都不输。
　　#量子特攻小分队：各有千秋。
　　……
　　遇见长得好看的，连角度都调整来舔屏，完全没有一点节操的小分队。

　　林七瑞漫不经心拆着狗粮跟猫粮的包装，没留神差点都撒了，猫妹在旁边兴奋叫着，尾巴翘得老高时不时还过来蹭两下。

　　“这就来了，慢点吃。”林七瑞轻轻撸了把猫，猫这种生物生来就贼矜贵优雅，饿极了吃东西都是斯斯文文的，家里这个小祖宗却不一样，吃东西比狗哥还生猛，恨不得整张脸都怼上去那种。

　　“狗哥狗哥好歹张张嘴吧？”“唉！”林七瑞叹了口气，狗哥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病了本来胃口不好，宠物公园的人那副嘴脸肯定没有好好投喂，有理由怀疑前两天送走后，狗哥就没有吃过什么。

　　食物送到嘴边都没有吃的力气，得是病得多严重？林七瑞喂狗粮的手都抖了几次，眼睛酸了一下，赌气一样最后使劲掰开狗哥的嘴，送了几粒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送的太猛还是怎么卡喉咙了，狠狠呛了几下，浑身抖得更筛糠似的。吓得猫妹疯狂凄厉叫了好几声。

　　然后狗哥就更加萎靡不振地蔫了下去。

　　“七瑞？”陆逸尘听见了声音，迈着优雅轻盈的步子走拢过来，“是狗病了？”
　　“嗯。”林七瑞冲着他点点头。
　　“猫呢？”

　　林七瑞看着他这张似乎化了一个素颜妆的脸，那眉眼弯弯、笑眼灵动的模样，顿了顿，面无表情回答，“猫没事。”

　　陆逸尘嘴角也慢慢勾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猫跟狗尽量分开一点，猫狗之间有些疾病类似细小是，有一定可能互相传染的。”

　　李奥缓缓走过来，“这边协商好了，他借卡，然后好时光的让我们把狗哥带过去做一个诊断。”

　　“好。”林七瑞抱着狗哥由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领着进了前厅，后面诊室里有职业兽医开始准备诊断了，被告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林七瑞眉头轻轻皱着，尽管店里很吵时不时还是能辨认出狗哥低低的呜咽声……最后撑不住了还是走远些。缓缓从好时光挪出来，看见他二人站在一处，心里就跟创面上被撒了一把盐，更加有点不舒服，一出来就对上陆逸尘那双长得很妙的眼睛。

　　“……真的谢谢你了。”视线交汇如果不说话直接错开怪没礼貌并且尴尬的，简单道了个谢。
　　“没事，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林七瑞抿抿嘴，客套点点头，然后走开了几步。

　　隐隐约约听见陆逸尘好像在说什么“林七瑞好像还没消气”“是不是代言的事情没解释清楚”，林七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明明陆逸尘这种红的发紫，演技、业务能力、节操、运气都出类拔萃的男明星，怎么跟自己杠上了？

　　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娟姐说陆逸尘团队是李奥最强劲的竞争对手来着，不是跟自己杠上了，他要杠也是跟李奥杠上……看样子这陆逸尘也不像李奥的死对头啊？

　　罢了罢了，前夫的事情跟我有毛线关系？这心操得也忒远了……这时注意到墙上有一个箭头指示吸烟室的位置，跟着绕到了背后有间灯光很暗淡暧昧的小小的屋子，设计感很强，布置得像个单人吧台，桌上还摆着矿泉水跟几种不含酒精的饮料……甚至角落还有一个矮桌，整整齐齐摆着最新的杂志。

　　害，又不是第一次进到有钱人的世界。还局促个啥？

　　本来没有烟瘾，一包烟在口袋里揣一周有时候都抽不完。最近胸中积尘，摸烟次数就多了。烟跟酒……从来就是男人最好的朋友。吞云吐雾一会，那些不可说的焦虑就好像可以烟消云散了。

　　不知不觉掐灭了两个烟头，瞅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迅速整理了下去看看狗哥情况。正赶上兽医在打印就诊报告。

　　李奥正靠在墙边，双臂抱在胸前，嘴角崩得很紧，眼里像蒙了一层霜，越发幽深。
　　凭这气氛就晓得事情不妙了！皱着眉看着他，“怎么了？”
　　李奥那双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刺痛，然后又错开了视线，长睫掩下垂着头发愣，什么都没说。

　　林七瑞瞬间就慌了，“不管什么结果你说话呀！”提高声音吼了一句，好时光好些狗儿猫儿都被吓得开始乱叫，“狗哥怎么了？”
　　李奥素来就是这样的尿性，你越是着急他嘴闭得越紧。
　　这时候陆逸尘从诊室里出来了，前厅后面的诊室闲人是不能闯的，林七瑞直愣愣看着他，“狗哥？……我问下，狗哥怎么样了？”

