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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服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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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荒谬嘛,凭什么李絷救个凡人,神域一片歌功颂德,我救个凡人,就得挨十几道刑雷啊。”义白对李絷大受彰表之事耿耿于怀。
“你下次自陈时也许应该加个魔族人进去。”漴舟对神族看得清楚,故而建议提得分外中肯。
“唉,要打你,我也下不去狠手啊。”义白上下扫量一眼漴舟,长叹一口气,算是放弃了。
李絷尚在凡界为莫珩诊治,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了神域,动兵的事不能耽搁,义白这日特地换了身新衣,与漴舟同去神域校场,预备见见军士,知一知根底
。
进得校场,义白微微有些紧张,低声问漴舟道:“我头发怎么样,可还齐整?”
漴舟闻言,仔细审视他一番,上手为他系紧发带,低声道:“齐整了。”
“这不是义白殿下么,怎的有闲心到校场里转悠?”
这声音!义白转头看过去,目光中含着少见的悔歉之色,他道:“见过七哥。”
原是神族骁将清宸,漴舟听得义白唤那人七哥,心下立时有了计较。
微微颔首,与他见了个平礼。
“别,你这一声七哥,还是唤与旁人吧。”清宸冷笑一声,
越过义白漴舟先行一步。
义白搅黄了清宸胞妹清纭公主的婚事,此事,义白未忘记,清宸亦不能忘,义白乃帝君亲侄,闯出祸事,旁人不过笑他一声荒唐,转头便忘。可凭什么后果要由清纭承担?她是神族嫡系唯一的公主,生来便带着骄矜,目下无尘。可因为与妖族的婚事不顺,近些年不知受了族人多少委屈白眼。所以对着义白,他自然没有半分好颜色。
义白心中有愧,此时并不敢发作,垂头叹口气,他与漴舟并肩向演武台走去。
神兵们早知义白要来,故而在演武台前列阵站好,专等着看他是否同传闻中一般不着调。
清宸作为副将,自然也在演武台上
,身披银甲,手执长枪,气宇不凡,比之义白,倒更像八千神兵的头领。
对着下首八千人,义白并不露怯,仰首道:“将士们,此次出兵,乃是为着魔族昼韫叛乱之事,虽然此前我们两族多有龃龉,但值此联盟之际,还望各位放下成见,精诚合作,共同荡涤乱局!”
他这番话说的激扬,清宸听罢,却只轻嗤一声,缓步上前,质问问义白:“荡涤乱局?敢问殿下可有行军方略?可有用兵计策?可知道敌方寡众?”
义白闻言,眉头渐渐皱起,因有漴舟在左右,这些,他从未想过分毫,故而一时间被问住了。
“这个,这个方策自然会有的,不过要等,等些时候……”义白舌尖微微发颤,支吾着回答。
“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嘛!”方阵中的各队兵长胆子毕竟大,替身后兵士们直言不讳。
“到底是涤荡乱局,还是涤荡神族啊殿下!”
“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们都尽数死在三途么?”底下兵长们本就对义白为将之事存疑,在旧将清宸的悄然煽动下,话说的愈发偏激,周遭气氛也隐隐躁动。
漴舟立于台下,无声瞥了清宸一眼,对他现身于此的用意了然于胸了,若是连底下的兵众都不能服,义白这八千神兵之将,不过是徒有虚名,要助他征讨魔界,自然也成了空谈。不愧是带过兵的,这招杀人诛心,用的精妙。
步步登上演武台,漴舟停在了义白身侧,沉声安抚台下众人:“诸位稍安勿躁!”兵士们不知这魔君是何脾性,姑且静下来,听他一言。
“征讨昼韫,并非小事,他与魔族六部勾结,魔兵数以万计,但是出征方策我与殿下早已拟订,只等杀了玄阴巨貘为大家壮行,壮行宴上,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玄阴巨貘!”
漴舟言毕,四下皆惊,就连清宸也面露诧意。那巨貘盘踞混沌领域多年,不时侵扰凡界,为害一方,神域多番清剿未果,折损良多。
怎么?为了服众,竟开始夸口了么?
清宸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干脆顺水推舟,断了二人后路:“魔君与殿下果然勇武,只是单凭你二人要杀那巨貘,怕是难办。”
“单凭二人?”义白闻言,瞬间睁圆了一双眼睛看向清宸,他原以为清宸不过恼他坏了清纭婚事,气个百八年也就过去了,可此时听他话中深意,义白心下确定了,七哥的确是要弄死他。
漴舟对上清宸双眼,微微一笑,神色十分轻松:“毕竟是神魔结盟,殿下助我讨逆,我心中敬重感激,私以为只有玄阴巨貘的头颅,方才配得上殿下的威仪阵仗。”
清宸听出他话中挑衅之意,直视漴舟,步步上前,按着义白肩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拭目以待了,殿下。”
义白闻言,低头沉默片刻,忽而伸手格开清宸手臂,转身对着台下兵士,他心头勇气迭起,振臂朗声道:“我与清宸殿下以三日为期设约,三日后定取下玄阴巨貘的头颅,献于阵前,届时尔等可要在混沌域外好生等候,静待本君与魔君凯旋!”
