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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锦瑟无端五十弦（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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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临国，长沙道中。
玉祁端坐在大帐内，神色镇定，大将蒙勇却难掩激动之色。
“卢侍中刚才所说可是属实？”蒙勇急切地搓搓手，身子向卢佑的方向挪了挪，“非是某信不过你，实在是这个消息是在是太重要了，若是能早一步知道敌军的动向，那我们的胜算就能更多几成了！”
“我既敢拿出来，自然是有把握的。”
卢佑呵呵一笑，将手中的一封信件放在案桌上，那信件的质地非丝非麻，分明是纸。蒙勇正要抬手接过，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信件朝玉祁的方向推了推。
“大王先请。”
玉祁道，“侍中先行看过了？”
“是，”侍中卢佑恭敬作答。
“打开念与我们听听吧。”
“诺。”
“……”
读罢信件，蒙勇周身一震，抬手击在案桌之上，发出好大一声响，“这徐志真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神，若非有此信，我西泽大军这次恐怕危矣。”
“蒙将军，大王面前，你怎敢如此放肆！”
卢佑厉喝出声，蒙勇自知理亏，下跪道歉。
“末将失礼，还请大王责罚。”
玉祁伸手扶起蒙勇，脸上带着恳切，“无妨，蒙将军常在军伍，性子豪爽些也是常事。明日就要到达习逸城下了，这一仗事关战局转变，至关重要，决定了今后的战局方向。现在我们主要还是讨论明天那一仗该怎么打。”
“诺。”
“卢侍中，这信件来源何处？”
“回大王，微臣在徐志军中安插有暗线，而且不止一人，这份信件是便是其中位置最高的那位直接写的，而且也在其他暗线的密信中得到了验证。”
“这么多年，你隐藏在东临国境内四处谋划，当真是辛苦你了。”
“为大王做事，臣不辛苦。”
玉祁点点头，又重新将目光投向蒙勇，“蒙将军，如今你拿到了敌军的战略部署，可有把握打赢明日的那一场仗？”
“当然有，明天那一仗如果打不赢，就请大王摘了末将的脑袋当也壶！”
蒙勇信心满满地立下军令状，玉祁却是摇头轻笑。
“寡人不缺夜壶，寡人缺的是能带兵打仗的将军，明日便是不能胜，蒙将军也该尽力保全自身才是。”
侍中卢佑也跟着摇摇头，当真是粗鄙武夫，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行军，你们尽早做准备吧。”
“诺。”
吹灭烛火，玉祁拿出藏在衣袖中的桃枝，因为神力残留的缘故，这桃枝依然新鲜的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似的。
他轻轻捻着娇嫩的桃花瓣，心里却在想着某个不告而辞的人，不告而辞就不告而辞吧，等打下东临，寡人自当率军北上，拿下北司。
外间传来通传声，玉祁放下正要解衣的手，将桃枝重新放回衣袖，点燃烛火，端正坐姿，然后才命人将来人请进来。
“大王，暗线又传来密信，因着消息重大的缘故，臣不得不再行滋扰，还望大王恕罪。”
玉祁示意卢佑起身就坐，然后令人去请蒙勇过来。
“卢侍中，这着急忙慌地把某从床上喊起来，”蒙勇一边整理衣袍，一边嘴里碎碎嘟囔着。
卢佑懒得同她一般见识，见人来齐了，就急急地开始了她的汇报，“刚刚我在东临国那边安插的负责和东临国御史大夫联系的线人忽然告诉我，东临国的御史大夫想要和西泽国做笔生意。”
“什么生意，可有赚头？”玉祁理理衣袖，调侃问道。这个御史大夫其人，他也是知道的，没有多大才能，却是惯会溜须拍马、结党营私。素来喜欢排除异己，却是很得东临王信重。
“她派人送来了徐志的战略部署，内容同我从暗线中得到的部署基本一致。更重要的是，她提出了一条毒计——她打算把徐志困死在城门外。”
蒙勇霍然起身，佩剑与案桌相击，发出好大声响。
“他娘的，这东临国的御史大夫真是孬种！将士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她们躺在软被里，费心算计前线的将士们，真是让人恶心。”
侍中卢佑眉头一挑，懒得理她的物伤其类，接着说了下去。
“大王，我之前在东临国的部署已然生效，丞相为了自己胞弟的后位，和御史大夫联手算计了徐志。东临王已经开始怀疑徐志的忠心了，她派御史大夫监督徐志，御史大夫便趁机联系我，想要用徐志的人头和包括习逸城在内的七座城池换取和平。”
“消息属实？”
“她的侄女在徐志帐下做副将，有徐志压制，多年不得升迁。”
