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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个故事 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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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师兄表示自己懒得理这些“古巷角落算姻缘的神棍”,并回头劝诫庄满,不要总是与奇怪的人一起玩耍。
庄满:“?”
葛岐翻了个白眼,哦合着人家是瞧不起算姻缘的呢。既然如此,他也没再强求,转回头去看窗外已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反正他与闵家这派人向来都不是很投契。
“所以呢?你们俩这么山高水长地跑过来,是为什么?”
沿着山路前进,天色渐昏沉,即便是白天受风景区的影响,人流量偶尔会往这个方向来,但此时,夜间崎岖的小道上除了葛岐这辆车,周遭再无其他游客。在这样未被完全开发的山林里,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还会给人以寂寞的感觉,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一般。庄满道:“我们发现,前些年固封的时候似乎出了点问题。我与师兄在下封的时候,东南角那座塔的布局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不过现在我无法百分百地确定,得到现场看看才知道。”
“塔的布局?”葛岐皱眉,“会有什么不一样吗?不是一直在那个位置?况且固封不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你们怎么这时才想起来?”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可五封破了之后,这种被人下套牵着走的感觉真的让我非常不爽。”庄满面无表情,从口袋掏出地图,伸前递给葛岐,接着道:“所以我从原点出发,重新去看这道封印。你看,若是在五封的情况下,焦获这边本就近以主塔和东、西两侧的塔为枢纽系为阵眼,但你看东南角最靠外的那座,作用极小,在五封中仅仅只是一个辅助的作用,我推测是前辈为了以防万一多设置的一道保险,本也无事,但现在,若将目前破封的两处划去,这座塔竟自成一道阵眼。”
葛岐比他紧张得多,捏着地图的手越攥越紧,庄满的这个猜测不无道理,但若果真是这样便得有大麻烦。两年前固封时谁也没想到五封会破,如果真像庄满说的那样,加注在这座塔上的是另一道不知用途的阵,会有什么后果先不谈,它离焦获之封太近,封印必然会受到影响,而封印一旦收到影响……负责的也就是他们葛家,这可就是摊上大事儿了。
葛岐实在不愿意提前去设想这个最坏的结果,他道:“这也只是个猜测,具体还是要过去看看才能确定吧,万一没事儿呢?”
“你说的对啊,所以我们现在才会在这里。”庄满点点头。
依葛岐的目光看过去,四师兄抱着手正襟危坐在后座位上,还是像模像样的,庄满却懒懒瘫着,用手托着下颚,就像一个被父母逼的不情愿出游的小孩。车窗被他降下来一半,带进车内的风中夹杂着一股来自丛林的潮湿味儿,庄满随之轻轻呼吸,嗅到一股久违的危险气息,愈离塔区愈重。
于是只不过一晃神的功夫,葛岐便看到后座上的两尊大佬眼神都变了,尤其是庄满,甚至他的手都已握在那把名为“奈何”的剑上。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望向车窗两侧隐在黑暗中的副塔方向,像两只埋伏猎物的狼。
一开始将封印下在焦获这个地方时,各门派的前辈不是没有犹豫过。彼时J城还只是一个小村庄的规模,并未发展成如今的一到节假日便人山人海的旅游城市,在是否会影响未来城市建设这一块便起了不少争执,尤其是在建主塔与近邻的九处方位副塔时,各门派踏看与测算都有着巨大的出入,致使这项封印一度停摆,一直拖着吵了近两年的时间,才正式审批动工起封。随后便是达成共识的惯例——每三年检查一回,十年固封一次。到了近二十年,特殊部门正式成立,才由葛家接下了此督查的任务,正式登记为负责门派,延续至今。
今天的焦获还保有这一片依山傍水的地理位置也是极为不易的,至于塔布局是否存在失误……只能说,时代变化的太快了。
葛岐终于在这样的气氛中紧张起来,“如果焦获的封印也破了该怎么办?”
“那就让能顶上的人去作战吧。”四师兄突然开口,“算姻缘的也没多大用处。”
葛岐被气的不轻:“葛家也不是只会算姻缘好吗?”
