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手重写》云山望雾

56、20%小报复（下）

　　算是以后自己想起来这件事就会硌应的利息。

　　没有要利用霍城远的愧疚之类的情绪，垂下眼，林白也不喝水，就这么盯着自己的手腕内侧看，很快便积蓄起情绪。

　　等听到有人在门外敲门的时候，眼眶里已经是水汪汪的，眨眨眼，她睫毛上沾上眼泪，含糊地应了一声后便微垂着头，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而另一边，已经大步着急地过来穿过走道的霍城远，刚侧过脸，看到的就是还正盖着薄被，双手环膝，露出来的皮肤在灯光下被照得仿佛能发光的女生。

　　脚步微顿，没听到他走过来的声音，林白才跟刚反应过来似得，慢慢地抬起眼，以一个自上而下的角度望过去。

　　脸侧有几缕头发散落地飘在肩前，但她没管，只轻抿了抿嘴。
　　以前卖惨太多次了，孰能生巧，根本不需要太过刻意地凹造型，她眼皮轻轻抬起，立刻便已经有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两侧滑落下来。

　　委屈但不想开口说的姿态摆着，霍城远离得不算远，把林白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脏猛地漏跳半拍。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心里逐渐蔓延，下意识地就抬脚，跟受了蛊惑一样地迈步走近。

　　然而，对于正演着戏的林白来说，不管这会儿表现出来的有多可怜，她心里却仍然冷静，就连在当下，也没忘记去观察霍城远的反应。

　　毕竟，根据之前看到分析的，这人大概率是不会吃哭哭啼啼可怜的这一套的，而她也有两种方案备着。

　　但眼下，看着霍城远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的模样，林白知道了，自己另一套“故作逞强”的后续表演大概是不许要了。

　　他大概率不怎么会安慰人，侧身站在床边欲言又止，而她也根本用不着，只轻转过脑袋，腿放平，伸手冲着他的方向，略抬起胳膊。

　　霍城远垂眼看到林白的动作，嘴角瞬间僵了僵。
　　来得太突然，不太确定是不是她是不是真的依赖着要抱，他想等几秒确定，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性。

　　对上林白望过来湿漉漉的目光，脑袋刹那间空白了一瞬，霍城远已经身不由己地轻俯身，抬手遂了她的意抱过去。

　　很热，很软，就在她的手也轻飘飘地揽过来的时候，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喉结，霍城远有些艰难地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林白给打断了。
　　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到霍城远的神色，余光中只觑到了身侧不远处桌面上亮起来屏幕的手机。

　　看来陈艺文是快要上来了，这么想着，安安静静地勾起了嘴角，林白压低了声音，“我好痛。”

　　她声音很低，说话的时候还带着轻微的抽泣，但这么近的距离，霍城远对这句撒娇一样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刚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在他怀里侧过脸，蹭到了他的衬衣。

　　比昨天那次短暂的接触更亲密，被压到的皮肤很快就开始发烫，霍城远略低下头，看到扬起脸来的林白依然无声地掉着眼泪，摩擦到衬衣的鼻尖和脸颊微泛着红。

　　莫名地就升起一股燥意，眼底晦暗不明，霍城远本来是明确看到这样的女生就会很烦的，只是在这会儿，却不清楚为什么，根本生不出来排斥的心理。

　　本能地抬手，要擦掉她眼角的眼泪，他在开口之前，脑海里甚至胡乱地蹦过一个夸张的念头，如果一直这样，是不是也……

　　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过了，打断了自己的思路，霍城远轻拭着林白的脸，在原本的目标已经之后，触碰到她的眼尾，有点眷恋上这种感觉，指尖流离着，还是不想离开。

　　“哪里痛？”

　　关于下午她的事，只听到了一些流言，比赛没打完就离开，打听到她在这家医院就过来了，他还不太清楚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时，放轻了声音，霍城远眸色愈身，哑着嗓音问她，难得像在哄人，心想林白一定还不知道，她这样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念头。

　　林白没抬眼看他，她的注意力当然不全都在这儿。
　　被闷得太热了，其实不太好受，努力忽略掉霍城远的指腹在脸上蹭过的触感，她已经不再掉眼泪了，只一心在想着陈艺文快些过来，自己也好早点甩开这个麻烦。

　　他心脏跳得很快，林白距离太近，有点难熬，正思考着怎么拖延着回答这个问题，故意磕磕绊绊了几秒钟后，终于瞥到了又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特意去听，果然马上就听到了门被很轻地打开的声音，她有些紧张地又抬起眼去看霍城远有没有注意到，被发现了，但他却似乎并没有多想，只扬着语调嗯了一声。

　　松口气，林白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只好随口敷衍，“手腕痛，有点难受……”
　　话音未落，眼角余光中觑到正对面拐角侧边无声地出现的女生，不再继续说下去，林白松开揽着他的胳膊。

　　不等霍城远反应过来，很快她便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扯着他侧坐过来，左右手的手背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扬扬下巴让他看，林白特意让陈艺文完全进入了霍城远的视线盲区。
　　嘴角微勾，在他垂下眼的时候，她瞥陈艺文一眼，脸上带着无声的笑意。

　　而没有张嘴说话也没再向前走过来的陈艺文，在看清楚眼前的这一幕之后，大脑短暂地当机了。
　　努力迫使着自己很快反应过来后，她脸色愈发白，有点颤抖但却没办法直接走开，自虐一样直勾勾地盯了过来。

　　林白心里“啧”一声，只道陈艺文心理素质还挺强。
　　接下来不管这人的存在，她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正侧过脸，认真看向自己伤口的霍城远。

　　他眉头皱得很深，眼神儿很专注。
　　倒没想过潜意识里应该是一贯傲慢的霍城远，会不经意间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林白短暂地愣愣，却又很快回神儿。

　　其实这样看很不方便，脖颈微酸，但霍城远却什么都没说。

　　倒是被他的目光给看得不太适应的林白，要收手回去的时候，正巧撞上他侧过脸，手腕内侧的皮肤，轻蹭到他的嘴唇。

　　完全是个意外，两人都呆了呆，还是林白，率先反应了过来。
　　既然这样……

　　垂眼，沉默了片刻后，她回想起上次他说的话，开始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扬起脸，由着霍城远拉过她的左手皱着眉头问是谁做的，林白没应声。

　　沉默地看着霍城远轻抚上伤口处，以前留下的没被遮住的白印的痕迹，她有些不太适应，也不想再继续，果断换掉了这个话题，打算为自己灵光乍现的小报复收尾。

　　“昨天你说的话，好像是在撒谎，我有点记不清了。”歪了歪头，看到霍城远抬眼望过来的时候，她轻扯唇角。

　　这样的暗示很明显，对上了林白的视线之后，霍城远下意识地认为，她是要他先低头才会同意，没再多考虑，想也没想地直接就承认了。

　　“在骗你，喜欢的是你。”实话实说之后，顿了几秒，活了这么大，告白却是头一回。
　　要说出接下来的话的时候，难得还是很忐忑，霍城远不自觉地握上了林白的右手，手指略微收紧，到底放下了潜意识里不愿意开口先承认的傲慢，“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他语气是很认真的，林白听得出来，心里为计划的得逞而鼓掌，她脸上自然带上了几分笑意。

　　“可我不喜欢你，”冷冷地搭腔后，撇过头，没去看霍城远根本反应不过来的脸色，目光直直地投向了他背后不远处的陈艺文，林白早没了先前的那种神态。

　　“所以，你喜欢就拿走啊，又送不了，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