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为安》丁墨一

9、第 9 章

　　顾一念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的起身道“见过安……安王爷”苏安见她这幅怂样，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顿时起了逗弄之心。“顾大人，这位姑娘是？”顾一生回道“回安王爷，这是舍妹”顾一念此时后悔不已，要知道他是安王爷，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踹他那脚啊，这下完了！
　　“京都都说顾大人一表人才，却极少知道顾大人还有个妹妹，果然，顾家的人都是极出众的”苏安悠哉道。虽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听在顾一念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他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仗着自己亲王的身份跟顾家过不去？她这是把哥哥和顾家给连累了么？此时的顾一念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偏偏就惹上这尊大佛了呢？
　　两人寒暄几句，苏安借口有事先行。苏安一走，顾一念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鬼知道她方才有多害怕他把那件事抖出来。也不晓得他装着不认识她是打着个什么主意。“阿念，你见着安王爷很紧张？我怎么感觉你很怕他”顾一生端着茶杯看着顾一念。顾一念嘴里的茶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哥哥看出来了？“我当然紧张了，这可是安王爷，好了好了，总提他干嘛，我的菜怎么还不来”顾一念连忙转移话题，顾一生这才没继续追问。
　　回到府中的苏安想起方才顾一念那张吓得铁青的小脸忍俊不禁。身旁的苏成不解，王爷今日是怎么了？“爷，您今日笑得次数可真多”听到这话的苏安顿时收了笑，咳了两声，折扇往苏成身上招呼“爷今日高兴”说完往书房走去。苏成这下彻底懵了……
　　苏安觉得自己疯了，这字怎么写着写着就写出了那人的名字。苏安揉揉眉心，定是被她那脚踹出来毛病了。
　　在院中的顾一念生生打了好几个喷嚏。小瑶连忙拿来披肩“入秋了，小姐小心染了风寒”顾一念拉着肩上的披肩，是啊，这都入秋了！离她及笄的日子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了。他怎么还不来？他不是说过让她等的么？那晚之后，不管顾一念怎么等，却再也等不来他了，他再也没出现了。想开口问大哥，可是他每天早出晚归，总也碰不上。顾一念叹了口气，起身往屋里走，却被从外面跑进来的顾一生吓了一大跳。
　　顾一念白了他一眼“大哥这是刚办完差回来么？这么急着见我呢！嘿，果然……”“出事了，阿念”没等顾一念调侃完，顾一生急急打断她“李廷那边出事了”听着顾一生的话，她险些站不稳脚，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了”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发抖，他出什么事了，让哥哥都这般惊慌失措？
　　“定安候今日求皇上下旨为李廷指婚，是西北前守将叶将军孤女叶落”顾一生盯着顾一念的脸一字一句道。哈？定亲？顾一念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站不住了，脚一软，险些往地上摔去，一旁的小瑶连忙扶住“小姐”小瑶担忧的看着她。顾一念坐在石凳上，定亲了？他和别人定亲了？顾一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肯定是大哥在逗她，他肯定在报她之前那么次捉弄他的仇，是的，他肯定在逗她。顾一念抬起头“别开玩笑，他说过让我等他的”看似波澜不惊，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的不安。为什么大哥此时的神情那么严肃，为什么要用这种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她不会信的！她不信！
　　顾一念扔下身上的披肩往外冲，“阿念”顾一生在身后喊她，她却像听不到似得往外跑，她不信，谁的话她都不信，她要听他亲口说。
　　顾一念在候府门外见到了李廷。他正准备往外走，看到站在墙角的顾一念的时候顿了顿脚步。而后像没看到她似的继续走。“廷哥哥”顾一念脆生生的喊着，李廷停住，顾一念上前拉住他的衣角，又喊了一声“廷哥哥”李廷回头。看着她强挤出来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人攥住，呼不上气。顾一念以为他会像平日里一样摸摸她的头，再温柔的谴责她。可是他没有，他轻轻的拉回了自己的衣袖。看着她不言不语，顾一念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挖了一个角，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顾一念自嘲的笑了起来。
