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我》白云白果

7、007

　　朝时每年过生日，都是妈妈蓝微亲自做蛋糕，她爸朝华起打下手。

　　朝时是独生女，从小和外婆住一起，家人经营外祖家的糕点铺，在陆州有两百年的历史，是陆州最地道的特色糕点。
　　每年生日，外婆会亲自起来做点心，因为朝时觉得她的手艺比蓝微的好。所以蓝微只负责做蛋糕。

　　宋星辰也会过来，她主要是为了蹭吃蹭喝，今年比较难得，她真的送礼物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朝时差点没在门口就把她打死。

　　“干什么，这很贵的好吧！”

　　朝时垫脚掐她脖子：“你怎么不直接送个钟！”
　　宋星辰：“我错了你别挠我痒痒哈哈哈！”

　　朝华起探出头：“别打架。”

　　朝时才终于放过她。
　　朝时锁上卧室门，她卧室的床掀开，床板低有空格，能放东西，朝时掀开床板，一整个床板下都是小说漫画。
　　“我靠，土豪啊！”

　　朝时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封面就开心，大臂一挥：“看吧。”
　　宋星辰兴奋地坐在地板上看了起来。

　　所有的朝时都看完了，于是坐到电脑前开电脑，打开□□空间偷菜。
　　直到把全列表好友的菜都偷光，又开始无聊起来，但现在家人都在，不敢出去买小说。
　　朝时随机打开□□空间浏览起来，看都有什么好玩的。

　　发现周起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朝时特别好奇，周起那种人，会发些什么东西呢？
　　点进了他的空间。

　　他发的内容果然特别少，也没有文字，只有几张图片，有沙漠里的星空，还有几张截图，都是自然风光。再往下一张是一只幼狮。
　　鼠标停下来，幼狮的下角有一只手入镜，手指纤长，骨节分明，蹭了血渍和泥土，手背腕骨轮廓清晰，是周起的手。

　　朝时放大了看，又点开他的头像，光影和角度来看，这是同一张图，但头像只有幼狮的头，正在打哈欠，图片里是全貌，那头幼狮腿受伤了缠了绷带。
　　反复对比几次，确定无疑。
　　原来周起的头像不是纪录片截图，是真的狮子，而且他参与了救助这头狮子。
　　他还真的挺喜欢野生动物的。

　　朝时退出来，想了想，既然是同一天生日，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人家还天天起大早陪你默单词，好像应该送个祝福什么的才比较礼貌吧？

　　——

　　周起退出游戏，摘下耳机，挂脖子上，打开视频网站，翻《自然传奇》往期节目单。
　　恰好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齐女士进来，送了杯果汁放桌子上：“鲜榨的，阿姨在做饭，再过一会就开饭了。”
　　周起陪严子越打了一早上游戏，脖子有点累，揉着后颈，窝工学椅里：“您怎么有空回来？”
　　“合同谈好了，我和你爸就赶紧飞回来陪你过生日。”

　　周起懒散倚着靠背，无所谓：“我都多大人了，还过生日。”

　　齐女士倚到桌子边，她今天穿了件修身的黑色连衣裙，尽显优雅知性：“八十岁你也是我儿子，也得过生日。怪不得今天家里这么冷清，我要不回来，你还不打算过？这可不行，高三压力大，更得放松。要不要叫几个同学过来？”

　　齐女士一向玩心挺重，特别注重仪式感，周起倒是觉得无所谓，也没觉得高考有什么压力。
　　周起不怎么感兴趣：“算了吧，临时打电话打扰人，下午还有课。”

　　电脑响了下，收到一封英文邮件。

　　周起简单扫了一遍，随便回复了两句，关掉邮箱。

　　齐女士：“怎么了？”
　　“暑假在纳米比亚跟着救助队救的那头幼狮康复了，领队发邮件通知我，还发了它长膘的照片，说已经放生了。”

　　齐女士惊喜地凑过去看：“真的吗？我看看。”

　　周起又打开那条邮件，椅子滑边上去给她挪位置。
　　齐女士放大了看：“真的哎，胖了好多，我都认不出是同一头了，这些小东西长得真快啊。”

