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惑之拯救上仙大人》听风诉晴

29、初抵长乐

　　大沧永熙十年九月初一。我带着贴身侍女小园，秦大和秦二两位侍卫，坐上了前往长乐都城的马车。
　　临行前的晚上，娘亲拉着我的手不住掉泪叮嘱。害得我差点就改了主意。
　　特别加稳的马车和一切需要的吃穿用度，全都是娘亲和小园帮我准备的。一封八百里加急写着我到达日期的快件，早已经送到了远在长乐的大哥手上。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要做的，只是行路和等待。
　　城主爹爹临行时看我的眼神很是复杂，像是揉合了犹豫期待和不忍数种情绪。
　　爹的心思我几乎能明白，也知道自己告别的不仅仅是爹娘，还有这几个月来闲散无虑的生活。只是无论是乐七七，或是这一世的秦深深，都只能做出选择，而无法预料前面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马车行进得很顺利。我和小园坐在马车里，秦二负责驾车，秦大骑了马跟随。
　　以出云城主独生女儿的身份来说，这样的排场实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这是我费劲唇舌向爹娘解释什么叫做“低调”之后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不知怎的，潜意识中总是觉得越不起眼越好，高调必惹麻烦这一理念已经在我的个性里根深蒂固。
　　出云往长乐的路途基本上都是平原结构，我们行的是官道，地面很是平坦，周围不远处有大片的民居和竹林。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很有些恬淡的田园味道。
　　我撩开车上的帘子，望向远方的地平线。
　　月隐••••••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快些见到你。
　　一个浅浅的亲吻，一个软语温存的拥抱，早已成为我心底最为甜蜜的记忆。这就是爱情？难怪露露如此乐之不疲。

　　到达长乐都城南门口的时候，正是九月初八的日落时分。这一天，作为秦深深的这一世，我刚满十五岁。
　　连日的旅途奔波难免让人疲累，我却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小园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了然。因为是生辰的关系，我选了绣了暗红花纹的莲叶裙，梳了玲珑髻，发髻两侧系了暗红的缎带垂下，唇上淡淡地染了些胭脂，眉心点上朱砂。
　　小园拉起我看了又看，全是赞叹：“小姐这样打扮，跟天上的仙子一样好看！”
　　我掩唇一笑：“你这最甜的丫头，难道你见过天上的仙子？”
　　小园撅了嘴：“小姐，小园讲得可都是真心话。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待会大皇子殿下见了，定被小姐迷的晕头转向！”
　　我有些羞恼：“谁说我是为他？今儿个是我生辰，又要见到大哥，自然得好好装扮才是。”
　　小园一副我相信才怪的样子。

　　正在此时，马车速度减慢。秦二在车外禀告：“小姐，长乐南门就在前方。大公子应该就在门口候着咱们呢。”
　　我突然一阵莫名的慌乱。深呼吸几下，对秦二说：“好知道了。快到时停了马车，我们徒步过去吧。还没有看过长乐都城的模样呢。”
　　秦二应诺。
　　我轻轻掀开帘子，往都城方向看去。
　　长乐的城墙修得相当宏伟，由一块块相同大小的赭褐色天岗石铺就，这种岩石属沧国北部特产，异常坚固，能耐火灼水浸。城门半开，高大华丽，上题“长乐”两字。
　　时近黄昏，路上行人很少。有一人翩然驭马候在那里，朝我们的方向遥遥望来。
　　“秦二，停车吧。”我轻声吩咐。
　　马车速度放慢停稳。小园先下了车，我提着裙子，握住小园伸来的手，下车站定，朝来人看去。
　　夕阳旁照，淡金色的光线斜斜划过那人的右脸，形成优美的阴影轮廓。
　　他跨了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着了月白色镶金边的袍子，头束玉冠，手持缰绳，和身后赭褐的城墙形成强烈的色差，像画卷中的人物。
　　我果然没有看错。只是没想到，来迎接我的人竟然会是他——沧月华。
　　他看见了我，眼里立刻涌上狂喜，驾马奔来，距我们几步之遥停住，翻身下马，在我面前站定，牵着缰绳的右手微微颤抖。
　　很久很久之后，我仍然记得此刻的情景。即使在这样算的上失态的情况下，他还是保留了似与生俱来的优雅。在橘红色夕阳下飞驰而来的绝色少年，成为我记忆里永不磨灭的一幕。
　　秦大，秦二和小园向他行礼，他微微点了头，转眼看我。
　　“七七，你——终于来了。”他的嗓音清润醇美。这么快就过了变声期？
　　仍是那光彩潋滟的杏眸，淡淡的桂花香萦绕鼻端。只是——似乎和我记忆中不大一样。
　　我仔细打量着他，原本有些圆润的下颌线条如刀刻般变尖，原本些许稚气全然不见，一副雌雄莫辩的惊鸿容颜，如白莲般的清雅高贵。个头似乎也往上蹿了不少，已经快要高出我一个头了。不过数月没见，这小孩竟已长成了这般倾城美少年的模样？
　　阵阵的莫名的情绪起伏，我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月华，你——等了很久？”原谅我吧，我此刻出现严重的言语匮乏症状。
　　他紧紧盯着我，像溺水的人看见救命稻草似的迫切。
　　“是，等了好久。”他似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怎么会是你来接我？我是说，大哥呢？”我终于想到了这个疑问。
　　月华微低了头，移开眼：“翎大哥和大皇兄今日正有要事，实在无法抽身。所以——”
　　我的情绪有些低落。“原来如此。”
　　大概他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失落，忙出声安慰：“七七，皇兄他听说你要来，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定好了要来接你，只是这件事实在紧急，所以才——”
　　他有些着急的样子，脸上也急出些红色，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好笑。
　　看来是我弄错了，什么倾城美少年，这不还是那个害羞小孩？
　　“好啦好啦，我没那么小心眼。月华，我好容易才来到长乐，难道你打算让我站在这儿欣赏外墙就罢了？”
　　月华这才恍然一笑，差点又让我的心脏停了一拍。这家伙，跟风岚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迷个昏头转向。容色惑人哪！

　　我走在月华身边进了城，小园和秦大，秦二跟在身后。
　　长乐都城与出云城截然不同，一派繁荣景象。街道修得极为宽敞，可容四辆大型马车并排而行，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也走了大气华丽的路线，柱窗都雕了繁复精美的花纹。街道上的店铺琳琅满目，让我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新鲜感。难怪月华和月隐都颇对出云的集会无动于衷，这里的确热闹丰富了许多。
　　看到我一副好奇的样子，月华很有些得意：“七七，长乐不错吧？明日盛会开始，我带你去看看，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我收敛了好奇，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尚可。就是人太多，不如出云的清幽。”
　　月华有些下不来台，轻咳两声。
　　“七七，皇兄说了，你这段时间就住在大皇子府，在翎大哥旁边的院子，可好？等到盛会一过，便可以安排你进宫与皇姐一道。”
　　大哥在京城没有置办自己的宅院，一直住在大皇子府。我点点头，对这个安排有小小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