　　“大哥说的是真的对不对，你……你要跟人定亲了，对吗？”顾一念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期待着他能说出让她惊喜的回答，告诉她，这是他跟大哥合谋的恶作剧。他点点头“嗯”顾一念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刹那间崩塌了，她往后退了两步“骗子，我不信”李廷手握拳又松开，压住想上前扶住她的冲动。顾一念看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上前推他“那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你说过让我等你的，我从来不敢想能与你这般，是你给我希望的，是你让我充满期待，可是你这样，你让我怎么办”泪水已经挂满了她的脸庞，她不顾自己此时的狼狈“骗子，你这个骗子，过往的那些温柔都是假的，狗屁誓言，为什么给我承诺，却又这样弃我不顾”她声嘶力竭的哭喊。
　　李廷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他现在连拥她入怀，甚至轻声安慰的资格都没有。罪魁祸首是他，他没有权利为自己辩解半分。“你喜欢过我么？”问出这句话，顾一念就自嘲的笑了一声“是呵，你从未说过你心悦我，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们这样的高门子弟怎会瞧上我这等低门小户，是我痴心妄想了，是我把那些过往当真，沉浸其中不能自拔”顾一念看着李廷慢慢伸手抚上她的脸，他的目光中痛得那么深沉，眼神都在发抖。顾一念往后一退，李廷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看着举在半空中的手，李廷的心猛地一抽，尖锐的痛泛了起来，像密密麻麻的针扎下又拔起，他再也没有资格了，是他伤了她。“别哭，阿念”听着他这话，顾一念的眼里盛满了泪水，摇着头往后退“你别这样，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怕我清醒不过来，又再一次沉溺”
　　顾一念说完转身离开，结束了，她从小到大的梦终于醒了。李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忘了我，这样你才会好过”说着要她忘记，他又何尝能忘记？他一直在等她长大，她长大了，他又亲手将她推远。她说他从未说过心悦她的话，他是喜欢她的啊，喜欢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期盼了那么多年。李廷望着天空，笑了，如今的痛苦是他应得的！
　　顾一念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秋季的天气说变就变，这倾盆大雨说下就下。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顾一念脸上究竟是泪还是雨，谁也分不清。
　　坐在齐新斋楼上雅间往外看的苏安主意到了雨中的顾一念。顾一念？这下着大雨，她这是做什么？苏安拿着伞往外走“顾小姐？”他明知顾问道，顾一念转身看到苏安，“安王爷”说完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苏安愣了，回过神来，不觉惊怒，她这是什么态度？无视他？“顾一念，你竟敢藐视本王”苏安冷了声，这小妮子，上回见他还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开罪她，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对他这幅德行。顾一念回头“王爷，我今日无心与您说道，若有得罪之处请王爷海涵”明明是再恭敬不过的话，听在苏安耳朵里却极及不舒服。“你小心我把你踹我那下告知顾大人”呸，话一出口苏安就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明明不是想说这话的。威胁这小小女子还真不是他平日能做的事。顾一念终于抬头看着苏安，怎么？今日全世界都与她过不去了？她顾一念就这么讨人厌么？苏安看着此时的顾一念，为刚才自己的话感到羞愧，却又不得不嘴硬继续道“你求求我，说不定我能网开一面，就此打住呢”
　　顾一念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传闻中的安王爷可不是这样的。“好啊，那我就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行么？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你现在踹我一脚”顾一念背过身“踹吧，踹了这脚你心里能舒服些”苏安讶然，这小妮子今日是怎么了？他也没招没惹她呀，怎么就一副吃了枪药的模样？“您不踹，那下次可别再拿这事威胁我”顾一念说完大步朝前。“喂……”这都什么事啊，他明明是想着给她送把伞的，怎么就成这样了？看着手中撑着的伞，又看看离去的顾一念，这秋天的雨，她不会感染风寒吧？
　　“你给我跪下”顾一念刚踏入院门。顾正洪就厉声喝道。顾一念应声而跪，一声求饶也无。路氏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老爷，这雨还下着呢，让阿念进屋吧”顾正洪不为所动“就让她在雨中跪着，反省反省，谁也不许求情，我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招呼不打就往府外跑”路氏还想求情“回去，谁也不许再说，平日纵得她无法无天，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起来”换做平时的顾一念早就装乖巧卖萌求饶了，可是今日的顾一念却不想再多说一句话，是啊，让自己清醒清醒也好。
　　路氏被顾正洪拉着回了主院。跪在院中的顾一念，头越来越沉，为什么过往的一切那么清晰的又浮现出来！他已经不再是她生命中的人了。这雨寒冷刺骨，顾一念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