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网（旧2）》迩旬

38、第三十七根蛛丝

　　彼得现在有一点懵。

　　大概十分钟前，他收到了爱丽丝发给他——准确来说是发给蜘蛛侠手机上的一条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定位分享。
　　当时彼得正在家里对着被染成红蓝混色的床单发愁——他把战衣放进洗衣机里搅，结果它掉色了！——刚开始彼得还有点不明所以，蜘蛛侠专用的手机是一台被他改造的老年机，平日里除了拦截警方内部通话没啥用处，爱丽丝与复仇者的同伴虽然知道这个号码，却也几乎没联系过……等他点开爱丽丝发来的位置分享，看到地图上赫然的奥斯本大厦几个大字，震惊得差点整个人栽进洗衣机里。

　　这下也顾不上什么染色不染色了，彼得把床单随手一团扔回洗衣机里，一边换战衣，一边给爱丽丝回电话。蜘蛛侠的手机打了没接，他又用自己日常用的手机打，还是忙音，彼得心里更慌了。

　　——昨晚奥斯本大厦才遭人入侵，现在肯定加强了安保，爱丽丝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爱丽丝是不是又预知到未来，又一意孤行擅自行动了？！

　　——昨晚蜘蛛侠和警方前后脚到的现场，那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无赖帮跑了，闪电侠从他们手中救下人质后也离开了……难道他救走的人就是爱丽丝？！

　　——还是说爱丽丝为了探查真相偷偷溜进奥斯本大厦，结果被诺曼·奥斯本抓住，想尽办法才给他发了个求救信号？！

　　一时之间众多猜想从彼得脑中划过，扰得他心神不宁，差点在“飙车”途中脚下一滑酿成车祸。他以最极限的速度赶到信息中那个定位的坐标处，就差直接冲进奥斯本大厦找诺曼要人了。

　　这时又一条信息发送到了他的手机里:【B2，10】

　　彼得皱起眉来。现在他冲上头的热血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开始怀疑这是一个陷阱了。

　　……哪怕真的是陷阱，为了确认爱丽丝的安危，他也得踏进去。

　　信息指示的地点是负二楼停车场的第十区，彼得警惕地攀上天花板，尽量把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才往那边靠近。
　　停车场昏暗，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彼得小心翼翼地贴在承重柱上，向下扫视。

　　……好像真的没人。

　　他正疑惑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喇叭，差点把他当场送走。
　　停在他身下的一辆小灰车仿佛迫不及待一般，连声鸣笛示意，还把车头车尾灯都按亮了。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爱丽丝新买的那辆车。

　　这片光亮的小区域在漆黑的停车场里还显得有些温暖，彼得松了口气，轻盈地跃下，落在车前。

　　“艾——”
　　刚拉开车门，他就愣住了。
　　驾驶座空空如也，倒是后排，被一团白白胖胖的不明物体塞了个满满当当。

　　“……？”
　　彼得眨了下眼睛，后退两步，关上车门，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

　　这个包裹着白色柔软硅胶的不明物体并不是幻觉，它把自己躺成一滩，庞大的充气身体硬生生被挤变了形。
　　听到门开的动静，它那疑似脑袋的部位还奋力地转了过来，疑似眼睛的部位眨了眨。

　　彼得甚至从它无机质的眼睛里读出了友好的意味，这让他不由得一个寒颤，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
　　“……艾莉？”他抽搐着嘴角，试探地唤了一声。

　　仿佛被这声音唤醒，车台装载的电子屏蓝光一闪，清冷的女音响了起来:
　　“你好蜘蛛侠，我是卡伦，艾俪的智能管家。”

　　彼得又是一愣。
　　他倒是知道爱丽丝自己编写了一个人工智能，但这还是第一次与之接触。

　　“……你好卡伦，你知道艾莉在哪吗？”没太啰嗦，彼得直接问出了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她是不是出事了？”

　　“目前没有。”卡伦冷静道。

　　这话并没能让彼得安心下来:“她没受伤吧？”

　　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字触动了，瘫在后座的那团棉花糖忽然不安分起来，非常勉强地抬起手臂晃晃指头想向他打招呼，但一句话说起来都有些费劲，像个喝醉酒的大舌头的人。

　　“她的生命数据已脱离异常。”卡伦保守地回答完，见彼得忍不住好奇地往后座瞥，又自发多解释了一句，“……他是一个机器人，就快没电了。”