“哦,那我开始有点期待了。”
葛岐生平头一回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练点“野蛮法术”,在关键时刻还可以跟无赖之徒搏斗两下。虽然那讨厌鬼说的也没错,葛家确实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斗士家族。他们门派人虽多,但若实际与上古神兽起了正面冲突,只怕一百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庄满一人的。
实力决定一切,所以葛岐决定从这一刻起当个乖巧的哑巴。
现在这尴尬状况追根究底,还是源自玄术界这帮人长期以来的纷争问题。仗着先辈的名头,世家名门的派头,谁都不服谁,谁也不愿听谁的。世间宁静地太久,天师的用处已经不大了。多年前斩妖除魔,而今遇到的至多也就是招魂驱邪祟这样的小事。近几年,一些真正有实力的前辈先后闭关,在划分了管辖区域后,各家守备来往便更少了,一向都是自扫门前雪。像葛家这样的玄术界大家,别家自然是不愿意也不肯多掺合事儿的。所以直接导致的便是今年的特殊部门会议直接提前了半年,陶澍连个大点的会场都找不到,只能在上次那简陋的地方开。
庄满屈指敲敲前座的葛岐:“葛家这边现在还留有多少人?”
“大概只有十几个。”
“嫡系弟子不会只有你还在这了吧?”庄满一副啊这样也没办法的表情。
“还有我师弟。”葛岐指了指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位。
庄满看这两人表情还算淡定,“那谁师弟,再往前两百米,靠边停。我们先去看看,你们就在车上呆着,不要走动。”
葛岐恨不得把他踹下去。
祝予宁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狻猊就窝在祝予宁脚边睡得正酣,甚至还在微微打呼噜。祝予宁轻轻翻身下床,他向来都是祝家最不用担责任的人,现在负担起了一件“大事”,又时不时梦到点特别的东西,反倒让他戒掉了赖床的坏习惯。
山间清晨温度有点低,祝予宁从箱子里翻出件外套来把自己裹上,一瞥睡得换了个姿势的狻猊……是不是又大了点?这长大的速度有些不合理吧?祝予宁穿上鞋,轻轻关上房门,颇有些想念在酒店里与狻猊初遇时的场景。那时狻猊还就只有出生三个月左右的小猫大小,还能钻到他口袋里取暖,现在只能用手臂托着,勉强抱在怀里了。
在乘火车来山里前,他们曾因狻猊过安检的问题苦恼了好一阵子。先前祝予宁走动都是托宠物店寄养,他还真从来没想过带狻猊出门前到底该准备什么,于是到火车站就懵逼了。火车上宠物可以托运,但手续证件需齐全。如果是走特殊部门的渠道获得允许,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于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皱着眉接受自己人生滑铁卢的庄满从闵小鱼的背包里翻找出一张黄色符纸与带墨水的书法毛笔,就地开始画符,末了招手示意祝予宁走近,直接从他脖子上摸出玉来,两三下将符缠上。
“是障眼法的一种。”闵泽山在早餐桌上替祝予宁解开了迟到的疑惑,“这块玉在以前是帝王用的东西,经年累月幻化出精怪,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现代人都喜欢戴玉,认为‘以玉事神’,可以辟邪挡灾,其实也不全对。凡此间物事因人而异,就如你的这块其实是凶玉,一般人戴了反倒是不能避灾祸,而是惹祸上身。只是当年为你起玉的人能力有限,没料到在你那块玉的符咒失效后,你本人没事,反倒是这家伙跑了出来……好在狻猊性格易受主人影响,你是个好孩子,给它做了个极好的榜样,也算庄满这小子聪明,立刻就能想到这东西本就是玉所幻化,因此施咒于本源才有效。”
“我也要学!”闵小鱼格外激动,“下回妮妮出门的时候可以交给我!”
“不必了,我已经跟陶澍那家伙说过了,之后会给它开个通行证的。”闵泽山说这话的时候,睡饱了的狻猊正蹲坐着咂吧咂吧啃着面前的两大包薯片,没能听到这几位关于它的交谈,也没看到闵小鱼很是失望的表情。
祝予宁却后知后觉地抓到闵泽山之前那番话的重点:“符咒失效后我本人应该要有事吗?”
闵泽山笑笑,没再多解释什么,只揉揉他的头,道:“不会有事,只是你切记,不要将玉拿下来。”
祝予宁看着这位面目和善的大师,郑重地点了点头。
狻猊吃完薯片,又过来蹭祝予宁和闵泽山,祝予宁用指腹轻触两下狻猊脖颈处灰黑色的毛,开始有些想念那位曾经的冤家与死对头。
不知庄满现在到哪里了呢?可还顺利?
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