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换了新欢》问尘九日

40、第四十章

　　“你怎么知道？”秦在望脱口问，“我妈和你说的？”

　　奚杭用下巴指了指地面：“喏，多少爱点干净吧，这么厚一层木屑，多久没打扫过了？”

　　他从不会不经允许就进秦在望的房间，要犯洁癖也只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犯，除了阿姨每周一次的打扫，奚杭料想他平时没事也不会有要拖地打扫卫生的闲情雅致。

　　秦在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书桌旁的地上有一层细密的木屑。

　　“这是要磨手串送对象是吗？”

　　秦在望微微一愣，然后不太高兴道：“果然是我妈告诉你的，我藏着掖着好大一个惊喜，全让她给毁了。”

　　“别伤心，我确实挺惊喜的，”站在他身侧的奚杭笑着伸出手，“把东西拿出来，没收了。”

　　“啊？”秦在望不太乐意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委屈道，“就剩三颗了，我求你了，就让我磨完吧？”

　　奚杭丝毫不为所动：“不行，你这是不务正业，还有多久就高考了你说，等高考结束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玩。”

　　最后经过一场拉锯战，不务正业的小木工终于还是被奚杭强制上交了作案工具，并被处以了五张试卷的罚款，要求在三天之内完成，不得以学校作业多作为推脱，手段十分残忍。

　　不过奚杭总算还是稍稍让了一步，勉强同意他周末的时候可以还给他玩一会。

　　奚杭把那盒工具连带磨好的木珠搬回自己屋里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绒布，然后仔细观察了一番里头被磨的很圆润的几颗珠子。
　　木珠子闻起来有一股幽香，很好闻，只是还没抛光过，摸起来手感略有些粗糙。

　　奚杭盯着那盘东西，忽然忍不住笑了笑。

　　他长这么大，也没收到过什么手工制作的礼物，就算是什么破木头磨的，他也会很高兴。

　　就在此时，他忽然又想起了秦父说秦在望拿走的这块沉香木很贵，又发觉自己这样嘴上吊着秦在望，心里却又期待他的行为其实特别可恨。

　　但他……的确一点也拒绝不了他。

　　转眼到了四月初，城市里的春意正浓。

　　小区花园里的树木绿意盎然，偶有蜂蝶在花间飞舞，来往的行人不再穿着厚重的大棉袄，公园的草坪上时常有人围坐在一块方布上赏花野餐。

　　放了周末的奚杭把客厅的窗帘整块拉开，又打开了一扇落地窗，微风裹挟着春天的气息闯进屋里，而阳光在客厅地面上落下几块金色的影。

　　旺仔最近长大了不少，比之前似乎更活泼了一点，见了太阳，就摇晃着耳朵，在金色的光圈里跑来跑去。

　　奚杭笑着摸了一把它的脑袋，正打算着要不要给它牵上绳，带它去公园里散散步，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电话。

　　但上面并没有显示是诈骗或者骚扰电话一类的标识，所以奚杭还是第一时间接通了。

　　“喂，请问您是？”奚杭问道。

　　对方沉默了很久，直到奚杭以为是对方打错了，正要挂断时，这人才终于开了口。

　　“杭杭……”是商谨凛的声音。

　　奚杭楞了一下，然后很冷淡地说：“我不是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吗？”
　　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商谨凛忙道：“你先别挂我电话，我有话对你说。”

　　大概是因为这周是个空闲的周末，奚杭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挂：“你说。”

　　“我……我结婚了。”

　　“那祝你新婚快乐。”奚杭脱口道。

　　商谨凛苦笑了一声，然后辩解道：“但这并不是我情愿的，我爸逼我和她在一块，我也没有办法。”

　　“然后呢？”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说自己结婚的时候，奚杭竟然也并不怎么惊讶，他的声音依然很冷淡，“既然结婚了，就应该对她负起责任，别辜负了人家。”

　　商谨凛的声音很哑，如果不是感冒了，那应该就是抽了太多烟的缘故。

　　“我打你电话不是想听你说这个的，”商谨凛说，“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痛苦吗？我根本不爱她，可我却还要每天躺在她身边入睡，躺在她身边我只觉得恶心，我根本睡不着！我受不了了跑到外头睡，她就跟催命一样逼我回家……”

　　听完他的抱怨，奚杭忍不住拧起了眉：“你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商谨凛。”

　　商谨凛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没说出话来。

　　“你不爱她，还娶她，然后现在还向我抱怨自己的痛苦——怎么，她是绑着你逼你和她领结婚证了吗？”奚杭难得拔高了音量，他愤怒地反问，“你一句‘我也没有办法’，就可以随便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吗？到底谁恶心，你心里难道一点数也没有吗？”