　　陆逸尘表情严肃，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只是摇摇头。
　　林七瑞又看了一眼李奥，李奥此时眼睛半闭，终于开口，语调沉重，“情况很糟糕，医生建议……安乐死。”

　　若五雷轰顶。

　　治都不治了？直接安乐死？林七瑞脸色苍白，几次张了张嘴又不知道问什么，最后定定看着李奥，“哥咱换间宠物医院？……”
　　“怎么就不治了？”如果都不努力一下，就给判死刑，林七瑞没有办法接受，“哥，我们换间医院。”

　　“你别这样。”李奥简单安慰了一句，他从来就不擅长安慰人，这样的事情摊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尤其是家庭刚刚破碎，现在家庭成员又得了重病，简直是雪上加霜！
　　“不治的话难不成就……”
　　“怎么就不给治疗？狗哥得什么病了？”

　　直接放弃？凭什么？

　　“还是先听听医生说什么。”陆逸尘打了一个圆场，“再确认一遍。”随后带着二人进了后面的诊室。

　　兽医这样的情况见得多，摘了口罩解释，“金毛是你们的？”

　　狗哥正躺在铺着白布的手术台子上，身体平摊开，都没有力气调整一个别的自然些的姿势，模样太惹人心疼了。
　　林七瑞看着狗哥，突然就……脑子一片空白了。

　　听医生解释，“金毛得了两种病。”
　　“狗瘟跟细小。”医生简单声明了一遍，“不是我们不救，是没救了。两种病致死率都是一半以上，叠加在一起，必死无疑。”
　　“现在救他就是折磨他。长痛不如短痛，安乐死是最后能替他做出的最好选择。”

　　“不过这是我们医生给出的建议，你们是它的主人，还可以自己再考虑下。”

　　李奥跟林七瑞都怔怔的，愧疚之情决堤，健康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狗哥，总想着明天闲下来了要好好溜溜他，结果意外比明天更早到来了。
　　而狗哥呢？他不会说话，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跟错了主人。林七瑞脑子里回荡着医生那句话：没救了，安乐死吧。

　　林七瑞根本无法思考，只是喃喃说，“我不同意，你凭什么说没救了……”
　　“现在他还好好的，安乐死就是谋杀！”
　　“我不答应。”
　　“你是医生为什么连试一试都不愿意？”林七瑞眼里噙着泪水，几度语无伦次。

　　医生无奈摇摇头，又望向李奥等他做决定，“就算治疗……他最多撑不过三天，这最后三天也会极度痛苦。”

　　李奥深深拧着眉，“我……”然后转向林七瑞宽慰的话却不知怎么说，想替他擦一下眼泪手又下不去，最后说，“要不就听医生的吧？”
　　林七瑞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除了把他买下来送给我，你照顾过他吗？”林七瑞冷冷质问了一句，“你现在有什么权利来决定他的生死？”

　　““行吧，我听你的，相比起我，你照顾狗哥更多些。”李奥最后道。

　　有工作人员拿了纸巾过来，林七瑞忍不住了，只想找个角落好好哭一柱香的时间，“请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陆逸尘用询问的眼神看了李奥一眼。

　　李奥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准备安乐死吧。”
　　*
　　陆逸尘扭了扭头问医生，“他们呢还有一只猫，虽然今天挺晚了，但是还是麻烦你们给猫也做个检查。”

　　“嗯。”医生简单回答。
　　“谢谢你了。”陆逸尘替主人们道了谢，然后跟李奥一起去停车位那里取猫妹。

　　林七瑞心里乱糟糟的，仿佛有千千万万根针在扎一样，细细密密地疼，疼得让他清晰感觉出来自己心脏的形状跟位置。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可是明明狗哥还活着……如果有一丁点希望呢？安乐死不就等同于直接判死刑，把最后的一点活路给掐灭了，可是假如真的没有活路，三天打针输液，并且狗哥也不吃东西，饥饿跟疾病要足足忍受三天。
　　也是真的足够残忍。

　　对了之前直播间里面有人说有类似经历的！！赶紧掏了手机出来戳开了直播间。

　　心里默默祈祷直播间没有关闭，头一次祈祷这个诡异的直播间不关闭。
　　还好，还好。

　　戳进去又看到李奥那张拉得老长的臭脸，还有双眼通红格外憔悴的自己，满屏都在刷“七瑞不哭「摸摸.jpg」”跟“狗哥加油「祈祷.jpg」”。
　　一抬眼看到一条置顶的弹幕，只显示出来前面几个字：乌鸦说可以药物保守治疗……
　　林七瑞戳了下，全文显示出来了，有一条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的弹幕长文，还没细看就赶紧截图存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