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千古桃花笑》三七的七

51、渊冰的崩溃

　　低头痴笑的钟鼓，没有看到青帝何时召回了渊冰，再抬头时，被青帝嘴角流出的鲜血所震惊。四顾无它，只有悬在空中的渊冰发出苍凉的响声。钟鼓不解，青帝更是不解，伴随自己多年的佩剑早已有灵，何故伤主？来不及找到答案的青帝一头栽向地面，钟鼓焦急的神情在青帝的视线中渐渐模糊，随后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大哥！大哥……”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总是怯生生叫自己大哥的人，不是蓬湘吗？青帝看到蓬湘总从远处急急地跑到自己面前。“大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有人要杀我们！”蓬湘总是那么不顶事，遇到事情常常慌里慌张。青帝顺着蓬湘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另一个自己正提着滴血的渊冰追赶蓬湘而来，赶来的路上杀死了汐月，杀死了后母瀛洛，渊冰再次举起，正要刺向一个孩子，孩子只会哇哇大哭，被不知何时扑过来的玉珥一把抱住：“你就放过这个孩子好不好？我可以带走他，抹去他的记忆……”不等听玉珥说完，蓬湘的鲜血溅了一地，蓬湘因恐惧与无助睁大的眼睛空洞地望向自己。青帝不知是自己提着渊冰在杀戮，还是渊冰带着自己去嗜血……渊冰沾染了许多人的血和泪，其中也包括玉珥的。青帝想要拉住玉珥倾诉自己的不得已，玉珥的手却挣脱了，留给他一个看不懂的笑容和看不清的背影。
　　“青帝，青帝！”那血腥的场景在这呼唤中消失，青帝看到的又是一片黑暗。心口钝痛，眼角莫名流出两行泪，在青帝眼前愈来愈清晰的，是钟鼓关切的脸。原来，刚才是一场梦。自青帝府变天后，他从来没有梦到过那场杀戮，似乎选择性地想要遗忘。但经历绝对忠诚于你，每件事都有记忆，只是或深或浅，有的被想起，有的不被想起。
　　“青帝终于醒了！”钟鼓看到悠悠转醒的青帝，松了一口气。四顾满眼都是熟悉的物件，原来青帝已经被送回青帝府自己的房间。被渊冰所伤，定然要回青帝府，只有青帝府的姜花，可以治愈渊冰所创之伤。看到钟鼓赤子般的笑容，想到那个在滴后的渊冰面前哇哇啼哭的孩子，青帝的内心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世间本无对错之分，成王败寇，取得胜利的一方才有机会告知天下事情的原委。他突然间明白，所有的成败，只在心间的平衡，何曾是外在的粉饰！有时，放过别人，也是放过了自己。如果当时不是玉珥拼命救下那个孩子，恐怕青帝自己也不知道多年以后，如何从那段杀戮往事中被救赎。
　　“是你送我回来的？”青帝望向钟鼓，难得露出慈爱的笑容。
　　“当时情形奇怪，不得已我控制住了渊冰。”钟鼓点头回答青帝的问话，并双手奉上渊冰。渊冰周身受控于火灵，不得发挥。青帝大惊，何方神圣有如此纯厚的火灵？他向钟鼓投去探寻的目光。钟鼓会意，笑容里又融入了羞涩，谦恭地回答：“是我用火灵控制住了渊冰。”青帝更加诧异：“你是天生火灵？”钟鼓再次点头。“那你岂不是天生拥有木、水、火三种灵力？”
　　“准确地说，我五灵均是天赐……”“五灵？”青帝真的被惊到了！钟鼓也惊到了：“难道扶芳没有跟您提起过吗？是在冰期来临那段时间，我才发现自己拥有五灵的，扶芳和十八都知道。”
　　青帝端详了钟鼓好一会，笑了，说了一句：“我现在知道了。”然后便安静地睡着了。钟鼓见青帝安睡，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关好房门。此时青帝受伤，扶芳和十八都不在府上，钟鼓也不便离去，就在青帝府中转转。
　　不知为何，钟鼓来到青帝府，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如对青帝莫名的亲切感一般。但走遍了青帝府，却没有哪一处是熟悉的，哪怕“似曾相识”的情景都没有。钟鼓偶尔听到过，他的生身父母出身青帝府，所以自己也算出身青帝府。但究竟是何渊源，大家都讳莫如深。钟鼓自幼乖巧，而今更是事务繁忙，一直没有去探究自己的身世。当然，其中还有一个主要缘故，便是怕惹烛龙不悦。钟鼓早已是烛龙的继承人，天下公认。况且烛龙对钟鼓，可谓全心全意，并无任何藏私之处，这也让钟鼓不忍去重提尘封往事、伤了烛龙的心。
　　青帝见钟鼓退出房间，又起身坐在床上。他望着被火灵控制住的渊冰，不由叹了口气。自己那个无用弟弟蓬湘的儿子，竟是天生五灵，这命定的救世之神，怕是有他一个。若不是玉珥当年执意救下这个孩子，自己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玉珥沉睡的这许多年，三界一直处于冰期。忙碌的众神与众仙，并没有找到有效的破解之法。青帝也如此，像迷路一般四处徘徊。这些年，青帝时常梦到玉珥，梦到儿时的调皮小姑娘，梦到桃花灼灼时的桃花仙祖，梦到魂归后与自己一别两宽的前未婚妻。每每醒来，青帝都会喟然长叹，失去玉珥，做这青帝有何意义？若一切如当年的约定，哪怕自己永远是那个息维公子，又有何妨？喟然长叹后的青帝，会自己整理好情绪，然后去桃林。他看到安然沉睡的玉珥，想她醒来，又怕她醒来，因为青帝知道，桃花仙祖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株倔强的桃花魂，给了青帝太多信念，指引了当年的小息维，挽救了后来的息维公子。所以息维公子成了今天的青帝。但桃花开放只是因为她必然开放，路人偶遇桃花盛放时的感动，与桃花无关，桃花有桃花自己的世界。青帝面对桃花仙祖时，内心竟是无力的。
　　青帝府内，各怀心思的青帝与钟鼓不知道，河神冰夷与春神句芒正从云低岸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