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小像 ...
-
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眨眼便是除夕，算算日子，新人进宫也有三个多月了。
三个多月里，也就眉庄，富察氏和夏氏得以见了皇上几面。甄嬛是病着，至于陵容……
然而不论如何，旧岁将去，新岁将来，年节的礼也都发下来了。看在眉庄和华妃的面子上，甄嬛这边倒也还过得去。
皇后又传了话来说考虑到甄嬛有恙，除夕合宫宴就不必去了。甄嬛倒乐得自在，躲在碎玉轩和小允子他们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却不知是谁先提议剪窗花，大家都踊跃起来，其中倒数小允子剪得最好，剪出的小像活脱脱就跟真人似的。甄嬛取过来细细一瞧，可不是栩栩如生么。倒是流珠插了一嘴，说是单论眉眼，瞧着也有些像浣碧。
浣碧心念一动，心虚地就开始否认，甄嬛悄悄捏了捏浣碧的手安抚了：“浣碧自幼与我一起长大，眉眼间相似些也是有的。”
流珠不公平了：“我也是与小主一起长大的，怎我就不像小主了。”
甄嬛取笑着说，若天下人人都长得相像可不就完了，再说“你这贪玩的性子，倒跟我没差。”
流珠得了这话也不闹了，专心地剪起窗花来了。瑾汐瞧着外头的白梅忽然想起来一个说法，觉得有趣便说给甄嬛听了，说是除夕之夜把心爱的东西挂到树枝上，挂得越高越好，便可以许愿祈求，很是灵验呢。
甄嬛听了便觉得有趣，当即决定外出去找个树枝挂起来，可是在院子里左右瞧瞧，都是些白梅，心下觉得有些遗憾：“若是有红梅就好了，白梅好是好，就是衬在雪地里都看不见呢。”
小允子积极道：“倚梅园的梅花就是红梅，这时节开得正盛呢，远远瞧去一片红霞似的，可好看了。”
“那便就去倚梅园！”甄嬛当下就要走。
众人却都担心起来，一来是雪夜难行，恐风寒再伤了身子，二来甄嬛毕竟是在病中，让人瞧见到底是不好。
甄嬛却难得地任性起来了：“我意已决，今儿是非去不可了，这样吧，我把浣碧带着去，总行了吧？”
众人瞧着是劝不下了，只能给拿了披风灯笼，嘱咐浣碧好生照顾好甄嬛。
浣碧扶着甄嬛一路地往倚梅园去了，除夕夜里，各宫都跟着去合宫宴了，余下的大部分也都放了休息，因此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人，顺顺当当地到了倚梅园。
果然如小允子所说，满园红梅开得恣意欢快，又正逢大雪，大团大团的红色被雪光衬得影影绰绰如仙山云雾，游曳其中如遨游仙境，直叫人忘了今夕何夕，分不清这是天上还是人间。
甄嬛悠然地穿行在红云间，一边留心找着好看又生得高的树枝，一边问浣碧：“你可知道我为何今夜要带你出来？”
“奴婢不知。”浣碧心下隐隐不安，却又不知道甄嬛要说什么。
“入宫之前，父亲与我聊了一夜，提到了很多事情。浣碧，其中就有你。”
浣碧心里狂跳起来，大约也猜到甄嬛要说什么了，却又不敢开口，抿嘴等甄嬛的下文。
甄嬛见浣碧不答，也不勉强，正好寻到了很好的一个枝子：“浣碧，你来帮我挂上去。”
浣碧连连摆手：“瑾汐姑姑不是说了要自己亲手挂上去才行吗？小主还是自己来吧，我给小主提着灯照着。”
甄嬛笑了笑：“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与我血脉相连，我挂和你挂，不都是一样的吗？”
浣碧呆住了，嗫嚅出声：“小主……”
“还叫我小主吗？该叫一声长姐才是。”
浣碧不知所措，长姐两个字在喉咙里兜兜转转，就是说不出来。
甄嬛看着浣碧，心知她是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便牵着浣碧的手，两人一起把小像挂了上去：“这小像既像我也像你，又是咱俩一起挂上去的，你便也一起许个愿吧。”
说着合掌闭目：入宫实非我愿，然既已身处此中，却也不会自怨自艾。一愿父母妹妹安康顺遂，二愿在宫中平安度日，三愿……
想到此处，觉得这“一心人”是再无可能了，心下也默然了几分。
叹了口气：三愿若有来日，君心不负我心。
许罢轻舒一口气回头：“浣碧你呢，可许好愿了？”
浣碧低头绞着手里的衣服：“我……我没有。”
甄嬛握着浣碧的手，往回走着：“你这些日子里的心思，我知道。”
浣碧惊了一惊，抬头瞧着甄嬛，随即又心虚地低下。
“你单想着若是能入了皇帝的眼，可你却没想过这后宫之中有多少风险，若你一朝得势，底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眼红你，妒恨你，我已经万般明哲保身了，还是过得如此艰难，你以为就没有人去查你的过去了吗？”
“你若是被翻出来，莫说你我，就是爹爹也要受牵连，你应该清楚明白那桩案子的严重性！”甄嬛说到这里，语气也不由得严厉了几分。
浣碧心下已经乱了，低头绞着衣服，泪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我不是这样想的，我……我没想害了你和爹爹”
甄嬛见此，也缓了缓口气：“你可知道我为何执意要把你带进宫里来？”
“你若是留在府里，顶多也就是配个小厮嫁了，可你若是跟我进了宫，有朝一日若寻着机会，我便可以收你为义妹，给你指一个好人家。你的名字可以写进族谱，你娘也可以入宗庙祭祀。你还不知道长姐的心意吗？”
浣碧这下终于是忍不住了，带着哭音地喊了声：“长姐。”随即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甄嬛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浣碧轻拍着：“好了好了，你这不是还有长姐呢吗，有我在一日，我就会护着你一日，护着整个甄府一日。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该不好看了，今儿可是除夕，哭了要不吉利的。”
浣碧渐渐地止住了哭泣，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青年男子的声音：“是谁，谁在那里哭得这样伤心？”
甄嬛和浣碧都吃了一惊，也顾不得仪态了，卷起裙子就赶紧跑了起开。这一气就直接跑回了碎玉轩，确认后头属实是没人跟着了，两人才相视一笑，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携手进了碎玉轩，与小允子他们一起打叶子牌守岁了。
却说倚梅园中男子一路寻来，却也没瞧见个人，倒是一路寻找间，偶然瞧见了一个剪纸小像。男子伸手轻轻揭下小像，迎着月光细细端详着，眉眼精致，唇鼻小巧，只看着小像中女子已是个美人，却不知真人又是何等相貌呢？
只可惜那女子应当是被惊吓着了，罢了，无缘的事莫强求。男子摇了摇头，伸手正要把小像重挂到枝上，却不知如何，鬼使神差地，复又把小像取下，端详了片刻，伸手从腰间解下荷包，把小像妥帖地放好，这才又把荷包挂回腰间，轻拍了拍，负手怡然远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小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