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煤老板穿成替身了》陈策渠

64、结局

　　临出发的时候，夏溢又反悔了，说想绕一下路，去一下北极。

　　陈天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太平洋要绕道北极。

　　“你有没有看过极光？”夏溢用一种假装不在意的语气问。

　　先飞到冰岛，然后坐船从冰岛北海岸到北极海，一路慢慢悠悠地，夏溢非要带陈天然去找极光。

　　又把陈天然给晕吐了，春末夏初，北极圈的气温还是很低。

　　陈天然穿着羽绒服在船舱里吹空调，夏溢不让他出来，说等到极光了再叫他。

　　夏溢的手冻得通红，一个人在甲板上弹竖琴。

　　“《绿袖子》。”陈天然这次吸取了教训，请的是中国水手，船上的大副也听过这个，他给陈天然做着介绍：“亨利八世到民间，相中了个穿绿袖子的娘们儿。深宫大院，篷山万重，如何超越，唯有逃离。”

　　“绿袖子是我快乐的全部。绿袖子是我全部的快乐。绿袖子是我金子般的心。”

　　“都绿了还挺乐呵？”陈天然不太理解。

　　“你换个弹。”他对夏溢说。

　　“换什么？”夏溢现在倒是挺乐呵的。

　　“换个喜庆点儿的。”陈天然想了一下：“《喜洋洋》会么？”

　　夏溢表示不会，但是可以学。在甲板上鼓捣了个把月，终于把中国民间乐曲《喜洋洋》谱成了竖琴曲。

　　船舱里飘进来半中不洋的音调，陈天然听着顺耳多了。

　　夏溢留在船舱里的电话响了，陈天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吴幡。

　　他跳起来就接了。

　　吴幡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倒是不太意外接电话的是陈天然：“你你你……你好啊！你那边儿……什么声音？”

　　“你那边什么声音？”

　　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楚，像是哗哗的电流声，比老王那边信号还差。

　　陈天然：“这边找你都找疯了，知道么？”

　　“啊……我、我前一阵打电话了，夏溢关机了。我就想着，过个……几天再打。”

　　夏溢的曲子弹完了，等了一会儿，看陈天然里面没反应，就自个儿找进来了。

　　他接了吴幡的电话，两人聊了好久。

　　窗外天海变色，极光涌现。陈天然跑出去看极光了，不再管他们聊了什么。

　　天海之间，黄绿相融，玄妙莫测，大自然显出了她无与伦比的魅力。

　　夏溢再上甲板的时候，踏着粉红色的光，他给陈天然带了条围巾。

　　“这是挺邪门。”陈天然忍不住评论道。

　　“等离子现象。”夏溢说：“磁层和太阳风的带电高能粒子被地磁场引导，与高层大气原子碰撞就会发光。”

　　陈天然就是不信邪：“这也是程序么？”

　　“互联网信息汇编，原来有什么现在就有什么。”

　　粉红色的极光打在夏溢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神都变得朦胧而梦幻，他做梦一样地在问陈天然：“所以，为什么会有陈天，为什么就是陈天进了一本书？”

　　陈天然以为他连这也弄明白了：“为什么？”

　　夏溢摇了摇头，极光之下，他蹭到了陈天然的身后，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他在陈天然耳边轻轻感叹着：“是挺邪门。”

　　吴幡没有出现，但他主动联系了警方，证明自己没有失踪，又洗脱了一项罪名，董事会那边开始松口，还主动过问了夏溢的归期，休假结束后主动选择了离职的朱贝克甚至也联系了夏溢。

　　他还告诉了夏溢一件事，关于陈天的遗嘱。

　　陈天的资产里永远有留给夏溢和他妈的一半，这原本是个口头承诺，陈天确实留了，但附加了继承条件，要夏溢满五十岁之后才有支配权。这些夏溢都是知道的。

　　但还有一条夏溢不知道，如果夏溢结婚的话，就可以直接继承，但这一点不能告诉夏溢。这是陈天最后打的算盘。

　　“那你违反保密协定了。”夏溢对朱贝克说。

　　朱贝克倒是不以为意，他已经离职了，告诉夏溢可能是想主动示好化解恩怨，也可能是想借夏溢之手再打击一下前妻。

　　挂了电话，夏溢好像又有点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么一本书，为什么书里的结局会是那样。

