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煤老板穿成替身了》陈策渠

57、秋后算账01

　　远郊别墅。

　　陈天然下车就走屋里这一会儿的功夫，脸都冻红了。缩在门厅里的大黄嗅了好半天，才终于认出了他，趴在地上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尾巴。

　　“叶雁回美国了。”夏溢说：“姚哥在外面种菜呢。”

　　“你让人家走了？”

　　“她是心理医生，我的病好了。”夏溢说：“是她自己要回去的。”

　　好个鬼了。陈天然想了想说：“王茂生呢？我有话问他。”

　　“最近不行，他住公司里，签了保密协议，最近谁都不见。”看着陈天然要变脸，夏溢赶紧补充道：“是他自己说的，再过一段时间吧，用不了多久了。”

　　“你们真把那个……做出来了？”

　　夏溢点了点头：“我真的能做出来。”

　　***

　　“他能做出来个屁！”

　　夏溢去公司了，陈天然从别墅后面找到了闷不吭声的姚大个，蹲在草坪边儿上，一边看姚大个把澳洲进口的抗寒草坪一点一点拔了，准备开一片菜场种地。

　　“我才懒得管他呢。”陈天然决定把自己憋了几个月想出的计划对姚大个恶狠狠地和盘托出：“小王八蛋最听不进去人话了，吵又吵不过他，就让他碰壁去，碰个鼻青脸肿他就知道好歹了，让他去！”

　　陈天然一边说着一边把姚大个堆在一边的杂草踢乱，然后绊了自己一个踉跄。

　　家里的吉祥婶不知道打哪儿过来把陈天然给扶住了：“陈先生，有人来找您。”

　　“他找我干嘛！别找老子！”陈天然把吉祥婶甩开，又翻了翻自己塑形衣的领子，夏溢这几天都住公司，好几天没见人影儿了。

　　“有一位白先生找您，他是之前约好的。”

　　陈天然愣了一下：“谁？”

　　***

　　白飞翔一进门就被屋里的装修惊呆了，他站在门口的“钱壁”之下，绕着大青铜鼎转了三圈，还是没压抑住用指头试试鼎里的金鱼真假的冲动。刚要伸手的时候，被躲在角落里的大黄一声低吼吓了一跳。

　　陈天然就是这个关卡出现的。

　　“我说……”白飞翔挠了挠头：“这儿装修还挺各色的哈，没想到啊，夏总喜欢这调调。”

　　白飞翔还是凑近了确认了一下鼎里的金鱼是真的，然后才回过头来，打金光灿灿的地板上走过，自个儿坐到了欧式宫廷风的皮沙发上，天花板上的灯五颜六色晃地跟迪厅似的。

　　陈天然有些悻悻地把屋里的射灯关了：“谁他妈知道他怎么想的。”

　　有大半年没见了，白飞翔今天穿了身板正的浅蓝色西装，更显得意气风发。他把西装扣解开，又松了松衬衫领子，这房子里热的让人冒汗。

　　陈天然身上只有件卫衣，袖口和脖子处露出里面塑性衣的边儿。

　　“你恢复地不错啊，没事儿了吧？”

　　陈天然点了点头，他还没从刚才不知道跟谁赌气的愤懑状态里走出来：“你怎么来了？”

　　白飞翔显然对陈天然式的说话态度不以为意：“我来看看你啊，你多难见啊，网上都猜你出国疗养去了，我今儿正好路过，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在啊。”

　　“对了。”白飞翔一边说一边老实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珐琅彩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我和门口保安说的是，我和夏溢约好了要见你，这才把我给放进来了。”

　　茶壶是做摆设的根本没水，陈天然起身从酒架上拎了瓶不知道哪年的红酒放桌上，没理白飞翔话里的揶揄，索性换了个话题：“电影拍完了？”

　　“早拍完了。”白飞翔有些诧异：“合着你真什么都不知道啊，都定档了，我一会儿就参加发布会去。”

　　他把酒瓶拿起来看了两眼，又放在了桌上，突然叹了口气：“现在网上都传好像跟趁人之危截了你胡，说的我跟什么似的，我操，早他妈知道就得这样。反正这事儿我得跟你说清楚了，也不是我乐意的啊。”

　　陈天然听明白了来意就乐了，他把红酒起了，倒在茶壶里醒酒：“你管他们怎么说呢。”

　　白飞翔推辞道：“不喝了，自个儿开车过来的，要没你这话，发布会我都不想去了，那不找骂呢么。”

　　陈天然：“就当谢你了，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你？你要跟我一块儿去？”白飞翔颇有些意外。

　　“我帮你说去，有记者要问就让他们问我。”

　　白飞翔低头想了一会儿，就着茶杯站起来把酒一口干了，自己本来是试探的意思，话里带着几分夸大，也没想到陈天然会这么回他。

　　“行。”他靠在沙发上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看了陈天然好一会儿：“你挺带劲啊陈天然。你就这么去，不用跟夏溢说？”

　　“管得着我么他。”不提还好，一提更恼了。陈天然把酒瓶放下：“现在走！”

　　说完起身就走，白飞翔只能追在了后面：“诶诶诶，我说你们俩挺有意思啊，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不会为这个生气吧，他气他的可别发作我啊，我这小门小户的单打独斗可受不了啊。”

　　陈天然也没理他，径自出了大门，大黄在后面歪歪扭扭地也跟了上来。

　　白飞翔刚才已经认准了这是条老悍犬，让了个道，拐到陈天然另一边，突然又换了个说法：“也是，你说你看上夏溢什么了，不就趁了两个钱么，每天神神叨叨的，他们公司说最近还在搞那个脑科学的什么项目，赌大发了，日子也不好过吧？”

　　又是套话的意思，陈天然才不傻呢：“谁他妈看上了他了！”

