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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行人欲断魂 ...

  •   11、行人欲断魂

      结罗开始觉得,自己把风敛月从冰兰夫人魔掌下给救出来是一个错误。
      不就是自己一时动怒,抽了她几鞭子吗。这个女子的身体可不像她的意志那般强悍,一下子皮开肉绽不说,次日还开始发烧。看她娇小脆弱的身体蜷缩在宽袍里瑟瑟发抖,白皙的面颊烧得通红,原本清澈潋滟的眼眸也变得混沌,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般打不得,睡不得的累赘,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她?结罗锐利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沉沉地笑开来——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什么也不要再多想。何况,虽然眼下不能用,但以后还是会有用到她的时候的。
      次日下午,他们抵达了瓦伦泽鲁多江畔——这条江水仿佛一头桀骜不驯的猛兽,在绝壁之间咆哮着穿行而过,两岸相距约莫二十余丈,底下却是惊涛拍岸,震耳欲聋。这难以逾越的天险,是图勒天然的防线,所以无论是大唐,还是辽国,再野心勃勃的君王也鲜少打过吞并图勒的算盘。
      连接瓦伦泽鲁多江两岸的,是一条索桥,但不是铁索桥。原本的铁索桥,毁于先前图勒的内乱,几位王子争权夺势,胜者成为了图勒的上一任国王,另两位王子被杀,还有一位王子仓皇出逃时毁掉了铁索桥,以避追兵——时过境迁,当日如丧家之犬狼狈出逃的王子后来成了现任的图勒国王。大概是对当年的狼狈落魄落下了心病,图勒国王许久不曾修葺这座桥,最后实在是因为边境贸易需要,勉强同意地方官员在这里重新修起了一座用绳索和木板组成的索桥,远比大唐和图勒交界处的铁索桥要简陋许多,而且经过了多年的风雨侵蚀,看起来十分脆弱。
      结罗站在桥头,这日的风尤其大,吹得那索桥在寒风中一晃一晃地抖动不停,直看得人心惊肉跳,生怕走在上面会一不小心栽下去,或者那索桥会在突然之间断裂开来。而这偏偏是图勒与辽国的必经之路。他们之前来图勒的时候,就有好几个手下在过桥时不幸栽落到了万丈深渊里,尸骨无存。
      随他来图勒的人手虽只有几十个,却都是精挑细选的撑犁部勇士,而且对结罗忠心耿耿,绝无贰心。
      结罗沉吟片刻,转眼瞅向旁边的风敛月,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突然大步向她走过来,停在她身前,抬手一指旁边的山壁,道:“你看,那里有一朵花。”
      风敛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依言抬头,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左侧前方的山壁上有一丛不知名的灌木,细长的绿叶聚集成簇,众星拱月般烘托着一朵白色的鲜花,距离他们大约十丈开外。结罗向手下吩咐了几句,手下便将一副弓箭呈上。出门在外,结罗并未携带自己常用的宝弓,这张弓只是最普通的木弓,他掂了掂那弓,似有些不满意,却也没说什么,猿臂轻舒,张弓搭箭,一松手,羽箭离线,疾如流星飞电,那花枝中箭而断,花朵摇曳飘落,已有知趣的手下奔过去将那花在半空中接住,赶回来呈给结罗。结罗将那花朵递到风敛月面前,凑近了看时,他们才发现那花朵的重重花瓣竟是分为两种颜色的,一半洁白如雪,一半殷红如血。
      “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倒是十分好看。”结罗随手将那花朵揉碎,一扬手,刚才还娇艳欲滴的花瓣如同折翼的蝴蝶一般纷纷扬扬委落尘沙,“你去过匈奴吗?”
      风敛月漠然摇头。
      “越过这条江水,再走一日,便进入了辽国地界。那里有辽阔的戈壁和草原,天苍苍,野茫茫,无边无际。我的族人,还有各种各样的野兽,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结罗低声说道,目光柔和,“白天,草地上盛开许许多多的花儿,美不胜收,若要骑马过去摘采,便会哄地一声,从花丛中蹿出好多被惊飞的小鸟,它们的叫声清脆得像仙女唱歌。到了夜晚,风很大很冷,草叶上凝集的露水闪闪发光,就像天上的星星都落到了人间一般……”
      他娓娓的描述极富有感染力,但风敛月知道,那里是他的家乡,而不是她的。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突然笑了一笑:“莫要听得这般漫不经心,你以后也会生活在那里,而且还可以生活得很好——当然,首先要你今日能够活着走过前面这座索桥。”
      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转身回去看那座在狂风中不断摇晃的索桥:“你看,风这么大,我不好确定到底今日能不能过桥。所以,等一下你走上去的时候,千万要多加小心。”
      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情人的叮咛,但风敛月却觉得十分刺耳——他想让她先走过桥,试试看是否会有什么事,如果她出事,他们就只能等着风小的时候再走;倘若她安然无恙,他们方才过桥。
      风敛月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她极力按捺住自己,波澜不兴地道:“撑犁王在说笑么?我双手被绑在身后,走在这桥上一不小心就要摔下去,根本就是白白送死。”
      “你爱惜你的生命,我自然也不轻易舍得你这般漂亮的姑娘白白送死。”结罗让手下人解开缚住她双手的粗粝绳索,声音却突然沉了下来,“你先听好了——你先过桥,走过之后,停在那边桥头等我。这两边相距并不远,所以你不要自作聪明地耍什么花招,知道吗?”