　　或许是自己潜意识里想跟陈天然求婚吧，夏溢想，嗯，一定是这样的。

　　520克拉大钻戒，没记错的话，有这么一个情节。

　　夏溢把自己现在手头还能调用的所有资产凑了凑，还是不太够，最后贷款，换了一个520克拉大钻戒。

　　从北冰洋回到冰岛的时候，钻戒就到了，托在手心里，有小鸡蛋那么大，还挺夸张的。

　　地点选在了瓦特纳冰原，传说中的冰与火之地，夏溢也没来过，骗陈天然说是旅游这才骗来的。

　　瓦特纳冰原的蓝冰洞仿佛幽蓝的水晶宫殿，层层叠叠的融冰肌理反射着深深浅浅的光晕，流水跌落在冰层之上，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响。

　　夏溢走在陈天然的后面，把藏在手套里的大钻石拿了出来，趁陈天然在前面左看右看的功夫，夏溢深吸口气，按照书里写的，标准的求婚姿势，先要单膝下跪，然后……

　　夏溢想好了，他顺手把碍事的冰杖扔了，哐地一声，却没想到动静有点大了。

　　走在前面的导游和陈天然同时回头，夏溢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跪下。一犹豫的功夫，就错过了时机。

　　陈天然：“你小心着点！”

　　夏溢只能硬生生地把要单膝下跪的姿势改成了弯角捡起了冰杖。

　　第一次求婚失败了。

　　稍微有点挫败，可能是风水不好，冰洞里转了一会儿，就要出去了。

　　洞口的冰柱形成的天然的冰雪拱门，远看还挺好看的，陈天然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还夸了一句来着，夏溢决定到了拱门时再求一次。

　　藏着心事，又落在了最后面，夏溢决定这次先把姿势摆好，一会儿陈天然出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没跟上来，总会回头找的吧。

　　对！洞口有一地浮水，夏溢直接单膝就跪进了水滩里，他充满希望地看着陈天然的背影。

　　导游是最先往后看的，他吃了一惊，随即就会意了。

　　陈天然却还在大踏步地往前走着：“诶！海豹！那是海豹么！”

　　他指着前面的冰湖，大声宣布着自己的新发现，然后头也不回地奔着海豹去了。

　　夏溢一个人被落了下来，有一大滴水珠掉下来，“啪”的一声正打在了他的脑门上。尴尬了一会儿，看着陈天然远去的背影，夏溢悻悻地爬了起来，对着目瞪口呆的导游，他赶紧临时编了个理由：“我冰鞋松了。”

　　第二次求婚又失败了。

　　他们走在黑白相间的冰川之上，夏溢一路垂着头，反省着自己是哪儿做错了。徒步了三个小时，到了最后一个景点。黝黑色的海滩，海浪卷起一层层发白的水沫，苍茫而寂寥。

　　夏溢的体力和心力都快到极限了，陈天然还在一路吆喝着远处的驯鹿。

　　导游好像已经看透了夏溢的心思，一边拉着陈天然做介绍，一边给夏溢使着眼色：“黑沙滩是远古时期火山熔岩喷发形成的，零星的冰块反射着阳光，像钻石般闪耀，也有钻石沙滩之称。每年都有旅客慕名前来，是著名的求婚圣地。”

　　“是么？”陈天然站住，弯腰摸了摸在晚霞的余晖中闪着璀璨光彩的黑沙。

　　夏溢赶紧脱自己的手套，好把刚藏进了手套里的520克拉大钻石再抖出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第三次绝对不能竭！

　　手背的皮肤暴露在寒风里，他抬起头看陈天然，陈天然抓了一手的黑沙子，疑惑道：“就跟煤灰渣子似的，跑这儿求婚？”

