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听**晴

6、空白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样。
　　四周白茫茫，甚至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一片寂静，仿佛我无意中来到了天地初开的那一时刻。奇怪的是这一片寂静和漫无边际的白色并不令人恐慌，反而带出些安定祥和的意思。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看来是在梦境之中。
　　我认定了这个答案，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脑子却是越来越清晰。露露——翡翠餐厅——程白扬——程青扬——
　　程青扬！我一下子睁开眼，很不幸地发现眼前的景色没有一点改变。这是在哪儿？正要环顾四周，头顶一个缓慢温和的声音传来：“你醒啦，小花儿。”
　　我猛地抬头，晕倒之前那个拿着拐杖笑得一脸算计的老者，正漂浮在我的上方。仍然是招牌似的捻胡须动作。
　　我重新闭上眼，在心里说了三遍“我是无神论者，要用唯物主义眼光看世界”，才战战兢兢睁开眼。
　　没有任何变化。
　　干脆心一横，对着看的不亦乐乎的老者强作镇定地说：“请问，这是哪儿？”
　　老者的眼里露出一丝欣赏：“老夫乃昆仑南极真君，也就是凡间所称南极仙翁是也。”
　　此时我心中已是雷雨交加，但仍然问了一句：“那程青扬••••••”这实在是我心中最大的疑问。为什么如斯美人会变成眼前这个自称神仙，还是鼎鼎有名的寿星的——老头？为什么他会跟我说：“终于找到你了？”为什么别人眼中的程青扬跟我所见到的似乎不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大堆的问号在我脑中盘旋，暂时把我心中因为遇到神仙产生的狂风骤雨压了下去。
　　呃，好吧。其实我最想问的是：“这个谪仙般的美男到底去哪了？”
　　南极仙翁似乎看出我有一大堆的问题，笑着摆摆手，说道：“别急小花儿，容老夫慢慢解释给你听。老夫只是暂借了程青扬的躯壳一用。别人眼中的程青扬，是他本身的样子。而你眼中所见到的那位男子，乃是仙界玄玉上仙的模样。这是个障眼法，为了寻找你，也为了唤回你前世的记忆。事情的起因，得从千年前王母娘娘的那次寿辰说起••••••”
　　随着仙翁的述说，千年前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开始复苏，所有的疑惑都慢慢得到了解答。
　　最初的记忆，从那片长满奇珍异果的园林开始。初生时的我，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扎根的地方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可奇怪的是树上只结了一颗白色的果子。周围的营养充盈不断，让我长的很快。可那白色果子，却一天天干瘪了。我为它着急，却不知道原因，奈何口不能言，足不能移，只好眼巴巴看着。
　　直到那一天，见到了那个绝尘的白衣男子，带着一红衣一黑衣的两个小徒弟。忽然懊恼起自己为何不能修成人身。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为了我头上的那颗白色果实焦急。如果我长的再高一些，他是不是就会注意到我？
　　还好，那红衣童子发现了我，他也看到了我。可是现在的我，还只有丑丑的花茎。他皱了眉。果然还是觉得我长得难看吧？我有些伤心，垂了头，按按下决心要快点长大，开出最美的花儿，才能配上他的如玉风华。
　　拼命吸收周围的营养，我也确实快快地长大了。长大的过程有些枯燥，而最遗憾的是他再也没来看我一眼。倒是那红衣耀眼叫火凤的小童，经常一个人偷偷地溜进园子，蹲坐一旁跟我说话。虽然无非是今天又被师傅责罚，或是抢了师兄的宝贝，也让我听的津津有味，时常摇摆了叶子回应。可惜他似乎从没有发觉，只顾愣愣地盯着我看，让我有些不自在。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本是我最骄傲的一天。因为，我终于要开花了。
　　还是火凤先发现了我的异状，可是他迟疑了一会，却飞奔离开了。我有些着急，难道他不想看看我最美时候的样子么？
　　很快，火凤带着我心心念念的白衣男子一起来到了我身边。我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更加用力地打开花瓣。可是为何，他的脸上不见欣赏赞叹，却是一派严肃凝重？
　　我已经无暇考虑这么多了。七片花瓣很快打开，而我，也似乎陷入巨大的漩涡而失去了意识。
　　记忆到底为止，后面的事情，仙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原来我的开花，会吸尽周围的灵气，而我的化身成人，竟夺去了玄玉上仙，也就是那位白衣男子的万年修为，令得他坠入凡间。
　　难怪仙翁叫我“小花儿”，原来我竟是那株无心却铸成大错的七情花。
　　而仙翁自无数尘世中寻我，亦是为了让我挽回曾经犯下的错误，帮助沦入凡间的玄玉重返天庭，重登上仙之位。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能凭借他身上微弱的灵气判断他究竟是在哪一尘世，却无法探知究竟哪个是他。只有你，能找到在凡间的玄玉，你可愿意？”仙翁敛起笑意，目光炯炯地望向我。
　　我的胸口火灼似的疼痛，眼角更有按捺不住的酸意。听闻此语，毫不犹疑地点了头。即使不为了那无边际的愧疚，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好——我很想再见他。“我要怎么做？”
　　“玄玉之所以坠落凡间，除了修为被你吸走，亦是由于为你身上至真至纯的情所染。他身上的情感皆由你而起，理应由你结束。他坠入凡间，虽有情却不能享有情人之福，皆因他缘不在此。更重要的是，他的魂魄仅有一世，一世之后便会灰飞烟灭。他的情从你处来，必定会对你感觉不一般。你需令他尝尽有情之甘，亦吃尽有情之苦，还了从你处得来的情，到了关键时机，我自会现身点拨于你，如何令他恢复万年修行，重返天界。而你，可自行决定是要回到你所在的时代，或者留在那个世间。”
　　我睁大了眼睛，望向仙翁带着些不忍却无比肯定的眼。这个意思，是要让他因我受尽情伤？难道是虐恋情节？••••••莫非神仙也流行看这个••••••
　　可是我，真不忍心如此伤害他啊！仙翁看出我的心思，轻叹：“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看来我只能再狠狠地伤害他一次，只是之前是无心，这一次却是有意。
　　遇到我之前，他是仙界飘然出尘的上位之仙，是我，将他拉下凡尘，受生老病死的折磨，还要面临灰飞烟灭的境地。只要能让他摆脱这样的命运，即使我用尽心思，狠心绝情，那又有何妨？
　　“可是，我要怎么找到他？”
　　“不用刻意寻找，你们有宿命相连的缘分，他自会出现在你周围。只是因为受到你身上凝聚的七情影响，不仅相貌，性子都与之前不同。一切只需凭心而寻，自会见出分晓。你的身份我早已安排妥当，勿需惊慌，安心等待机缘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