侍中卢佑低声解释，玉祁当即意会，蒙勇能做到大将军的位置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蠢人。她虽然同情徐志的处境，但也不会放着白来的便宜不占。依着新来的情报，三人商量了半个时辰，重新商定了明日的计划。
“这东临国的御史大夫当真是送的好助攻，这样一来拿下东临国的王都也是指日可待了。”
蒙勇志得意满，卢佑冷声提醒。
“切记戒骄戒躁，徐志可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人。”
“不错。”玉祁出生应和，蒙勇连声称是。
……
第二日行军至傍晚，西泽军队才到达了习逸城下，蒙勇按计划下令就地扎营，习逸城果然出兵滋扰，蒙勇沉着应对，东临军见未能建功当即退走，蒙勇率军追击，紧追不舍，东临军一时难以逃脱。
隐藏在树林中的伏兵在徐志的带领下冲击西泽军阵，西泽军佯作混乱，却是乱中有序，徐志心觉不妙当即退走。
蒙勇虎目一瞪，她可是下了军令状的，怎么肯让徐志轻易退走。
徐志且战且退。她所带的五千兵马不愧精锐之名，便是身中埋伏，也丝毫不乱，沉着应对西泽军的一次次冲击。
徐志眼见城门迟迟未开，心中咯噔一下，料到城中处境恐怕不妙，她想要退回树林，以待来日，却见树林中忽然燃起熊熊大火，断了她的退路。
今早徐志离城之后，御史大夫就拿出东临王的手诏抢班夺权，同她的胞妹里应外合，成功拿下城中的兵马。
徐志如今孤军在外，三面被围，深陷敌阵，便是想逃，也是无处可逃了。她眼见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习逸城却没有半点支援的征兆，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阴了。眼看着无力回天，她心中反而爆发出一股狠意。
徐志佯作慌乱窜逃之状，蒙勇果然中计，命军队四处围捕，她却没有发现徐志一方的军阵虽然方向不定，却在悄悄接近着玉祁王帐所在的位置。
等到蒙勇惊觉之时，徐志距离玉祁也就只有三百丈的距离了。她大喝一声，再不作其他掩饰，重整军马朝着玉祁所在之地直冲杀过去。
蒙勇心知中计连忙回护，却没徐志身边的亲卫死死拦住，原来徐志在之前的冲杀中已经渐渐摸清了西泽王帐所在的位置，眼见无法脱困就打算进行斩首行动，拉玉祁垫背。之前的左突右冲也不过是烟雾弹而已。
徐志单人单骑，白马银枪，来往士卒皆不是一合之敌，她与玉祁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身上多处受创却恍若未觉，只死死盯着身着玄甲的玉祁。
玉祁也同样冷冷注视着她，她身为王者，在大胜之际断没有转身而逃的道理，为今之计，唯战而已。他虽然自忖不是徐志的对手，但也不肯亲易认输，蒙勇应该正在迅速赶来，不需拿下她，只需要阻拦片刻就是。
就在徐志和玉祁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区区数丈的时候，蒙勇终于摆脱了徐志的亲卫奔马赶来。
“贼子尔敢，吃某一枪！”
蒙勇挥枪直刺，徐志却是不闪不避，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的银枪朝着玉祁的方向投掷过去。
红缨随风飘飞显得分外美丽，可是这时却没有人顾得上欣赏这一幕。
玉祁咬牙仓促间挥枪防备，心中却已是一片冰冷。
他捏紧袖中的桃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惦念的却不是自己的王图霸业，而是忽的想起了那个脸上总是带着笑的人。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那个人早已住进了他的心里，他却恍然未觉，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孰不知，这世上最难算计的就是人心。
也不知他得知自己的死讯后会作何行状，会不会嘲笑他过于自信，葬送了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傅黎及时出现，他伸手将玉祁揽在怀中，直接背对着徐志投掷过来的银枪，银枪在触及他背部的那一瞬忽然变成了粉末。
与此同时蒙勇的枪也刺入了徐志的身体，徐志在这力道下跌落马下，鲜血从腹部及口中喷涌而出，眼见就活不成了。
徐志遥望东临王都的方向，心中郁气难吐，眼角有一滴眼泪悄悄流下。“来世、愿、愿生西泽。”
一代战神就此身陨，她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己方的算计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