      风敛月心中一紧,她立即明白了结罗刚才张弓射花的用意。眼见得她的双手已经恢复自由,结罗又令下属将绳子的一端捆在她腰上打了个死结——这绳子虽说只是草绳,但她一个弱质女流岂能挣断。然后他执起她纤细的手腕,手指摩挲过上面被绳索勒出的青紫痕迹,神色又似怜惜又似怅然,良久方道:“等平安回到了草原,自然有你的好处。去罢——”

      风敛月缄默不言,在他的注视下慢慢走到桥头。她还在发着烧,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火,那火灼烧到她头面上,令她头脑昏沉;那火灼烧到她胸臆间,令她呼吸粗重;那火灼烧到她双腿,令她步履虚浮。她停在桥头,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衫,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那座简陋的索桥。
      这座索桥由十条极长的粗草绳组成,六条草绳组成桥面,其上铺设四尺来长的木板以便行走,两侧各有两对草绳作为聊胜于无的扶手。索桥在凛凛寒风中晃动着,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掀翻或者被刮走。一踏上去,那索桥的晃动便越发剧烈,她飞快地抓住了两侧最上方的扶手绳索,深吸一口气,努力遏制住惊慌和恐惧,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她不曾回头,结罗站在岸上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随着索桥的晃动而在寒风中摆动着,那样纤弱单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走。那晃动的背影让他有些眼晕,只能垂下视线看着前面不远处晃动的桥面,不敢再看她,更不敢看桥下的万丈深渊。
      越往河心行去,风越发凛冽,将身上不合身的长袍刮得猎猎作响,似乎想要剥去她身上的所有遮掩之物,甚至剥去她面上肌肤。风敛月只觉得眩晕遇呕,她蓦然矮下身子,岸上众人见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却见她复张开双臂握住靠下的扶手绳索,蹲着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动。后面的结罗松了口气,却又蹙紧眉头——蹲下身子虽说比站着更能稳住身形,但显而易见她已经心怯了,况且这个姿势视线未免更加向下,那深深河谷犹如恶魔咧开的血盆巨口,让人越看越是胆战心惊,越胆战心惊就越容易出事!
      果然,待她接近的河心时候,那索桥晃动得她摇摇欲坠。风敛月惊叫出声,索性弃了扶手,不顾形象地扑倒在桥面上。过了一阵,那索桥的动荡终于平息,她以手肘支地,略略喘息着撑起上半身,目光越过桥面看着底下一旦落入便万劫不复的河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边的桥头上,结罗松开了方才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的五指,蓦然拿过下属手捧的弓箭,略一沉吟,又拔掉箭头,方才将羽箭搭在弓上,朝着风敛月射去!风敛月只听呼地一声锐风掠过,一支羽箭擦过她头顶,正落在她前方不远处的桥面上,箭头已经折断,但她还是悚然一惊,僵硬着脖子转回头去,只听得结罗厉声叱道:“干愣着什么,还不快继续往前走!快走!”
      虽有风声呼啸,水声喧哗,他的话语还是被风敛月听得一清二楚。她不觉地咬紧了嘴唇,唇齿间隐约弥漫开一丝血腥之味。而河岸上的结罗眼见得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继续前行,心脏又仿佛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幸好,风在此时小了一些,而风敛月总算是冷静了一点,虽然险象环生,她还是走到了距离河对岸约莫一丈的地方。
      快了,就快要上岸了——风敛月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微微上扬,浮起一丝笑意,但也丝毫不敢懈怠。她正要继续前行,却只觉腰间束缚住自己的绳索一收紧,随即又有一支折断箭头的羽箭从背后射了过来,紧接着传来了结罗的命令声:“停着,不许动,先不往前走了!”
