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阿米巴

2、电梯（中）

　　好不容易混过了会考，班杰一高兴就把下午的课全部翘了个干净，然后心血来潮地跑到北冥市的古玩街的失物招领处去找黯玖的麻烦——不，不，应该说是去帮他的忙。
　　“你确定你是来帮忙不是来捣乱的？”
　　结果他还没进门黯玖就堵在门口来了这么一句。和往常一样，黯玖和小冷忙得很，但是大多数都是跟失物招领处的工作无关的。
　　班杰看了眼失物招领处门口“拍照五十元”的木牌，本着诤友的信条大公无私地转移话题指责道：“你果然是无商不奸啊！”
　　“废话。你受得了天天有人把着门口大闪光灯乱打，还要扯上我和小冷当免费布景……”明明是和班杰一般大的黯玖这会儿却像个大人似地老气横秋地叹起气来，还摇了摇道袍宽大的袖子，像个唱戏的一样甩个不停，绿眼睛的和尚小冷则在他身后用力点头，“我这里是失物招领处又不是旅游景点。”
　　“唔，”班杰用夸张的眼神把黯玖和小冷从上到下轮流打量了一番，吃吃笑了起来，“除非你们把这个花哨得跟个小型文物博物馆似的失物招领处翻新成钢筋水泥的，再把你们俩一个道教一个佛教的装束改一改，还得把头发整的正常一些……小冷倒没关系啦，但是黯玖你啊……”
　　“我怎么了？”黯玖把丹凤眼一瞪，一副要咬住班杰屁股的凶狠表情，
　　“谁让你留这么长的头发就像个女的，不过就算不留你长得也太……”班杰毫不客气地伸手点了点黯玖，结果被对方同样毫不客气地一把扭住了手腕，“哇哇会疼啊你这没心没肺的混蛋！”
　　“到底谁像女的？”黯玖恶狠狠地问，手上更加用力——有没有搞错，他看上去明明没什么肌肉，力气怎么这么大得离谱。
　　班杰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是我是我！ok？”
　　黯玖心满意足地一笑，一甩袖子以主人的派头回了房里：“进来吧，本杰明。”
　　“……再叫我本杰明我就跟古玩街管理局告发你和小冷虚报年龄！还雇佣童工！”班杰在他后面嘟嘟囔囔抱怨个不停，但是却在小冷把门狠狠摔上的那一刻闭上了嘴巴。
　　如果说黯玖是恶魔的话，班杰觉得小上三岁的小冷就简直是个撒旦了。先不说绿眼睛的武僧有多诡异（虽然乍看上去这小孩虎头虎脑还算得上可爱），也不说他笑的时候总是露着两只过分尖锐的小虎牙有多吓人，单说他往那里一站，一言不发（班杰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个哑巴），把脸一沉的样子，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灭绝师太——当然是男性版的。
　　“本杰明，你最好别老给我们俩乱起外号。”
　　班杰听见黯玖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脚上一湿，低头一看就发现面无表情的小冷把杯子里的茶渣正泼在他脚下。
　　“有你们这么迎接贵客的嘛？”他大叫起来——但总的来说反应不算夸张。他对于黯玖总是能猜准他心里想些什么已经习惯了。
　　“茶叶可以除臭，你的鞋几天……不，是几年没刷了？”黯玖关上了窗户，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在昏暗的黄光中坏坏地笑，脸上的影子险恶地抖来抖去，“喂，让他坐下吧，小冷，我看他的确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小冷抿抿嘴巴，终于老实地在黯玖身边坐下来。有一刹那，班杰觉得自己似乎正面对一条对黯玖忠心耿耿的危险的大猛犬。
　　“咳咳，”黯玖敲了敲桌子，“本杰明？！还要我提醒你多少次，总是乱给别人起外号不是好习惯。”
　　“唔。”班杰躲开了小冷猛然而至的杀气腾腾的瞪视，强迫自己盯着笑得阴沉沉的黯玖，心里却不服气地想着你们还不是一直叫我外号，“你听说没有，我们学校死了一个老师。”
　　“唔，我还没看今天的手机报，”黯玖皱起眉头，掏出了手机，“那又怎么了？”
　　“她死在长源百货大厦。”班杰对对方过分平淡的反应有点失望，“这是这个月死在那里的第五个人了。据说她是从电梯上滚下来摔死的。前面四个也是死在电梯上，三个猝死，一个和她一样摔死的。”
　　“唔，”黯玖懒洋洋地望着他，“就这些？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些翘了一下午的课？”
　　“喂！陈黯玖！别这么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你不是就喜欢这种神秘事件吗？！我可是特地跑过来告诉你！你不打算调查一下嘛？！”班杰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一把推开椅子伸手点了下对方的大脑门，黯玖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往后一缩，而他身旁的小冷早就抬脚一踹桌子，那桌沿正撞上班杰的肚子，差点把他撞翻在地。
　　“不许碰我额头！”黯玖也火了，一拍桌子和班杰鼻子尖对鼻子尖地近距离对瞪着，“什么叫‘我就是喜欢神秘事件’，我又不是黑衣人！还有，明明是你自己想翘课别把我拉出来当挡箭牌！你是无业游民我是打工仔，我得工作得赚饭钱诶！”
　　“上帝还有休息日呢！偶尔放个假又怎么了？！”班杰马上反驳回去，还作一副苦口婆心状关切道，“最近过劳死的人数正在上升中，我可是为了你好！像我这样儿的哥们儿你上哪里找……靠，靠，小冷，你干什么？黯玖，你得管管……”
　　黯玖闻言只微微一笑，接着慢条斯理地说：
　　“小冷，别用椅子砸，砸坏了椅子我们还要赔钱，还是直接用拳头吧。”
　　“陈黯玖我要告你非法雇佣童工加蓄意谋杀……喂喂，小冷，大家是自己人哇哇哇哇……”
　　班杰像只见了大灰狼的兔子一样一个劲地往后缩，而小武僧却是带着狰狞的神色步步紧逼，至于黯玖早就往里屋一闪自己休息去了。
　　“你这叫什么待客之道！”班杰溜着墙角，像耗子躲猫一样避开小冷的一系列攻击企图的动作，总算是活着冲到了休息室前。他一脚踹开了门张嘴就嚷，“黯玖你给我出来……呃？”
　　他看见被扔在床上的道袍状工作服，还有一个换衣服换到一半，正抬起头来眯缝起眼睛死死瞪着他的黯玖。如果这个场景出现在漫画中的话，我们一定可以看到班杰脑袋上已经冒出大大的汗滴，而黯玖同志的身边则围绕着无数黑线和鬼火，而如果这是一篇耽美题材的漫画的话，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些诸如“香肩微露”这样桃花朵朵开的煽情场面。但是现实是无情的，断臂山不是无处不在的。
　　所以班杰只是傻站在那里看着黯玖朝他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并且学着本杰明惯有的说话方式恶狠狠地回答道：
　　“我这就去那里看看，这下你高兴了吧？哥们儿，你还看什么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