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千古桃花笑》三七的七

49、春风

　　沉睡的桃花先祖，忙碌的春神，迷茫中的青帝，天天爆豆的河神和天地间的冰与雪。
　　句芒频繁地去凡间启动春风，尽管人们感受不到多少春意。唯独楚地在这个漫无尽头的冰期里有些春色。野草君更加野草，不修边幅的春神，尽量保护着人类脆弱的生命。
　　青帝有好多问题想不通，他又偏偏是喜欢自己闷着头想，最多只跟句芒讲讲，而现在难得能见到句芒，即使见到，也是说不上两三句话就各忙各的了。
　　春天，楚地，寻找武罗的河神和春神相遇了。
　　“春神，辛苦了！”冰夷收拢折扇，向句芒施了一礼。冰夷真的很钦佩这么多年句芒对人类的护佑，眼前的春神比当初沧桑了许多。
　　句芒笑了笑，回了一礼。句芒对冰夷的印象大多取决于青帝之口。青帝与桃花先祖的因缘，因为冰夷的风流债而阴差阳错，武罗自北山消失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青帝所有的怨恨都记在了冰夷的头上，于是句芒也是这么算的。礼貌性的打个招呼，句芒打算与河神擦肩而过。
　　“春神等等！”冰夷叫住意欲离去的句芒:“春神不觉得这楚地有些异常吗？”认真起来的冰夷，眉宇间透着锐气。
　　句芒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冰夷，停顿了一会说“是有些特殊，河神发现了什么吗？”
　　“我也是最近才感觉到的，这里的春天要比别处更像春天。特别是春神来了以后。”
　　“你早就发现我来了此地？”句芒感到意外，难不成，这神龙是特意来找自己的？不是简单的偶遇？
　　“是的，我是特意来找春神的。”
　　“哦？有事？”
　　冰夷也不赘言，直接告诉自己近来的发现。冰夷在人间多次与句芒相遇，他发现句芒的春风修为在楚地更有效果。真的是“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似乎有另外一种力量在与春风融汇。冰夷有个大胆的猜想，他猜想玉珥被分走的魂魄，可能在楚地。
　　句芒听到这话，有些惊讶有些尴尬，但也暗自赞叹冰夷从蛛丝马迹中联想到的重点。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河神，实则很多事都关心。多年前，玉珥的魂魄是被句芒带回的，而今，玉珥的魂魄也在与春风呼应，这种关联很微妙，却又是事实。句芒沉默了半晌，心情有些复杂。
　　“我知道楚地有一座桃花山，桃花山上有一座桃花庙，庙里供奉的桃花夫人，与桃花先祖十分相似。应该是当年误入凡间的桃花先祖。我想，也许那桃花庙里有玉珥的魂魄，我去过，但无所获。”河神摊摊手，有些无奈。被分魂蛊剥离的孤魂难以被发现，河神至今未能找到武罗，他的猜测难以得到证实。句芒的出现，却让他的猜测有了新的线索。
　　“河神想让我做什么？是同你一起去桃花庙，召唤桃花先祖的孤魂吗？”
　　“难道春神不想去吗？好歹桃花先祖当年也救过春神，不想她魂归吗？”
　　句芒既希望玉珥魂归，又不希望是自己找到她的孤魂。青帝与桃花先祖虽然解除婚约，可是至今未娶。连捡来的女儿如今也长住桃林，大家都说，扶芳将来定会接桃花先祖的衣钵。事情过了这么多年，等玉珥有一日醒来，说不准会和青帝再续前缘。桃花先祖两次劫难，都是河神招惹的是非，却都牵连着句芒背锅！没办法，别人想掺和也掺和不进来，难度系数有点高。
　　句芒跟着冰夷来到桃花庙，看到庙前居然有几株桃花在寒风中倔强地绽放，在这漫长的冰期里实在难得。走进庙中，看到桃花夫人像，分明就是对众人微笑的玉珥。句芒施展春风修为，霎时间庙内暖意融融。句芒并没有感到桃花先祖的魂魄是否在此，河神却惊喜地拍打着够忙的肩膀说春风召回了玉珥的一缕孤魂，现在这孤魂就在句芒的元神里。句芒没有高兴，相反有些沮丧，怎么又是这个结果！
　　惊喜之余的河神继续分析，武罗将玉珥的一缕孤魂藏在桃花夫人像里，那么剩下的一魂会在哪里？突然，河神用折扇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想起当年招摇山的蓁蓁，他拉着句芒火速赶往了招摇山。果不其然，春风在招摇山召回玉珥的剩下的一缕孤魂。玉珥被剥离的天魂、地魂均已找到，但没有找到是何物为蛊，依然没有办法让玉珥苏醒。就这样，玉珥的孤魂又一次寄存在了句芒的元神里。句芒跟做了贼似的，嘱咐冰夷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要给青帝得知。
　　领命寻找武罗的河神，完成了寻找玉珥孤魂的使命，十分努力地不务正业。领命详查河神危害人间的青帝，许久没有人间河神的线索，也不愿见冰夷。人间那个作恶多端的河神，真的像消失了一样，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青帝的使命多年未完成，心里总憋着一股气。只有偶尔去桃林看望扶芳时，才会有些笑意。连年的冰雪，青帝已无山河，花红柳绿都不再，只剩玄冥府上的红梅依然盛开。
　　身体日渐孱弱的冬神，每日望着红梅出神许久，他在想，自己死后要化作什么，会日日与这红梅相伴？
　　长大了的扶芳，竟然越来越像玉珥，也许是在桃林住了太久，也许是饮用了太多桃花笑。十八还是那个十八，越长大，话越少，修为却年年增进，好像在和谁较劲一样。
　　鼓儿不能再用可爱来形容，身量颀长的翩翩少年，如今做了钟山的山神，大家都称为“钟鼓”，亲近的人称他为“鼓”，只有扶芳还继续喊着“鼓儿”，年轻的山神也不介意，他对扶芳向来宽厚。
　　桃花先祖沉睡这许多年，不知世事变化，不知何时醒来。西王母有时亲来探望，有时派使者来，送来将养的灵丹妙药，玉珥在沉睡中越发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