      结罗并不放心让风敛月先行上岸,他生怕这女子一时疯魔了使坏,倒不如将她暂且留在桥上,关系到她自己的性命,这样也不怕她捣鬼,等自己过去靠近了再让她继续往前走不迟。再说,桥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只要不乱动,会比没有人更稳当一些。
      眼见风敛月停了片刻,老老实实低下身子坐在桥上,结罗不由失笑——这个女子倒是聪慧,知道降低重心更安全。他转回视线,看着自己的部下——草原的儿郎不畏惧戎马征战,不介意霜雪暴雨,不在乎豺狼虎豹,但对着这天堑鸿沟,回忆起当初来时不幸殒命的同伴,却难免有惧色流露在外。结罗知道,需要鼓舞起他们的士气和勇气,否则,在过桥之时,还是会有人因心虚胆怯而失足。
      在嫡兄昭古早亡之前,结罗名为族长之弟,却饱受冷眼与折辱。在一次次的流血流汗中,曾经在父母宠溺中养尊处优的少年顿悟了风险与机遇同在的真理,并逐渐在族中悄无声息地培植起自己的亲信势力,直至时机到来的放手一搏。即便成为了位高权重的撑犁王,结罗仍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冒险,在必要的时候身先士卒。
      “阿郎佐,你们几个拿好弓箭注意对岸的动静;卓仑朵几个留意后边,我先行过桥。”他留意过自己队伍后面,虽然没有看到有人跟踪的迹象,但多防备一点总不会出错,“等我们抵达对岸以后,你们再轮番通过,每次通行一两人即可,太多太少了桥面都会不稳当,等大队人走过之后,再一次一人牵着一马过桥——莫要被这桥唬得跟被猎鹰吓破胆的野兔似的,刚才那个女人不就顺利走过去了。”
      属下闻言自然惭愧,苦劝他稍后再上桥,先由别人过去。结罗哈哈一笑,道:“难道我连那个女人都不如了么?”竟不听劝,推开拦阻他的手下,张开双臂握住了索桥上充作扶手的两边草绳,一步一步向桥上行去。
      他走上桥去,桥面震动,风敛月觉察异样,回头看来,随即又吓得伏低了身子,上半身趴在桥上不敢动弹。结罗远远瞧见,只觉得好笑,却也无暇多顾及她。他自持身份,当然不会像风敛月那般不顾形象,即使在走过最动荡危险的桥心的时候,他也没有流露出狼狈畏惧的丑态。但过了一阵子,结罗突然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他停了下来,盯着前面不远处的风敛月,用一只脚小心翼翼地拨了一下桥面上的绳子,绳子被他一拨,立刻被很轻易地拖过来一截——那是刚才他们绑在风敛月腰上的绳索,那绳索的另一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削断——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里弄断草绳,只有手上有利器的人才可以办得到。等一等,利器——?!
      “你在干什么?”结罗心脏狂跳,深吸了一大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冲着风敛月厉声喝道。而风敛月听到了他的声音,略略转过身来,挑衅地看着他。在她转身的时候,他才发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纤细的手指掌控之中,短小单薄如柳叶,凛然生光。
      与令狐嗔告别的时候,令狐嗔不仅吩咐魏菖蒲守护好她,还将自己发上的银簪拔下来放在她手中。“你知道这该怎么用的。”令狐嗔声音清冷,简短地说道。
      那枚银簪色泽暗淡,做工一般,无论是落在结罗手中,还是落在图勒人手中,都没有谁去多注意它一眼。其实簪身是个活套,内里藏着一把短小而极其锐利的匕首。这是风敛月身上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武器,所以她先前沉住了气并没有轻易动用它,无论是伤人还是伤己,都是要在最后时刻使用的。
      她刚才为了掩饰,假作恐慌趴伏在桥面上,用自己的身体掩饰住动作,把银簪从发上拔下来首先割断了绑在自己腰上的绳索,然后将架住桥面的粗粗草绳一点一点地割开,却不完全割断,只留下一点相连,以避免过早惊动对方。眼见得结罗已经落入陷阱,而且发现了自己的动作,风敛月再无顾忌,手腕挥动,三根粗绳索便被彻底割断。
      他们间的距离不过两丈。岸上的匈奴人觉察到异样,却无法救援,更不敢张弓放箭。索桥剧烈地摇晃起来,结罗慌忙抓紧了扶手的绳索才没有立刻栽下桥去。
      他瞪着她,仿佛是从未认识过她那般。而她在笑,笑得那样坦然而明媚,目光也异常地明亮,仿佛在暗夜中蓦然蔓延开来、燃彻森林的熊熊野火。
      在这一刻,结罗突然害怕了。之前他总以为,她是弱小的,脆弱的,尽管有些狡黠有些小手段,但她只会永远在他的掌控之中,再怎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地挣扎闹腾,最终依然会被他彻底征服驯服。
      而此时他却发现,居然她也可以让他彻底完蛋。