“殿下威武!”不知是谁起的头,校场中山呼海啸般响起助威声来,一阵高过一阵,在这片震耳欲聋的声浪中,义白转头看向漴舟,神色坚定无比,不就是杀个巨貘嘛!
这才像点样子,漴舟与义白对视,眼底隐有笑意,同时发觉,他冠发似是又要散了。
“小神,听闻你要与漴舟进混沌领域?”衡桃庙后院中,外方坐在石凳上,神色颇为关切。
“要去的,我话都放出来了,不去怎么行?”义白并不回头,只卖力清着檐下盘结的蛛网。
看着义白举杖费力踮脚清网,澄琛双手托腮,亦是不解:“白弟,这蛛网极难打理,你何不用灵力清扫呢?”
“你懂什么!我父神说过,有些事必得亲力亲为才好。”义白并不理会他,仰脸只顾戳弄蛛网。
听他搬出荆泽,外方浅笑一声,出言戳穿他:“小神,莫要攒着灵力不肯用了,依你的修为,十个加起来都未必扛得住那巨貘一爪。”
被说中心事,义白手下一滑,竹杆结结实实敲在房梁上,磕下来一溜灰尘。义白未及闭眼,立时迷了眼睛,他那右眼日前受过伤,还未好全,此时又落了灰进去,雪上加霜。正是嫩豆腐落灰,吹不得拍不得,
“怎么了这是?我看看。”外方见他迷了眼,起身步入檐下,欲看他怎样。
“进灰了。”义白右眼紧闭,左眼水汪汪的,声音十分委屈。
外方见他这可怜情状,关爱之心顿生,抬手小心拨动他眼皮道:“我给你吹吹。”
庙中不请自来两位不速客,漴舟被义白央去后院备茶水,端着茶托转过山墙便见外方义白脸蛋凑在一处,只差亲上了。
未及多想,他步步上前,抬手将茶托上一只缺了口的杯子塞进两人缝隙,对外方笑道:“茶好了。”
“唔,你倒是快。”被漴舟格开几步,外方接过杯子,神色平淡。
漴舟撤了义白手中竹竿,一手托茶,一手拉起义白,步下台阶,扶他坐在了石桌旁。义白此时流了些泪,眼中不适之感稍退,接过漴舟手中茶托,推过一杯茶去问澄琛道:“今日你们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要只是劝我别去混沌界,还是免了。”
“诶,朋友一场,我跟澄琛还能不知道你?”外方饮罢茶水,笑着打开折扇,轻扑胸口近前解释。
澄琛接过外方话头,神神秘秘道:“我们搞了点好东西送你,你与漴舟此番降那巨貘,必定用的上。”
漴舟闻言,淡淡瞥他一眼,对这份所谓的好东西毫无期待。
澄琛一时言毕,打怀中缓缓摸出一白色纸袋放在桌上推向义白,纸袋内里鼓鼓囊囊,似是包着不少药粉。
“这是?”义白拿起那袋药粉,欲要打开一探究竟。
“先别打开!”外方急急出言,拦下义白动作“是从南荻那借的药粉,专给妖兽催眠用的。”
“你们还真是有心。”义白仰脸笑笑,破天荒认为自己这两个朋友,不算白交。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澄琛道:
“只是剂量怎的如此大?南荻真君向来爱惜妖兽,即便要收服,也都是斟酌用药的。”
“这个,这个……”
想起与外方同去南荻宫中偷药的事,澄琛神色有异,话也说不利索了。
外方见状,放下手中茶盏合扇道:“都说了是借的嘛,有了这药,收服巨貘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就安心用吧。”
义白点点头,不再追问,漴舟于一旁听罢前言,虽然知道有了这药,杀巨貘将是事半功倍,可仍觉着外方老贼那“借”字里大有名堂。
神域南荻宫,“神君,不好了!”外间神仆慌慌张张闯进殿中,向南荻禀事。
“何事如此惊慌?”南荻放下书卷,神色似有不悦。
“兽药库失窃了。”神仆小心翼翼地回到。
南荻眯起双目,复问下首那人:“都丢了什么药?”
神仆自知失职,声音中带着怯意:“旁的药倒是不曾少,只您前几日为灵兽们配的催情散……”
南荻闻言,头痛不已,不待他说完,抚额问道:“丢了多少?”
“尽…尽数丢失。”
南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