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无尘》地江

6、原来是妹妹

　　“我对佛理不在行，但我母亲很喜欢研究。”
　　在提到母亲的时候，郡主露出少见的温婉，此时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扳着无尘的脸左右的端详，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小和尚，你的俗家名字是什么？”
　　“这位姑娘，你又来自哪个王府？”
　　无尘对她的身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碍于素娘还在便没有说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才使得自己心甘情愿被她捆绑着。
　　“本郡主大号司马晟，也就是卫国的琉晟郡主。”
　　司马晟歪着头，一副得意的模样，她的确有资格如此，作为当朝皇帝唯一胞弟八王爷的嫡女，她的骄纵是满朝皆知的，就连皇帝和太后都对她宠爱有加，谁又敢妄加非议。
　　“巧了，小僧俗家名字司马珏，不知道郡主你可曾听闻？”
　　话音未落，司马晟便扑进了无尘的怀里，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淌，哭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妥，还没有对比玉佩。便在他的身上胡乱搜，直到搜到那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黄龙玉珏才又开启新一轮的哭泣。
　　“还不快给我兄长松绑！”
　　“小……小王爷？奴才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王爷恕罪。”
　　卫队首领王领赶紧给二人松了绑，又跪在地上磕头作揖，乞求原谅。素娘看着这戏剧一般的场景，瞠目结舌。
　　“兄长！这是我第十六次出逃去归灵寺找你了，当然，这也是第十六次被父王的人从半路劫回去，幸亏佛祖保佑，这次让我遇上你了，哥哥，你知不知道晟儿有多想你！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见她如此模样，无尘觉得很幸福同时也很头大，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胞妹居然会跋扈到如此地步，更庆幸司马晟鲁莽的行为没有给她自己带来伤害。
　　“晟儿，你以后可不许这么无礼的对别人，这次是兄长，我不怪你，若是碰了外人你也这般，别人岂不是要戳破你的脊梁骨！”
　　“那你以后就不要走了，留在王府看着我呀！不然你一回归灵寺，我就追过去，把寺庙闹的鸡犬不宁！”
　　“真是拿你没办法！”
　　无尘笑着将妹妹揽进怀里，视线中是素娘的一脸错愕，他急忙解释。
　　“素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自己身份的，只是这层身份对我们赶路无益，若是被旁人知道，说不定还会徒增咱们的烦恼。”
　　“我知道，一直觉得你与众不同，只是没想到你的身份这么高贵。”素娘自卑的低下头，双手不安的搓动衣角，“既然你已经和家人团聚，那素娘就不打扰你们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你在这里有亲戚吗？有朋友吗？有熟人吗？你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怎么能留你在这里！”无尘有些心急，大步跨过长条凳子来到素娘身边，扳过她的身子，逼迫她只能直视自己，“我既然把你从那间木屋带出来，就要给你一份安定的生活，虽然我的身份比较尴尬，但你完全可以留在王府，我娘亲一定会照顾你，护你周全的，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渡你。”
　　“小和尚，谢谢你，但我总觉得自己不该再打扰你。”
　　“素娘！”
　　“哎呀，素娘，我承认我不该对你们仨耍狠，但是路上我心情不好呀！你放心，只要你进了王府，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你就成全我哥吧，不然他会于心难安的！”
　　司马晟适时的跳出来为兄长解围，她见兄长很紧张这个素面朝天的女人，不由得心生妒意，但碍于兄长的佛家身份，还是劝慰自己，兄长只是想渡她而已。
　　其实连无尘自己都不知道，对素娘是否为一种执念，若不是，为何非要渡她，若是，又该如何化解。想到这，他忽然觉得心神意乱，便安抚了素娘几句，独自上楼。
　　看着他孤独的背影，素娘的鼻子酸涩，但还是强忍着眼泪，吃完了桌子上已经坨了的素面，她告诉司马晟，无尘的风寒还没痊愈，最好找郎中再抓几幅药熬来吃。如此，便趁着夜色，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消失了。
　　等无尘看到这封简短的信时，遍寻周围无果便以为她已经远远离去，却不知道，她正在角落里目送着自己的离开。
　　“小和尚，我不能误了你参禅，更不能去打扰你的生活。离开，才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了素娘的路途是枯燥的，虽然妹妹的嘴从一早就没有停过，无尘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母亲见了你一定很开心的，兄长，这次你还走吗？能不能别走了？寺庙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又不少的，可是咱们家就你一个嫡子，晟儿也就你一个哥哥，你就别走了……”
　　这样的话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就在无尘的忍耐力接近巅峰的时候，骏马的蹄子终于踏进了京师的土地，无尘撩开车帘，只觉得这繁华的街景是如此的陌生，沿街的叫卖又是那么的吵杂，完全没有是师兄弟们下山回来描述的那样美好。
　　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行着，一路平坦，百姓见这样豪华的马车从来都是绕着走，生怕被达官贵人的马车误伤。
　　直到马车停在豫王府的门前，无尘还觉得这一切好像做梦一样，九年前，父王把自己交给师傅的时候说，在归灵寺呆满十年方可归家，可是在这第九个年头，自己提出要回家探亲之时，师傅并没有如往日般阻拦，那么父亲呢？他见到自己会赶自己走吗？想到这，他的眉头拧了个结。
　　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僧人，心中繁杂过密，可也不是个合格的儿子，多年来从未承欢膝下，只是躲在深山里诵经礼佛、调皮捣蛋。
　　“父亲，母亲，我和兄长回来啦！”
　　司马晟的声音将无尘拉回现实，就在他犹豫自己用什么样的姿态下马车的时候，门帘已被父亲掀开。
　　“枯尘师傅在你下山的时候就传信回来，说你执意要回府给你母亲过生辰。”
　　豫王爷司马庄是个疼爱儿子的好父亲，正是因为对儿子的疼爱，才不惜骨肉分离将他送去归灵寺修行，但似乎儿子并不理解自己的用意。
　　“是的父亲，我想念母亲，想念您，想念晟儿。”
　　无尘直视着父亲的眼睛，狠狠的，直到读出里面的思念，眼泪再也绷不住，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