　　商谨凛的眼眶顿时红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又不是自愿的。”
　　他顿了顿，然后又道：“行，就算是我犯贱，可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只有那么一个爸，我不救他，他的公司就完了，我又有什么错呢？”

　　奚杭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和他半刻都交流不下去，他冷笑了一声：“所以你是因为有所图才和她结婚的？”

　　“那又怎样？”他原以为能在奚杭这里得到安慰，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夹枪带棒的讥讽，商谨凛很不高兴。

　　“那你是怎么好意思抱怨出口的？”奚杭是真的挺疑惑，“你竟然还觉得自己为父牺牲挺惨的，为什么啊，商谨凛？”

　　商谨凛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是真无情啊奚杭。”

　　奚杭：“我也算是明白了，你是真贱啊商谨凛。”

　　说完奚杭就挂断了电话，连句礼貌的再见都欠奉。

　　奚杭倚在沙发上，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如果放在从前，他是绝不敢相信，商谨凛会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可时至今日，他已经分不清商谨凛变成今天这样，究竟是因为人心易变，还是因为……他其实从来如此，只是从前不在他面前显露而已。

　　他以前只觉得他现在可气、可恨，但过去那个商谨凛在他眼中还是干净的，然而现在，他却忽然开始后悔当初和他在一起了。

　　旺仔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起伏，忙跑过来舔了舔奚杭的脚踝，见他不理它，还做起了“恭喜发财”的动作，想要逗奚杭高兴。

　　奚杭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它就耷拉着眼皮，朝着奚杭“汪”了两声。

　　“我没事，”他对旺仔说，“待会带你去公园玩——奇怪，你哥怎么出去买饮料买了这么久？”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玄关那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很快，秦在望就脱鞋跑进了客厅，他把手上提着的两杯奶茶和一个精致的礼品袋放在茶几上，然后抱起了旺仔：“有没有想爸爸？”

　　旺仔很给面子地“汪”了一声。

　　奚杭则从袋子里很自然地取走了贴着少糖标签的那一杯：“少喝点奶茶，不健康。”

　　“不好喝吗？”秦在望问。

　　奚杭把吸管扎进去，然后喝了几口，很违心地评价道：“也就一般吧。”

　　秦在望笑了笑：“那你还我。”
　　说完他忽然伸出手，佯装要抢他的奶茶。

　　奚杭往旁边一躲：“不还，送出去的奶茶，泼出去的水。”

　　“什么时候说是送你的了？我打算自己喝两杯的来着，”秦在望笑道，“好啊奚杭，不问自取是为偷，我要打电话让警察来抓你。”

　　奚杭也笑了笑：“快点报，我不拦着你。”

　　“对了，”秦在望把桌上的那只小礼品袋递给奚杭，“这是给你的，礼物。”

　　“什么礼物啊？”奚杭很配合地假装自己不知道。

　　虽然只有每周末才有时间，但因为秦在望的动手能力挺强，而且原本就没剩下几颗了，所以每次把他的工具收回来的时候，奚杭都能看见盘子里的小木块在肉眼可见地变少。

　　他知道秦在望那只“手串”已经快磨好了，所以对今天收到的“礼物”毫不意外。

　　秦在望抱着旺仔在他身旁坐下了，然后笑道：“好奇吧？那就快拆开看看。”

　　奚杭放下奶茶，低头把一只精致的方正木盒从礼品袋里拿了出来，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只盒子，又掀开了包着那只手串的浅色绢布。

　　完成品比奚杭之前借半成品想象的还要好看一些。

　　“喜欢吗？”秦在望问。

　　“喜欢，”奚杭的语气有些犹豫，“但这太贵重了，我……”

　　“无所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在我看来，那只是一块破木头而已，老师喜欢的话，它才有了价值，”秦在望见奚杭不动，于是干脆自己上手拿出了那条手串，“我帮你带。”

　　说完他拿着那只手串在奚杭左手上一套，然后很满意地笑了笑：“很合适。”

　　奚杭的手指白而细长，又因他整个人的气质温和而儒雅，与这温润古朴的沉香手串正相称。

　　而手串的圈围也刚刚好，奚杭挺惊讶他竟然能准确估算自己的手围。

　　“真好看，”秦在望忍不住又夸了一嘴，“我果然是磨手串的天才吧？”

　　“你确实是天才，”奚杭笑了笑，而后又盯着手腕上的那条手串看了一会，复又开口道，“小望。”

　　“嗯？”秦在望转头看向他。

　　奚杭也偏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目光清澈又明亮，而他有幸成为了其中的一副倒影。
　　他的眼睛弯了弯：“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最特别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那老师打算怎么谢我？”秦在望半开玩笑道，“不如以身相许吧？”

　　奚杭笑了笑，第一次让自己的言语越了界，“也不是不可以。”

　　秦在望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