      无论剩下的几根绳索是支撑不住他们两人的重量断裂,还是全被她的匕首斩断的时候,正站在桥上的他都会在劫难逃地落到底下的万丈深渊里,她也不能幸免。而她的表情却是安静镇定的,像是在洛阳城府尹的府第里,她掀开彩绣辉煌的九华帐,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她一点儿也不害怕死亡,她一点儿也不害怕他。
      身后,他的手下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什么,结罗并没有惊慌失措地转身退后。
      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一刹那,他居然再没有想起草原,再没有想起拓跋篁和阿固娑,再没有想起呼衍秀。在这一刹那,他竟只想着要紧紧抓住她。于是他放开先前小心翼翼地抓牢扶手绳索的双手,不顾脚下桥面的摇摆不定,朝着她扑了过去。
      让她和他一起落入那险恶的万丈深渊里,不管接下来的是粉身碎骨的死亡还是万劫不复的地狱。那里没有家国,没有故乡,没有草原,没有希望。那里没有任何财富可以收买,没有任何权势可以依仗,没有任何野心可以得逞,没有任何名利可以追逐。
      唯有眼前这个毁掉他的狡黠如狐的美丽女人,是他最后能够攫取的猎物,最后能够拥有的所有。

      看到结罗的动作,似乎是打定主意想从自己这边逃生,风敛月岂能让他得逞,她咬牙挥手,又割断了两条绳索,桥面彻底失去了平衡,她随着那些木板一起翻落下去,而此时结罗已经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她,她不由得一撒手,匕首掉了下去。
      求生怕死是本性,虽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风敛月在即将落入深渊的那一刹那还是害怕起来,腾空的双手胡乱一抓,碰巧捉住了最后一根未曾被她割开的绳索,便本能地死死抓住。而身子腾空的结罗此时亦像溺水者纠缠着救命稻草不放那般地紧紧抱住她的腰肢。风敛月只觉得自己被他拽得快要折断成两截,抓住绳索的手指不由得一点点松开……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焦急地唤着自己,随即风声响动,许多样事物从江岸那边飞了过来,一套住她和结罗,便立即收紧,赫然是图勒人常用的套马杆!
      那呼唤的声音似曾相识,风敛月却一下子愣住,浑然忘却了自身处境,猛地回头,待看到岸边焦急地看着自己的那人面目,她哆嗦了一下,原本勉力握住绳索的手指不由得一松。而岸上,阿牧当机立断,先前让手下用十余条套马杆从下向上甩地套住了他们——那套马杆的杆子做工结实精巧,一截一截缩着收起来不过一尺来长,便于随身携带,此时完全展开来却可以长达两丈。眼见风敛月脱力松手,他即喝令手下人一同迅速将套马杆往斜上方回拽。随他来的人都是公主府中训练有素的得力亲卫,使用套马杆又是极其娴熟,十余人一合力,就将那即将落入深深河谷中的两个人拽飞向这边河岸来。
      二人被套马杆猛力拽过来,不可避免地重重撞向坚硬的江岸,阿牧抢先截住,也不由得被撞着倒退了好几步。旁边的随从忙上前搀扶。这些变故惊心动魄,江对岸的匈奴人虽看见对岸突然冒出一群人来十分蹊跷,只因事关族长性命又无法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此时见到结罗已无性命之忧,才松了一口气。但阿牧却没心思跟他们卖关子,他略一示意,随从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号角。
      号角发出的声音穿过水声风声,传到了对岸。匈奴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已嗖嗖嗖地射来了无数根冷箭!阿牧先前是打算采取“半渡而击之”、前后夹击的办法。如今对方首脑落入自己手中,更是有恃无恐,便让随从按照先前的约定吹号角指挥留在对岸的部下对匈奴人发起了进攻。
      结罗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便惊觉自己已经落入敌手。阿牧一声令下,已有随从将套住他二人的牛皮索解开,将结罗五花大绑,拖过一边去。而全身脱力瘫坐在地上的风敛月只是仰着脸看着阿牧,一言不发。
      她秀眉蹙紧,原本灵动流波的双瞳定定地望着他,眼神因震惊而空洞,还有几点光芒在漆黑的眼底闪烁,变成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下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行人欲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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