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梦里桃花庵(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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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夫”
“不必客气，用水煎服三日。一日三次，应有所好转。三日后再来医馆复诊”
一位衣服褴褛的妇人怀里抱着不过八九岁上下的男童，鬓间已然银霜，生活困苦让妇人看起来远要比实际年龄大上不少。在接过楼如胭递来的草药包时，脸上神色颇为激动，下一秒似是要下跪，被楼如胭连忙用手扶起。
“您不用这样，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医者该做的”
伙计将患者送出医馆，回来看见楼如胭正慢条斯理地整理就诊工具，不禁愁眉苦脸。
“楼大夫...你就是太好心了，就诊费分文不收，可这药材钱哪儿能也一文不收呀”
楼如胭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淡雅的脸上是无奈的浅笑。
“阿铭你啊，忘记我最初开医馆的目的了？本就是为了悬壶济世。若我没这好心，当初还能从城东小巷里捡到你？”
“可这都是第几个了...就算您是好心，医馆的药材也不够用了啊”
“药材你不用担心，我过几日还会上山采些。如今...疫情蔓延，民不聊生,京中却是歌舞升平，那些个官员们只知享乐，无人问津穷苦百姓，我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不忍心看见一条条鲜活生命逝去罢了...唉”
一室寂静，沉重的叹息让人心头发苦。
这个时代，或许对于那些皇权贵族来说，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了吧。本不是严重的疫情，却因百姓无银两医治而蔓延。墙内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奢靡，墙外百姓聊苦，不知饱暖何滋味。可笑的是，年年税收持续上涨，无人关心百姓的安乐，真当是命如草芥，炼狱也不过是人间罢了。
“阿铭，让下一位患者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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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星月隐绰，街道萧瑟，偶有店铺为了生计还未打烊。楼如胭坐在一间路边小铺，温热带着苦涩并不算好的茶水入肚，缓解了些许饥饿。昏黄的烛油灯灯火摇晃，隐能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呜咽声，大抵是哪个角落受冻挨饿的百姓。
身上衣物带着几个补丁的年轻妇人身后背着一个孩子，相公与年老的婆婆在一旁帮衬。热乎乎的阳春面被端上桌，清汤白面上撒着几颗葱花，香气诱人。楼如胭挑起一筷便往口中送去，半碗下肚，才感满足。
“诶，你听说了吗？楼大将军回京了，最近京中可是风起云涌啊”
“你这消息便落伍了吧，我早听说了，我还知道圣上可是对楼将军颇为忌惮，否则也不会派遣楼将军镇守边关”
楼如胭微侧首，余光看去，是坐在她身旁一桌背对着自己的两个年轻人，身上衣物虽旧却不破，想是家境还可糊口。听闻熟悉的名字，楼如胭面上依旧不显，不动声色的继续吃面，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并没有注意到她。
“唉...要我说啊，这皇帝的位置早该换人了，如今的皇帝哪里顾我们的死活，倒不如楼将军来的爱护百姓”
“呀！小声点，你想死啊，这话被有心人听到可是砍头之罪！”
“哈哈哈，我这不是太激动了没注意嘛，再说这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人”
“总之还是小心为妙...”
两人说的起劲，并没有注意周围，所以当楼如胭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时将碗放在桌上发出了一声“砰”时，两人皆是受惊不小。
只是视线落在楼如胭身上时，那受惊的眼神逐渐成了呆愣。女子一袭月色素裙，青丝只用一根温润玉簪轻挽，清雅面庞神情冷淡，举止优雅，颇有种脱离世俗的不染尘埃之感。
那素色身影逐渐远去，两个年轻人这才堪堪回神。
“这女子...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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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馆已是子时，阿铭已经睡去。楼如胭轻声的推开屋门，点亮了烛台，屋内被烛光照亮。接连几日，因为疫情蔓延而导致来医馆就医的百姓人数上涨，楼如胭有几日都住宿在了医馆内。
山下那间院落几日未归，院内草药无人照料，怕是会干枯，明日怎么说也得回去一趟了。本也打算这两日回去再上山一趟，医馆药堂今日消耗极快，若不补充，也怕是难以支持。
楼如胭脑袋里思绪杂乱，这些琐碎的事情再加上今日小摊听闻的一番话，多少有些心烦意乱。
世人皆知楼大将军有一儿两女，大儿楼锦荣早些年便随他征战沙场，年纪轻轻便是战功不小。二女楼霜霜如今贵为当今圣上的霜贵妃，荣宠一身。前两子即使人中龙凤，却无人知晓楼大将军三女之面貌。
只据说，几年前，这楼三小姐与家里闹翻了，执意寻找自己的道路，已是几年未归，如今世人皆不知这三小姐如今身处何处。私底下有人时常讨论说起，有人说这三小姐在外遇见贼人已遭不测，也有人说楼三小姐云游四海，遇见一翩翩少年郎，已嫁为人妇。
谣言种种，而每当听闻至此，作为当事人的楼如胭只得无奈失笑。而当年隐秘的楼三小姐后来如何？
世人不知，她却知。
不过是随着圣上的忌惮越发加深，楼家已灭林存亡之际，为了让圣上宽心，楼大将军主动请缨去了边疆镇守，这一去，便是几年功夫。父上兄姐担心无法保全她，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从而假意演了一出戏，让她隐匿于民间保全自身罢了。
说来好笑，楼家世代子嗣皆是效忠朝廷的良臣，却因兵权在手，军功繁多，又得百姓民心，从而引来皇帝和朝臣的忌惮不已，可这些混吃等死只知享乐不管民众性命的人，从不会想自身原因，只知怪罪他人。
她如今这样气愤，又能做得了什么？不知兄姐父上近况如何，大抵是举步维艰的，若是当初选择与宰相长子联姻，是否会好一些...罢了罢了，想这些都为时已晚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梦里桃花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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