　　周起仰躺在椅背，乐了：“这可不是小东西，这是草原上的霸王。”
　　齐女士：“还挺帅的呢，真后悔当时没跟你一起去，一会儿把它打印出来吧，这可是你救的第一头狮子，得留着纪念。”

　　“行。”
　　周起说着，看见一条点赞通知，接过齐女士手里的鼠标点开，接着收到一条消息：【17岁生日快乐⌒▽⌒】
　　周起笑了下。

　　齐女士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看向屏幕，没看出不妥：“怎么了，还有什么好事儿？”

　　周起恢复如常：“新同学。”敛眸思忖了下，想到那天体育课的事：“挺有爱心的。”

　　齐女士：“那挺好啊，难得还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以后有志愿活动可以结伴去。”

　　周起在嗓子里懒懒嗯了声：“再说吧。”

　　到上学出门前朝时才收到周起的消息。
　　极为简短：【嗯。】
　　【生日快乐。】

　　朝时都能想到他发消息时敷衍的表情。

　　——

　　从最后一排调到靠近讲台，朝时就不敢太搞小动作了，最多下课偷偷看小说。
　　跟周起坐了同桌，朝时第一次听见他早读，声音不大，被埋没在读书声里，但朝时离得近，听得清。
　　他的口语是标准英式发音，英式的特色是字正腔圆，周起念英文时嗓音比平时说话更加低沉浑厚，而且很正式，完全没了平时说话时的慵懒，让人想到两个字：矜贵。
　　他是朝时在生活里遇到的发音最标准且说起英语最好听的人，比蔡宏那地中海不知道好多少。

　　周起停下了，目光扫过来，他坐着也比朝时高很多，得垂眼看她。
　　从侧面看，下颌线极为清晰顺滑，喉结轮廓也清晰，轻滚着：“好好读。”

　　“哦。”
　　朝时正准备转回去，忽然什么东西飞过来，从她脸前擦过去，朝时吓了一条，一看是个纸团，丢在了周起桌子上。

　　还来不及反应，门咣当一下打开，年级主任朱洪起青着脸站门口，大手一指：“给我过来！”

　　班里刹那安静没有动静，片刻以后，第七组有个女生羞红着脸缓缓站起来，往外走。
　　朱洪起又指周起：“你也是，把东西带上。”

　　周起显然懵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神色淡然地伸出手指，把纸团捏起来，看也不看，就着那只手揉着后颈，松散闲适，漫不经心地往外走。

　　他们走后，班里窃窃私语起来，朱洪起折回，呵斥继续读书，班里又被读书声淹没，除了朝时这组。
　　“我靠什么情况啊！”

　　朝时坐中间，对面是严子越，斜方位都是女生，八卦心一下就烧起来：“妈耶妈耶，有情况啊！”
　　“周起跟乔琳琳搞一起了，看来要有很多人难受了，但你还别说，他俩还挺配，男神女神，俊男美女。”

　　朝时心都要激动炸了：“那他们是不是得请家长回家反省？”
　　那岂不是不用早起默单词了！

　　她们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脑补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越说越离谱，比小说还带劲，朝时趴在桌子上往前凑去听。
　　严子越终于受不了：“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八卦，周起他妈的都不认识她，被你们说的都快结婚了。”

　　“我这不是也是听说的吗，我昨天晚自习真的听见乔琳琳跟人聊到周起。”
　　严子越翻了个白眼，见怪不怪：“他经常这样，上课上一半被传小纸条，一脸懵逼出去，一脸懵逼回来，家常便饭，他都习惯了，以后你们也会习惯的。”

　　朝时不死心：“真的不会请家长吗？”

　　严子越：“你看看人朝时，都是一个组的，只有她在关心同学，你们都恨不得趴办公室门口看热闹——没事儿啊，别担心，老朱都认识他了，过一会儿就放回来了，很正常。”

　　朝时说哦哦哦。
　　但其实，她才不担心，她也只想看热闹而已。
　　如果可以，希望他也能回家反省一个星期！

　　严子越旁边同桌梁晴哼了声：“那也不能怪我吧，周起那种一流极品，很难清白好吧。”
　　严子越：“？他怎么就不清白了？”

