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为了世界的垂爱》无址信

4、初秋

　　“我不喜欢森鸥外，”北岛光说，“他和北岛贤一样让人讨厌。”一样地喜欢嘴上作出承诺，实际却把人丢在一边不闻不问。好像小孩子是只要有人按时照顾好一日三餐就能活的很好的生物一样。

　　——虽然她这两天也确实过得不错。至少比被森鸥外接来前在警局里的那段时日要好得多。但这不妨碍她不高兴。

　　亨伯特端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微笑着凝视她。

　　北岛光在他的目光下不适应的眨眨眼。她在背地里从来不管森玉叫妈妈，管北岛贤叫爸爸，对其他的长辈也一贯如此，现在当然也不会管森鸥外叫舅舅。北岛光觉得姓名的存在就是用来被称呼的，而强行用亲缘关系社会关系来取代一个人真正的身份毫无道理可言。就像是，她和森玉的关系好只是因为对方是森玉，而不是因为森玉是她的妈妈——北岛贤还是她的爸爸呢。多数时候她只是在交谈时明面上装装样子，按着吩咐叫着叔叔阿姨，遵循世人的常规观念来扮演乖巧孩子——她似乎是天生就擅长质疑规则，鄙弃规则——同时遵守规则。她生来长于如此。

　　曾经她当着亨伯特的面也很听话，但现在她发现这个亨伯特和妈妈的那个不一样。他笨拙，机械，只会一个劲地微笑，甚至表露出一些过于熟悉的惹人讨厌的特质。他有时候像亨伯特，有时候像北岛贤，有时候又像森鸥外。但多数时候他就是坐在沙发上做个木偶人。

　　——但不得不说他的沉静让她更安心。她当然可以和人相处的很好，多数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得承认她很会讨人喜欢。但她其实并不乐于和活人打交道——森玉除外。北岛光真正喜欢的是游离在人群之外，在热闹酒宴的寂静露台上，在高谈阔论的大人身后，在小伙伴们游戏的时候安静的坐在一旁。她喜欢把自己隔得远远的，然后观察他们。迹部景吾评价说有点奇怪，铃木园子则更加直接，“听起来你生病了。”她直言不讳。

　　北岛光没有生气。她清楚自己没有生病。她只是和别的孩子有点不一样。更何况森玉也不在乎她这点不一样。

　　有能力插手扭转改变北岛光观念的北岛贤也不是很在意。他更看重实际价值，而北岛光的成绩表现向来让他满意。那么天才小时候有些怪癖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了。

　　“……你以后不要学他了，”北岛光在亨伯特过于专注的凝视里慢慢慢慢垂下眼睛，“你别再学森鸥外。”

　　“我不喜欢他。”
　　*
　　“首领，”中原中也按着命令来到港口Mafia大楼的最高层，进门后先行了礼，“您找我。”

　　“哦哦，中也君，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森鸥外托着下巴眯眯笑，中原中也看到爱丽丝躲在他的转椅背后，通常情况下爱丽丝表现的这么乖巧胆小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果然中原中也余光一扫，看到盖着大衣在首领办公室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太宰治。

　　他咬牙切齿片刻，觉得还是要尊重首领，“……是需要我去端掉哪个不长眼的组织吗？”

　　“不哦，”森鸥外冲他笑着摇摇手指，“这次不需要中也君做打手——是想中也君做个骑士哦。”

　　“……骑士？”中原中也跟着重复。

　　“宾果，”森鸥外翻开手机相册，找到几张照片，要中原中也上前来看，“护送一位公主殿下到东京去，处理她父母的事宜。”

　　中原中也先是在首领手机上看到疑似监控视频截图的除爱丽丝以外的幼女照片，又接着发现小姑娘同森鸥外长相上的相似，不禁面色一变再变。

　　“能做到的吧？中也君。”森鸥外问。

　　“请问为什么……？”中原中也追问。

　　森鸥外挑眉，“你是想要质疑我吗？中也君？”

　　“……不，”中原中也压低帽檐，眼神还是很坚定的，“您的吩咐我会去做。我只是……想要知道原因。”

　　“哎呀这可真是难办……”森鸥外状似苦恼地曲起手指敲敲额头，“那我也只好对中也君说实话了……”

　　中原中也屏息等着。

　　“——因为港口Mafia实在没钱了。”