　　手上一扬，黑沙随风，夹着冰块，打了夏溢一脸。

　　“走了走了！”陈天然玩够了，决定回了。

　　夏溢在冷风里愣了一会儿，520克拉大钻石隔得人手心疼。肯定是疯了，夏溢想，没事求什么婚呢。

　　他把520克拉大钻石一扔，准备跟着陈天然走了。

　　白浪扑卷着打在沙滩上，发出浩瀚的潮声，陈天然迎着海风，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的真实与美好。

　　文字永远无法表述身临其境的感受，陈天或是陈天然其实都不算是真正的自己。

　　生命在生活的每一天中。

　　从这一点来说，夏溢不对，时间不是幻觉，是无数当下的集合。

　　他们踩在沙滩上，直到落日收去了最后一缕辉光。

　　折路而返的时候，陈天然打一望无际的黑沙子里捡到了一大块透明的冰。

　　他惦在手里确认了一下，硬的不行，好像真是颗大钻石！

　　“卧槽，这么大个儿！”陈天然都惊了：“这谁家买的假钻石掉了，我这手气挺正啊！”

　　夏溢被噎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了点头。

　　陈天然打衣服上蹭掉了钻石上的煤灰渣子，随手扔给了后面的夏溢：“你装着吧，别丢了。”

　　夏溢：“好吧。”

　　这下不知道该怎么算了，夏溢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成功了。

　　***

　　冰岛这个地方挺干净的，但人少，有点太寂寞了，陈天然觉得一般吧，转了两天，就决定走了。

　　导游好心劝他们再到雷克雅未克大教堂前拍张照，留个纪念，然而夏溢已经不打算把握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陈天然背包的拉链掉了，520克拉大钻戒已经被他当临时拉链挂在了双肩包上，也没引来什么目光，确实挺像假的。

　　教堂像高耸如云的风琴，游人们在广场上围着成群的灰鸽子。

　　一队中国人带摄像机的中国人比较显眼，陈天然远远就认出来了：“小胖！这都能碰见！”

　　庞飞飞跟洛迦诚新戏的剧组来的，正在取景呢。贺马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珊瑚绒外套，招眼的颜色引来了好多母鸽子，扎堆似的往他身上卧。

　　江菱菱在一边提专业意见：“翻个面儿吧，翻个面儿就好了。”

　　鞠乐天帮他翻了个面儿，里衬是大红格子，和鞠乐天的红羽绒服一衬，怎么看怎么像情侣装，两人都傻了。

　　夏溢走过来问：“白飞翔不在？”

　　庞飞飞说：“昨天杀青刚走，要早知道碰见你们，估计就不那么着急走了。”

　　陈天然在旁边看了一眼夏溢，没敢说话。

　　上次事故之后，江菱菱还是第一次见着陈天然，今天穿得厚，看不出什么来，心事一扫而光，眼神倒是更清亮了，北欧的阳光照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江菱菱感叹：“这叫……劫后余生、恍若隔世？”

　　蒋霭儿在后面拉她：“是久别重逢、风华正茂！多巧啊，拍张照吧。”

　　陈天然就把一众工作人员招呼过来，一起拍照。夏溢在旁边看着，一众人站好了，都算是一个圈的，自己过去，好像没那么合适。

　　“我拍吧。”他对摄影师说，让摄影师也站过去。

　　摄影师还要推让，陈天然说：“别管他，让他拍。”

　　听语气已经是当家做主了，贺马和鞠乐山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神。

　　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鸽子三三两两落到了他们身边，夏溢从镜头里瞄了一下，又把眼神移开，镜像与现实重叠在了一起。

　　摄影师提醒：“定时啊！”

　　刚按下快门键的时候，陈天然突然跑了过来，他把傻愣着的夏溢拉上，冲刺似的又跑了回来。

　　“咔嚓！”曝光了。

　　夏溢被闪光灯晃了一下，抬起头，他看见鸽子翅膀飞过，留下来的碧蓝如洗的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