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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

  •   两人一起回到崔弗莱家中。

      安娜用针线帮吹笛人缝合了伤口。
      他眼色温柔,似乎不觉疼痛。

      “你遇上魔法师了吗?”安娜擦干净指缝间的污血。
      吹笛人回忆道:“不是……我在地底遇上了虫。那虫子长得太恶心了,我被吓了一跳,所以不小心受伤了。”
      “你是从未出过家门的十五岁脆弱少女吗?”

      吹笛人觉得她在嘲讽自己。
      他蹙着眉,无奈地摊手:“安娜看见也会吓到的。我保证。”

      安娜将针线包收好,然后把西亚斯的情况告诉吹笛人。
      她特别提到了西亚斯的父亲,还有他那句不明不白的“虫”。

      “西亚斯的父亲是矿场监工,也许比别人知道得多一点。没准他在矿场看见了什么,或者听见了什么,所以才疯疯癫癫的。”安娜揣测道,“对了,等崔弗莱大叔换班,我们可以问问他。他也在地下挖矿。”

      “那不是要等到傍晚吗?”
      吹笛人不想等待。

      他朝着地面张开手,一道魔法阵亮起。
      安娜拼命压住被风掀起的裙摆,她的长发四处乱舞,一道道亮光从指缝间渗透出来,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等风和光都平定,她才慢慢睁开眼。

      周围是废弃的矿道,已经用木头架子封住了,吹笛人用竹笛挑着一盏碧幽幽的灯,照亮四壁漆黑的矿石。它们仿佛在吸收光线,不管碧灯变得多亮,都没法把它照得清楚。

      “晚上一直听见挖矿的声音,我就在想,崔弗莱房子地下或许也有矿道。没想到果然是这样。”吹笛人将手按在木头架子上,它一点点脱落,最后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安娜一弯腰,正好可以钻过去。

      “安娜,别卡住了!”吹笛人提醒道。
      “雷奥哈德才是!不要被卡住了!”

      安娜轻巧地钻过洞,刚回头就看见吹笛人站在她身后。

      他直接移形过来了。
      因为不想在安娜的注视下钻洞。

      “这条矿道已经废弃了。”安娜左顾右盼,“为什么我每晚都听见声音呢?”
      “顺着走下去自然会知道。”

      吹笛人一手提着灯,另一只手伸向安娜。
      “牵着。”

      安娜愣了愣,把手交给他。
      他掌心很温暖,皮肤细腻柔滑,摸起来就是没干过重活的样子。安娜指节上有一点茧,因为经常做针线活。她用指节轻轻蹭对方的掌心,会有奇妙的阻隔感,有点说不清的舒适。

      “安娜。”吹笛人的声音随着碧光起伏,“不可以跟别的男人这样,知道吗?”
      “笨蛋。”安娜小声说。

      矿道漫长又深邃,以吹笛人的身高走在里面有点费劲。
      他不是特别高壮的类型,只能怪矿洞太矮。

      “还要走多久?”安娜低声问道。
      吹笛人立即停步:“是腿不行了吗?”

      安娜摇头:“我还能走。”
      吹笛人有些苦恼:“这里太狭窄了,不好抱你呢。”
      “没关系。”

      “这样吧。再走五分钟,看不见尽头就回去,好吗?”
      安娜点点头。

      黑暗压抑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吹笛人之所以肯定前方有出路,正是因为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他们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不畅。

      果然,没走多远,他们就在矿道上面发现了一个出口。
      这个出口是个活板门,从外面被封住了。

      “嘘。”吹笛人将手指在唇上一比,“外面可能有人。”
      他敲了敲出口上的木板,伴随着“咔哒”一声,外面的栓子脱落,活板门被推开了。

      “我要看看!”安娜拼命踮脚。
      吹笛人只能将她抱起来,她的膝盖抵在他肩膀上,上身探出了活板门外。

      “我看不清。太黑了。”安娜说。
      “小心一点……”吹笛人从下面把碧灯递给她。

      灯光照亮周围。
      这个地方很低矮,安娜爬出洞口后只能趴着。地上很干净,没有灰尘,四面好像有布帘似的东西围着。风微微吹拂,将布帘掀起来,露出外面的桌腿和几叠废纸。

      外面没有人。

      “出来吧。”吹笛人也移形上来了。
      他掀开布帘,帮助安娜从床下爬出来。

      这是一间简朴的卧室,房间里贴着海报,似乎是某个乐团的,这在缺乏娱乐生活的矿镇非常罕见。角落里堆着书和废纸,还有一个篮球。安娜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脸上的笑容非常幸福,彼此的眼神仿佛要将对方融化。

      “这个是……”安娜仔细辨认着,“西亚斯夫人。”
      那么另一个男人应该就是抛下她的负心汉了。

      吹笛人也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哦?那个女人吗?”他轻笑一声,“虽说她坚持认为那个男人抛下她逃跑了,但是我总觉得……”

      安娜紧握着相框。

      “他或许已经死了。”吹笛人遗憾道。

      安娜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她没告诉西亚斯夫人。

      吹笛人摇头叹息:“那个女人真是愚蠢啊。”
      “才不是。”安娜哼了一声,“只有雷奥哈德是无法理解别人心情的笨蛋。”

      西亚斯夫人肯定也想过这种可能性。
      只不过在她看来——她所爱之人,就算背叛她逃跑了,也比死了更好。所以在对方消失后,她立起墓碑,坚称对方只是逃离了。

      不管有多痛苦不甘,她都不希望对方死了。

      “在水都的时候,我也想过……”安娜说,“如果雷奥哈德最后没有回来找我,那他一定是把我忘记了。但是雷奥哈德没有回来,更可能是被圣地杀死了,不是吗?我觉得比起‘雷奥哈德死去了’,还是‘我在雷奥哈德心中其实什么都不是’,这样想,更好接受一点……”

      吹笛人诧异地看向她。
      “安娜……”

      安娜打断他想说的话。
      “所以并不是蠢!”
      “大家想的,那些天真愚蠢的事情,都有他们的道理。”
      “只是雷奥哈德太傲慢了,不愿意去理解脆弱的人们而已。”

      或许以前吹笛人并不明白。
      但是至少这一刻他是理解的。

      他理解了,对于安娜来说,只要他好好活着,就算把她忘记了或者两个人再也不能见面了,这都没关系。

      “安娜……”吹笛人忽然俯身将她抱紧。

      他发现自己竟也属于“脆弱的人们”。

      他的安娜,可以讨厌他,背叛他,伤害他,但不可以死去。
      她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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