　　——

　　周起在办公室无聊地站了会儿。
　　旁边的女生一直在哭，朱洪起训一半训不下去了，来回踱步：“哭，现在知道哭了，你看看你高二什么成绩，现在下降了五名，高三了不知道吗？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齐静这时候进来了，点头哈腰进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主任，怎么了这是？”

　　朱洪起就想找到了发泄口，指着齐静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通骂：“怎么了，你看看你教的好学生，你自己看看写的什么，学习没上去，还学会早恋了。”
　　齐静拿过纸条来看，看了眼乔琳琳，乔琳琳还在哭，齐静一脸无语，带着点怒火，恨铁不成钢，转身过去的时候，还是尽量说好话：“这不是还没早恋嘛，咱们现在掐断很及时啊，这不正好吗，小孩子嘛。”

　　朱洪起脾气更大了：“什么小孩子，你还替她说话！你看看你带的那个班，这才开学几天，”他手用力敲了敲桌子：“高三头一份早恋！”
　　“还有你们班做的那个操，那是什么啊，你们班没人了吗？领操的，校服都穿不好，流里流气，还跟老师顶嘴，像什么样子！”

　　周起又站了一会。

　　齐静不敢再说什么：“行，我回去就把他换了。您看这个，要不回去写个检讨，我就领走了。”

　　朱洪起拍桌子：“不行，必须请家长！给她爸妈打电话，太不像话了！”

　　实在没办法了，齐静妥协，乔琳琳哭的更厉害，齐静无奈：“那我来打吧。”

　　齐静掏出手机，准备去走廊打电话，周起这时候才像刚被看见一样：“你回去吧。”

　　“哦。”周起象征性给朱洪起鞠了个躬，跟在齐静后面出去。

　　齐静出了门，在走廊，特别头疼，去拨电话。
　　“老师，我先走了。”
　　齐静头疼得摆摆手，手机放耳边。

　　周起抬脚迈出一步，又回头，随口提了一嘴：“老师，朱主任说得对，我也觉得刘达挺不合适的。”

　　“我回去就把他换了，他确实挺招人烦。”电话还没通，齐静拧着眉看向他：“你在班里有推荐的人吗？”
　　上下打量了一眼：“其实我还是觉得你合适，反正也就带几天早操，再过段时间体育课就停了，就带个操也没什么，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周起其实也有点没正形，散散慢慢的，但不招惹是非，身板也正，形象上完全没得挑。

　　周起眼睫垂了下，好像在认真思考，眉间蹙了一下，班主任那边电话已经打通了，“算了回头再说吧，我先解决这边，今天别让刘达上了，课间□□先代一天，就代一天能行吧？”
　　周起似乎思考了下，之后勉为其难：“也行。”

　　—

　　周一早上不做操，升国旗。
　　朝时自觉站排头，站定，一转身，周起跟在她前面，立在那不动了，一只手松散插校裤兜里，明明漫不经心，但手长腿长，挺拔比例好，随便往哪一站，都像是摆拍的，招人注目。
　　朝时：“你咋停了，早操要开始了。”

　　周起垂下眼，看她：“我站这。”

　　朝时：“啊？”
　　她眨了眨眼：“不是刘达……诶？他人呢？”
　　“老朱嫌他吊儿郎当，把他换了。”

　　“换成你了？”朝时更觉得稀奇了：“你不是不想当吗？”
　　怎么说呢，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班主任压不住他，朱主任一来他还不是乖乖就范，老老实实领操。有本事你也跟老朱呛啊！

　　朝时无比幸灾乐祸，差点没笑出声。

　　通知出操的音乐停了，周起插兜里的手伸出来，居高临下瞥她一眼，转过身去面向国旗台：“你有意见？”

　　朝时十分狗腿地说：“没有，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特别合适，比刘达强多了。”
　　这还真是实话，只不过不是一开始。

　　周起轻哼下，似笑非笑，声音晦暗低沉：“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