　　“机器人？”彼得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毛，他印象里的机器人都是些包裹着金属外壳的坚硬家伙，可从没见过哪个机器人像这样软绵绵的。
　　他不由自主上手捏了捏，果然是软绵绵的:“它也是艾莉做的？”

　　不像之前几个问题的秒答，卡伦这次诡异地停顿了一瞬:“……‘大白’，是年轻科学家滨田正研发的医疗机器人，它的程序中被输入了上万种医疗方案，是一个专业的机器人护士。”

　　彼得啧啧称奇，眼珠一转，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艾莉就是为了它，才闯进奥斯本大厦的？”

　　“当然不是。”卡伦断然否认道，“艾俪会遇上它完全是一个意外，因为她来不及对大白说‘我很满意你的照顾’，他无法进入休眠，与其让他到处瞎逛，把他纳入我们的控制范围是最佳方案。”顿了顿，她又不甘心地补充一句，“…艾俪只做过我一个人工智能。”

　　彼得竟然从这句话中品出了一丝酸味，忍俊不禁:“行，卡伦，你知道你的主人现在的位置吗？”
　　卡伦的回答侧面验证了他的猜测——昨晚闯入奥斯本大厦的人，竟然真的有爱丽丝。
　　既然大白会被意外启动，那她一定是受伤了，而她现在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说明实际情况与她的计划有了偏差……只能祈祷她确实是被闪电侠带走的。

　　一条新的即时位置分享发送到了蜘蛛侠的手机里，彼得对照地图查验了一下，依照这个前进的方向，爱丽丝的目的地大概是唐人街。

　　……好家伙，先是招惹了诺曼·奥斯本，现在又跑到马丁·李的地盘上去了，爱丽丝这是要把纽约的反派给得罪个遍啊。

　　彼得感觉头都大了:“没事，卡伦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她。”

　　“等一下，”卡伦却叫住了他，“你能把他的充电装置带出来吗？”
　　她指的是大白。

　　彼得愣了一秒，不由得笑了:“这才是你发消息给我的真正目的吧？”
　　爱丽丝的这个人工智能，倒是比她本人更懂得寻求帮助。

　　一连的震动过后，蜘蛛侠的手机收到了好几个新闻链接，彼得粗略扫了一眼，都是些关于滨田正及他的导师与奥斯本之间的纠纷。

　　“你的成功率比她高。”说完这一句，卡伦关闭了车灯，电子屏的蓝光也逐渐暗淡下去。

　　彼得盯着那块已经完全熄灭的电子屏，没立刻给出答复，他在大白伸过来的软塌塌的硅胶手臂上捏了一把，把它按回后座，又关上车门。

　　在赶往唐人街的路途中，彼得认真地把卡伦发来的新闻浏览了一遍，因为章鱼博士是蜘蛛侠的老对手了，他对当年酿成奥克特维斯博士悲剧的那场爆炸并不陌生，但却还是第一次关注到其中丧生的那位助手。
　　虽然诺曼·奥斯本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大白终究还是属于他们公司的财产，真要他偷出来……

　　——还是找爱丽丝当面谈谈吧。

　　彼得几乎是与爱丽丝的定位同时抵达唐人街，唐人街里面街道建筑错综复杂，彼得绕了好几个弯，才确定她要去的就是上次那家包子铺。
　　彼得从空中荡过来，正巧远远地看到一群奇装异服的年轻人从包子店出来，他连忙一个紧急刹车，落在对面的屋顶，藏在矮墙后暗中观察。
　　他们围着包子铺门口的大圆桌坐了一圈，有说有笑的，和乐融融。

　　——是少年泰坦！

　　尽管他差不多猜到，如果真是闪电侠救了爱丽丝，为了解除她的冰冻状态，他最好的选择便是拥有一系列专业设备且就建在纽约市内的泰坦塔，但他着实没想到，这才短短半天时间，爱丽丝竟然就和少年泰坦们打成一片了！

　　危机感油然而生。
　　爱丽丝该不会同意加入少年泰坦了吧？！

　　少年泰坦的驻地也在纽约，彼得，或者说蜘蛛侠与他们不止打过一次交道，对彼此的情况也算熟悉了。除了年龄成谜的外星公主柯莉安妲，以及夜翼，其他三位泰坦都与彼得和爱丽丝年纪相仿。

