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衰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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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片浑浊。
那是一种极致的灰。
不是黑，也不是白。
是仿佛暗潮汹涌的灰。
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任何事物。
楚闲栀始终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或者，她不知道怎样做才有意义。
这算不上多高明的妖术。
起码对于平时的她来说。
即便是面对神兽鹿蜀的幻境也不该是这般丝毫没有还击之力。
楚闲栀抬起手，在掌心凝聚魔力，朝前方冲出。
虽然看不见，但她确信自己的魔力在释放的同时已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接连几番的尝试都无疾而终，她甚至召唤出涟执对着虚无的半空胡乱的挥舞。
没有用。
自己释放的魔力正被鹿蜀的幻境尽数吞噬。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
她正在衰弱。
太久没有动用到恶魔的能力，让她在这时才后知后觉道，自己的魔力已经大不如前。
是什么原因。
一股没由来的烦躁涌上心头，让她开始失去耐心。
“楚闲栀？是谁来着？”一道女声划开了这片静寂。
“那边、趴着睡觉的那个女生。”另一道女声响起。
“哦，平时默默无闻的，都没怎么注意到。”
“楚闲栀，有人找！”
楚闲栀徒劳地闭上了眼，被夺走的感官，只剩下耳朵，能够听见那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
很近很远。
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又像是昨日才经历的场景。
她自嘲地想道，恶魔小布没有夺走自己生前的记忆，或许就是用来折磨她，让她对自己屈服。
“你好，我叫叶玉，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舍友了，以后要好好相处啊。”一道如黄莺出谷般宛转悠扬的女声响起，声音中带着笑，是任何男人都抵抗不了的娇柔。
“我叫楚闲栀，以后请多多指教。”另一道声音明显带着胆怯，却有着藏不住的期许。
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闲栀，真羡慕你能跟系花成为好朋友，我看那些男的整天要通过你联系叶玉还给你献殷勤，真是眼馋啊。”
“呵呵，还好吧，我和叶玉只是普通舍友。”
“闲栀，今天我有个兼职必须得去，能帮我去点个名吗？”叶玉的声音。
“可是，那是陈教授的课，他每节课都点名，万一被发现…”
“拜托拜托~就这一次！”叶玉的声音本来就偏软，求起人来自带三分可怜。
“那…就这一次？”
“闲栀你最好了~”
有时候，所有的担忧都会成真。
“楚闲栀。”
“到！”
“叶玉。”
“…到。”
在点完叶玉的名字后，场上变成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这位同学，我这眼还没到老花的程度，你连着两次喊到是在侮辱老师的智商吗？”
耳边充斥着那些可憎而让人有股羞耻感的笑声。
“不…不好意思，我舍友她临时有事。”
“下课后留下。”
“你的名字？”
“...楚闲栀。”
“帮舍友冒名点名，你这女同学了不起啊。”
“老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你这学生态度很有问题啊！”
尖酸刻薄的嘴脸。
以及从那以后无休止的折磨。
分明是两个人的错，教授却只字未提叶玉。
“闲栀，今天陈教授又把你留下来了？”叶玉问道。
“讲了些事。”
类似“这次课堂作业十道题你做错了九道，就这水平还好意思呆这里混日子，早点回你农村老家种地”之类的不加掩饰的言语羞辱。
楚闲栀不知道他现实生活是过得多不幸，才会利用对学生的人格侮辱获得快.感。
左耳进右耳出，是她长久磨练得来的技能。
“我跟你说，你有没有觉得陈教授，他有点…不太正常？”叶玉的声音压得很低，紧张兮兮的。
“什么不正常？”
“就是，他每次看我的眼神，叫我去办公室做的行为有点…猥琐。”叶玉说完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种人，远离他就好了。”
“可是…”
楚闲栀不知道当时的叶玉在犹豫什么。
只是每次陈教授叫她去办公室，她都会不情不愿地去。
“闲栀，陈教授又叫我去他办公室找他了，这么晚了，你能不能替我去一下？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你就说我病了。”
“可是，我也不想去。”
“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嘛。”
“我帮你的还不够多？”
“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旷课的是你，被陈教授盯上当刺头的却是我？你知道我上学期陈教授教的专业课要重修吗？59分，我相信我自己努力了一个暑假去补考的分数不会是这样。我听说学校奖学金评选这一块一直是陈教授在负责，你的成绩一直被陈薇薇压一头，评上特等的却是你，这其中的原因不用我再说了吧。”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叶玉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哭得梨花带泪的模样，楚闲栀经常做噩梦时梦到。
“我觉得，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为了营造你清纯的系花形象，每天都要帮你代收代拒那些情书礼物，我真的累了。还有，那群雄性生物根本不尊重除了你这貌美如花的女人之外的其他女性，真是让人作呕。”
一次的决裂换来的是从那以后被孤立的过于长久的大学生活。
虽然她的大学生活，严格来说并不算太长。
楚闲栀蹲.下身，痛苦地抱住头。
可不可以就此打住。
不用再帮她温习了。
胸口是锥心的疼痛。
本来就是为了逃避那些疼痛才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她还要经受这样的痛苦？
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局，还不如痛快地死去。
有粘稠的液体自鼻腔流出，楚闲栀伸出手抹了一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是不是
要死了？
“麻烦您不要再在我的成绩上施绊。”
“这是你对老师的态度吗？”
“我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改。”
“一个在学校混吃等死的吊车尾，你已经没救了。”
“我有没有救，你说了不算，也不需要你来评判。我只希望和你是正常的教学关系。”
“薇薇，今年的特等又落空了吗？”
“鬼知道那个小狐媚子给陈教授下了什么迷药。”
“我跟你说，我刚刚看到叶玉往陈教授办公室走。”
“啊？都这么晚了。这…”
“要不要去看看？”
“闲栀，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被发配去整理文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失控的尖叫声。
“闲栀，你的手，怎么…有血？！”陈薇薇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尸体。
血泊。
面部扭曲的中年男性。
黑暗无限拉伸的走廊。
各种声音混杂作一块，仿佛要穿破耳膜。
楚闲栀的鼻血一直在流。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
魔力一点一点自掌中流失。
虚脱感。
如果死亡是一种解脱。
那么。
那么、
是不是放弃也可以…
“闲栀，睁开眼，看我。”
那道声音自头顶落下，有些渺远而空灵，却透着异常真实的温柔。
似是一双温暖的大手，一点一点抚平她心中的褶皱。
他说：“看我。”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衰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