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疯了的五伯》土豆皮儿

1、第一章

　　据说每个村都有一个疯子，而这个疯子便是当地的守护神。
　　他们的行为异于常人，但不会做出太伤天害理的事情。听老人说，这些人普遍有仙骨，能守护一方水土。
　　我们村就有这么一位，说来还是我家的亲戚，是我爷爷兄弟的儿子，我叫他五伯。听我妈讲五伯之前长得很帅，年轻时他是我们村里最帅的崽。
　　在我小的时候，五伯还是正常的，逢年过节或红白喜事都还会聚在一起。他们家5个兄弟，有2个打光棍，二伯和五伯。二伯是我们这一片有名的人物，开了一个毛刷厂，三五十人在他那讨生活，村里人见面都敬他三分。而五伯的评价就不高了，说他是空架子，没真本事儿，全依仗自己二哥过活。
　　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五伯对其他兄弟的孩子都非常好，尤其疼三伯家的小女儿王芳，我和王芳一样大，总一起玩，所以对于二伯家的要比别人了解多一些。对五伯的印象也和哪些大人口中的大相径庭。
　　五伯没疯前要比村里的其他男人讲究一些，衣服总是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苟。每次见他都笑呵呵的，对谁都客客气气。记得我三年级那一年，在五伯家门口停了一辆汽车，我和王芳都好奇的转着看。那个年代马路上的汽车都没多少，偶尔看到，小孩子还会追着跑说看“大汽车”。
　　五伯看到我们的样子，还特意打开车门让我们坐上去感受。我和王芳都兴奋的不行，回家前五伯还分别给了我们一人一把糖。我开心的不得了，所以记忆犹新，回家还和我爸妈炫耀，自己做了大汽车，还吃到了高级的糖。记得当时爸爸说什么命的人都有，有人得孩子的济，得朋友的济，老五这是得亲哥的济。妈妈嫌弃的说：有出息管啥用，绝户，有钱都没人继承。
　　年少的我并不能理解绝户的意思，但是心里隐约的对五伯有些怜悯的感觉。
　　二伯的厂子越做越大，工资给的也高，后来我爸也去那个厂子上班了，不过不是正式工，是偶尔打零工。周末我写完作业有时候也会和王芳一起去厂子里面玩，捡一些废弃的木块当积木。遇到二伯会打招呼然后躲到一边，我和王芳都不是很喜欢二伯，感觉他冷冰冰的，不苟言笑。遇到五伯就不一样了，他总是笑嘻嘻，而且经常有惊喜给我们，有时候领我们去老板的办公室玩，有时候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水果或糖果，不管给我们什么都是最好的，平时在家吃不到。
　　记得有一年的端午节，放学很早，我和王芳写完作业，准备出去玩时，被她妈妈叫住，让我们给二伯和五伯送粽子。到了厂子，我俩直奔老板室，门关着，王芳直接拧开。
　　五伯坐在老板的位置，二伯站在他身后帮他按肩膀，两个人都笑盈盈的，这是我第一次从二伯脸色看到笑容，这时候我发现笑起来的二伯和五伯还挺像的。五伯看到我们叫我们进去，二伯笑着对我们点点头。我心里有点不开心，因为二伯在就不能放肆了。
　　放下粽子，二伯开始关心我和王芳的成绩，问来问去，他偶尔和五伯聊几句，他们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儿。我印象中，我爸爸和他亲兄弟从来都没有这么和颜悦色过，他们要不就是相对无言，要不就是因为某件事儿开始各种争执谁都不服谁的那种，而且一般聊的都是大事儿，从来不这样说这些生活琐事儿，也从来不关心对方，当时我的结论是二伯和五伯的“素质”比我爸爸他们要高。
　　当天二伯很开心，竟然要带我们去县城下馆子。去县城是我过年才有的待遇，下馆子我只是听爸爸说过，只有大事儿的事情才会请重要的人物下馆子，我想都不敢想的。我特别想去，但是又怕妈妈骂，就和五伯说“我爸妈不会让我去的”五伯说“没关系，我和你爸爸说一下去，你这玩吧”五伯出去了，我还是担心他不能说服我爸。
　　二伯应该是看出了我的心事儿，就问我“衡儿，你爸妈管的很严吗？”“那是，啥都管，啥也不让干”“要听你爸爸妈妈的都是为你好哈”“你不懂，有时候我都感觉是在牢笼里呢”二伯看了看我，笑着说“人生谁不套几个笼子,学会适应”当时的我不是很理解，但感觉道理很高深。
　　去县城坐的是之前停在五伯家门口的那辆大汽车。二伯开车，我兴奋的不行，第一次坐大汽车，我坐在后排模仿二伯。王芳一直嘲笑我，我们欢声笑语的到来到饭馆。
　　饭馆的迎宾姐姐认识二伯和五伯，进门热情的招呼说：“王老板来了，里面请，老位置。谁家孩子真可爱。”听到有关于我的问题，我赶紧在心里准备好我爸的姓名，准备她问的时候回答。但她并没有问我，二伯说“我的，怎么不行呀”“没听说你娶妇呀，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得有多少大姑娘要失望了。
　　馆子的饭不仅好吃还好看，五伯照顾这我们，点菜时还不断征求我们的意见，其他大人可从来都不会在乎我们小孩的想法，五伯不像长辈更像我们的大哥大，而二伯就像长辈中的长辈，他不仅管理我们还管五伯。“你不能吃这个，你不能吃那个”二伯不仅嘴上说，还付之于行动，他直接抢走了五伯前面的冰饮，给换了热水，有些菜也是直接加走，简直比我妈妈都丧心病狂。即使这样五伯也不红脸还是笑呵呵的。我当时在心里为五伯鸣不平，感觉二伯过份了，即使是五伯的老板也管的太宽了，管天管地你还管五伯拉屎放屁，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