　　“……哈？”
　　即便中原中也对首领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但还是会在其不着调的某些时刻感到荒谬。

　　“我在说真话哦中也君，”森鸥外假哭道，“最近港口Mafia的财政赤字实在太严重了，包括首领我本人在内的成员衣食住行都是靠着上一任的遗产才支撑到现在。实在腾不出资金去雇佣额外的人手来保护小公主呢，”他晃一晃手机，“——而这一位小公主，可是将要成为港口Mafia重要的金主呢。不仅家里有好大一笔财产，还能给港口Mafia带来重要的商业伙伴……”

　　“……明白了，”得到解释的中原中也对首领的安排充满信任，二话不说领了地址就出门执行任务去了。

　　他出了门，沙发上的太宰治也跟着晃晃悠悠醒过来，“真狡猾啊，首领，”他打着哈欠说，“嘴上说的那么好听，其实蛞蝓现在对这种社会事务半点都不懂，过去了也只能做个打手吧？”

　　“要相信光酱的能力呢太宰君，”森鸥外说，“那孩子很聪明的，这点小事自己就能做好。我只是帮她排除额外的风险罢了。”

　　“是吗，”太宰治说，“不过如果首领真的不想让那位小小姐知道我们的身份的话，不要派那只蛞蝓比较好哦。他可不太会演戏呢。”

　　“哦呀，可除了中也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好选择了呀？”森鸥外说，爱丽丝气哼哼拽着他的衣服下摆冲太宰治做鬼脸。

　　“我不行吗——”他鼓着腮帮拖长了调子，现在这个年轻的干部候选人看起来有点少年人的样子了，“我明明很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小小姐又这么可爱！”

　　“虽然你后半句说的很对。但是不行就是不行哦，太宰君，”森鸥外轻描淡写驳回了他的提议，“之前把工作都推给中也就已经很过分了，请你在中也不在的这几天里把份内的工作做完哦。”

　　“真过分——”他哀叹着又倒回了沙发上，抬起手背遮住了右眼，把话题又转了回来，“首领设的是个连环套呢。”

　　森鸥外不置可否，“怎么说？”

　　“中也不知道，小小姐竟然不清楚我们的黑手党身份，所以很快就会露馅；小小姐发现不对的那个时候，他们大概已经回到东京。就算只是为了遗产一时之间也会有很多亲戚抢着要收养她的，等同于把来去的选择权交到小小姐手里。不敢相信首领您竟然也会有这么善良的时候呢——”

　　森鸥外微微一笑。然而不等他先谢过太宰治难得的夸赞对方就接着说了下去，“——但这当然不是真的，不然森先生就不是森先生了。小小姐和森先生那么像，连没脑子的蛞蝓都能猜出来两位之间的关系，大概会自我感动的觉得首领那么信任他一定要把组织的财产完好的带回来吧。而蛞蝓又是那种性格，天真善良的小小姐大概很快就会在他的义气挣扎里心软，乖乖回横滨来吧。”

　　“况且森先生不是为了更有保障率先打了感情牌吗，”他放下手，没有绷带遮挡的右眼直勾勾盯着森鸥外，“即便口口声声说着忙的厉害前些天也还是空出时间去亲自接了小小姐呢，一定好好刷了一波好感吧？”

　　“……可是光酱说她不喜欢林太郎。”爱丽丝沉不住气地小声反驳，森鸥外配合地露出胸口中了一箭的心痛表情。

　　“又被你全部猜中了呢太宰君，”他说，“——只除了一件事。”

　　太宰治脸上露出一点点孩子气的困惑。

　　“你口中的小小姐可一点都不天真善良，”似乎想到了某件富有兴味的事，森鸥外抬手掩住嘴角的笑，“那孩子跟太宰君你一样，天生就应该到黑暗里来呢。”

　　“……是吗。”长长的沉默后太宰治阖上眼睛轻声感叹，“该说不愧是森先生你的外甥女吗。”

　　森鸥外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监控录像微笑，爱丽丝跟着把头凑上来，“虽然本身已经很漂亮了，但还是要经过打磨，才能变成真正的宝石呢。”他说，“爱丽丝也很期待吧？有个真正的妹妹？”

　　爱丽丝点头露出甜笑，“如果光酱能加入的话，”她说，“那就太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