　　维克多在去年遭遇悲剧成为钢骨之前，是一名优秀的美式橄榄球明星运动员，原本能在大学的赛场上继续大放异彩，但现在变成半人半机械的生化人的他，已经再也无法上场比赛了。
　　加菲尔德小时候得了一种罕见的热带病，不得不注射了一种未经测试的血清，这让他的皮肤变成了绿色，也让他获得了可以任意变成各种动物的能力，可他却无法假装成普通人。
　　蕾切尔被“母亲”单独抚养长大，一次魔力暴动后，她才知道自己是超维度恶魔三宫的女儿，为了控制极强的邪恶魔力，她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校园生活中。
　　而柯莉安妲原本是塔马兰星的王位继承人，每天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却遭双胞胎姐姐陷害，黑火成功地夺取了王位，谋杀了整个宫廷，星火一路逃窜到地球，再也无法回家。

　　如果按照正常轨迹，他们应该都是高中生、大学生，然而意外让他们失去了退路，却仍然心怀赤诚，将自己的不幸转化为打击罪恶的行动力，成为超级英雄。

　　他们有着年轻人特有的热烈，换了是他，也会更喜欢同龄人更多的少年泰坦，像钢骨不就在被正义联盟招揽之后，还是选择了跟随少年泰坦活动。

　　爱丽丝在复仇者旗下，他还有更多的借口见到她，如果爱丽丝真的加入了少年泰坦……他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抱着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彼得没有立即露面，而是悄咪咪继续躲着，静观其变。

　　目前跟爱丽丝在一起的除了少年泰坦的五位正式成员，还有一个前成员闪电侠，有他和野兽小子在，聊天的火热氛围就没凉下来过。
　　爱丽丝被夜翼和星火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夜翼只顾着埋头摆弄手机，而星火则一直兴致勃勃地想跟身边的两位女性同伴开启话题。渡鸦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爱丽丝虽然没什么反应，只是困顿地不住打着哈欠，但状态显然也是放松的。

　　彼得忽然有点泄气。
　　如果爱丽丝能够开心，她加入少年泰坦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比起放她单打独斗要来得安心。

　　没等多久，他们点的食物便送了上来。
　　端盘的还是上次那个紧张兮兮的亚裔小姑娘，这回一次性面对这么多超级英雄，隔着一条街彼得都能感受到她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面碗刚上桌，爱丽丝的眼睛便随之亮了起来，熟练地操起筷子开始进食，那速度，比起闪电侠也不遑多让。
　　一碗面很快就被暴风吸入，爱丽丝把汤底也给喝了个干净，对着个空碗开始发呆。

　　同桌的其他人在被她的进食速度短暂地震惊到之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爱丽丝，你的胃是连接着另一个次元吗？”坐在她对桌的钢骨正面观看完她的全程吃播，打趣道。

　　爱丽丝瞟他一眼，不置可否，惆怅地叹了口气。
　　渡鸦把自己的那碗推到她面前:“你先吃吧。”

　　爱丽丝朝她摇摇头，把碗推回去，抱着肚子弯下腰，脸贴在桌面再次叹了口气。

　　夜翼把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来，托着下巴偏头看她:“这碗面是不是太咸了？”

　　爱丽丝不明所以地一挑眉毛，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没有啊？你味觉出问题了吗？”

　　“是吗？”仿佛就等着被她怼，夜翼笑出一口白牙，“Then why are you so salty？”

　　爱丽丝用了三秒钟理解这个双关语，以一个大大的白眼回复这个无聊的人。
　　其他人也被夜翼冷到了，却也习以为常地直接略过他继续聊天，只有星火这个不了解俚语的外星人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朝夜翼追问。

　　“salty呢，原义是指‘咸的’，还有一层延伸意思则是指'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气、不高兴的样子'。”夜翼还真跟她解释起来，似乎嫌文字的描述不够形象，他望向趴在桌上太符合“salty”的爱丽丝，笑嘻嘻地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明白了吧？”

　　爱丽丝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把脸侧向另一边。

　　“你看，”夜翼的笑容灿烂且欠揍，朝星火耸了耸肩，“Salty。”

　　星火十分捧场地用力点着头，见她这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脸“salty”的爱丽丝也禁不住弯了弯嘴角。

　　暗中观察的彼得:“……”

　　彼得盯着还在坚持不懈逗爱丽丝的夜翼，这位年轻的超级英雄唇畔始终带着笑意，戴着眼罩也难掩他英俊的面容……他决定了，从现在起他就把一代罗宾从儿时偶像的地位上换下来，放到竞争对手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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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202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