　　“哦。”别墅外的绿地边儿上，陈天然头也不会地走着，白飞翔看追不上他，索性就站住了：“陈天然，那你干嘛跟他啊，要不你跟我吧！”

　　阳光照在白飞翔的脸上，他有点人如其名，白的在发光一样，而且显然是个天马行空的直球选手，就在刚才陈天然给他开酒那几秒钟里冒出的念头，他没憋三分钟，直接就给说出来了。

　　“啊？？”陈天然不得不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白飞翔也多少有点尴尬，但他明显不怕这种尴尬：“我是说，我跟你挺对脾气，真没处过你这样的，你不觉得咱俩儿在一起，还挺带劲的？”

　　除了夏溢之外，陈天然很少有这种被人彻底用话给憋住的情况。初春寒意未消，陈天然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要真算一算，这算是两辈子里第一次被人表白，当面直球表白，夏溢那种不算。

　　真他妈见了鬼了。

　　“你……你小心点吧你。”陈天然憋了半天，只能对白飞翔这么说。

　　“你真怕夏溢啊？”白飞翔笑着说。

　　陈天然：“我真有点怕他弄死你。”

　　***

　　电影发布会现场，陈天然和白飞翔一起下了车。

　　迟到了一会儿，但陈天然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瞬间遗忘了他们的迟到。

　　陈天然下意识地和白飞翔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其实没吓唬他，但刚那些话要夏知道了，会做出点什么，无论做什么吧，白飞翔到了估计也是不明不白。

　　两人出来的时候，陈天然连身衣服都没换，过于随意的形象反而更凸显了一种“身残志坚”的人设。

　　庞飞飞是现场第一个哭的人，他是陪洛迦诚来的，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看到陈天然。他一哭，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洛迦诚也给带哭了，然后把许依依也给带哭了，然后导演也有点热泪盈眶。

　　主创团队哭成了一团，白飞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在一个劲儿地对着媒体渲染陈天然的临危不惧与见义勇为。

　　真是乱得可以。

　　“说得有点过了。”陈天然不得不打断：“小伤，都好了。”说完一挥手的功夫，媒体就对着袖口露出来的塑形衣疯狂拍照，闪光灯都闪成一片了。

　　几乎所有的提问都在围着陈天然转，有个小记者突然问到了事故责任的问题。

　　“谁没个犯错的时候。”陈天然看了一眼许依依说：“都是意外，没什么追责不追责的，还是关注作品吧。”

　　这事陈天然刚闹明白的时候就想好了，本来是冲着许依依去的，要是都说明白就得都翻出来了，不能让小姑娘没法做人。这事他从来没和夏溢聊过，不过夏溢应该明白的。

　　陈天然说完，许依依的眼睛里又开始闪光了，她好像想要说什么，一直在后面当背景板的叶仓却突然带头鼓起了掌，庞飞飞也跟着，于是全场就开始莫名其妙地鼓掌，把许依依给压过去了。

　　发布会开了挺长时间，散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陈天然被庞飞飞拉去坐洛迦诚的车立场的，甩记者又甩了好久。

　　这半年多太多事儿了，庞飞飞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了，一边哭着一边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了。

　　陈天然还挺感激，皮肤受损确实冻地他直打哆嗦，一路都是撑下来的，只有庞飞飞注意到了。

　　“其实你一出事网上就炸了。”庞飞飞说：“我想替你发微博报平安来着，公司把微博号给收回去了，夏总让收的，又隔了好久才发的。”

　　“揣测的声音可多了，后来又都没了，估计也是夏总给压下去的，后来就都不让我问了，说你合同要到期了，公司不签你了……啊呸！”庞飞飞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道：“天天，你真的不打算和公司续约了么？”

　　陈天然只能点了点头。不续约的事是之前自己挂在嘴边的，可没想到夏溢这边也是这个意思。

　　庞飞飞抹了抹眼泪：“天天，那我也跟你……”

　　走字还没落地，洛迦诚从前面回头，投来了惊诧的眼光，庞飞飞只好把最后一个字儿吞了，他名下现在不光陈天然一个艺人了。

　　“小洛跟着你挺好的。”陈天然赶紧说：“也算是弃暗投明了。你们好好就呆着吧，跟你们没关系。”

　　庞飞飞敏锐起来的时候敏锐地不行：“什么叫弃……天天你今天不是说不追责了么？”

　　陈天然：“就这么算了？那我还混不混了。”

　　“你……你真要对……他们，那个怎么样啊？”迎着洛迦诚一脸单纯地目光，庞飞飞只能和陈天然打起了哑谜。

　　“走着瞧。”陈天然对着夜色说：“停车！”

　　庞飞飞正一脸问号的时候，坐前面的洛迦诚倒是先看见了：“那不是姚哥么，之前和夏总一起吃过饭？”

　　离别墅还有三公里，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公路上，远远地姚大个打着个灯光微弱的手电走了过来。

　　“干嘛呢大个儿？”陈天然下车招呼他，姚大个不光没听见，就跟没看见他们这辆车似的，走过来，也没打招呼，又走了过去。

　　“怎么了？”洛迦诚奇道。

　　陈天然反应了一会儿，有点不敢置信地：“大黄丢了？大黄丢了……”

　　他自己重复了两遍，然后确信了，因为姚大个现在的神情让他想起了还是陈天的时候，从美国回来，才听说了大黄已经去世的时候，一样地失魂落魄。

　　是从小养到大，一张床上睡过觉，还救过陈天命的狗。

　　上本书里，据说是在死前一天自己跑了出去，姚大个带着人以房子为圆心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在很远的一个老树根下找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颗老树跟周围绿化的行道树都不一样，让它想起了在山里的日子。

　　陈天然突然福至心灵，他伸出了手：“上车，往那个方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