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煤老板穿成替身了》陈策渠

37、剧本重置中08

　　等庞飞飞约会结束回到家的时候，陈天然还没有回来。

　　他独自在卫生间卸妆，手心里全是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彩妆。

　　家里的小野猫们聚在门口，喵喵喵地探头往里面看着。

　　今天庞飞飞身上的气味儿和以往又不太一样。

　　他把自己藏在包里的录音笔拿出来，快进到了两人试歌的那一段。

　　“让我帮你摘掉脸上的假面具，就这样勇敢地向前走去——”

　　“Thank you for being my godness——”

　　两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的时候，楼下突然有滴滴的喇叭声。

　　瞄——

　　猫被吓跑了一半儿，庞飞飞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走到阳台去看。

　　一辆胭红色的保时捷，开着敞篷，就停在单元楼的下面，拼命地滴滴按着喇叭。

　　“谁啊，有毛病啊？！”庞飞飞大喊了一声，陈天然从车里露出头来，向他招了招手。

　　“天天？！”

　　楼道里有蹬蹬蹬的响声，陈天然进门，将车钥匙一下抛给了庞飞飞。

　　“给你的！”

　　“什么？！”

　　“今年的限量款，所有配置都比那谁那辆强一倍！”

　　“那谁、哪辆？”

　　“就那谁啊，怎么样，咱开到她家门口按会儿喇叭去？”陈天然说着往沙发帮上一靠，一脸喜色，等着庞飞飞夸他。

　　“你、你买车了？跟朱莉一样的车？！”

　　“是比她那辆更好，送你的小胖！”

　　“什么？！”庞飞飞的嘴惊讶成了O型，他赶忙跑到阳台又看了一眼。

　　胭红色车身，完美的流线，在阳光底下发着亮闪闪的光。

　　“送我的？为、为什么？”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那么漂亮的车钥匙。

　　“跟了天哥我三年，还好意思让你租车？”陈天然跟了过来，站在在阳台的暮光下，说着又从兜里掏出把钥匙，又划出了一个闪亮的弧线。

　　“这是、我家的钥匙？”庞飞飞接住了。

　　“这是房东的钥匙。”陈天然得意道：“跟了天哥我三年，还好意思让你租房？”

　　“你把房、房也买了？！”

　　陈天然点点头。

　　他站在原地，等着庞飞飞跳起来或者哭出来，再或者跑回来给他一个激情拥抱。

　　庞飞飞的手心里一边一把钥匙，北漂这么多年，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突然之间，他就变成了有车有房的有产阶级。

　　本来以为要奋斗一辈子的东西，结果一低头，突然就有人塞给你了。

　　“怎么了小胖高兴傻了？”陈天然还在那儿等着呢。

　　“你哪儿来的钱？夏总给你的钱？”庞飞飞将两把钥匙合在一起，他轻轻地走回来，给陈天然放在了桌上。

　　“你真的决定被他包养了天天？”

　　陈天然突然被堵了嘴。

　　“我以为你们刚刚开始互相了解，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庞飞飞的眼睛垂下来，他咬咬嘴唇，欲言又止。

　　“不是，这事儿你不是一直挺上赶的么？这又怎么了？”陈天然多少有些不解。

　　庞飞飞拉椅子坐了下来，眨眨眼睛：“开始我以为夏总想要潜规则你，后来觉得他是真的蛮关心你，但是天天，你是真的想好要和他在一起么？我只是希望，你们走在一起是因为真实的感情，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他低头看着桌上的一对钥匙：“天天啊，你觉得你真的了解夏总么？你觉得他现在对你是什么感觉？”

　　这可把陈天然给问住了。

　　晚上的时候，他一个人抱着手机，还在想庞飞飞说的话。

　　刚穿过来的时候，开始是以为夏溢是个脑残，后来发现，脑残知道的事儿还挺多。直到读完了剧本之后，之前的担心才被豁然放下，如果结局终将不可逆转，那么这个夏溢是否了解自己还重要么？

　　其实了解这种事儿，最说不清楚了。

　　初见几面的陌生人，很难说了解；相处一段时间的朋友，便有了说了解的自信；而相伴几十年的家人呢，却又变得难说了解了。

　　人最难了解的人，说到头却是自己。

　　陈天然把微信打开，登陆了自己之前的号码，陈天的号码。

　　置顶对话还是“小王八蛋”。

　　聊天记录停留在两年之前，他往上翻一翻，前往前个几年，聊天记录里全都是要钱和骂人。

　　【小王八蛋】：打30万刀

　　【小王八蛋】：打50万刀

　　【小王八蛋】：打80万刀

　　【小王八蛋】：打500万刀，租服务器用

　　……

　　【陈天】（语音）：周末之前滚老子办公室来，要不你就吃土去吧！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服务器是什么玩意儿呢，他还以为夏溢又迷上了什么网络赌-博游戏呢。

　　据王茂生说，在大学里，夏溢大概只用了一年时间上课，后来就开始沉迷电脑游戏。到大三那年，他自己申请了休学，要开游戏公司，就连招呼都没跟自己打一个。

　　陈天又快被气死了。

　　最后那几年，只有来办公室要钱的时候，他才能见到夏溢。

　　匆匆而来，大吵一架，然后再匆匆而走，每次都一样。

　　将时间控制在三分钟以内，可以有效地减少心脏病复发的可能性。

　　给他们的时间太短了，陈天嘴上要忙着骂人，心里还要忙着观察夏溢最近是不是长高了、变瘦了或者又熬出黑眼圈了。

　　每次都特别生气，夏溢走后他需要把自己的办公室从头到尾砸一遍，然后再安排给他打钱的事儿。

　　别看现在夏溢那个破公司趁了两个臭钱，陈天然还记得呢，刚开始那几年，都是他几亿几亿往里砸钱，还他妈血本无归。

　　扔水里还听见个响儿呢，扔给小王八蛋就只能换回来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小王八蛋】：二十一世纪还在开矿，你迟早破产。

　　【小王八蛋】：煤老板是个贬义词，懂不懂？

　　【小王八蛋】：四十岁生日快乐，是时候该退休了。地球环境也让你污染地差不多了，还是将被你的煤渣子熏脏了的时代留给年轻人吧。

　　……

　　一句比一句狠，陈天然要不是提前得了剧透，都不知道被气得心脏病发作多少回了。

　　从头再看一遍，还是那么想踹死他，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跟受虐似的，还真的是从头翻到尾了，直到刷到最后一条：

　　【小王八蛋】：天哥？

　　这是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时间停止在两年之前，陈天突发心脏病的那个晚上。

　　是得到死讯，特意发微信来确认了么？

　　所以说，要了解一个人太难了。

　　和夏溢朝夕相处了十来年，他以前就不知道小王八蛋还真可以说出那么刻薄的话。

　　还以为他一直会是个话少心事多的小男孩呢，当小男孩把心里的刺翻出来的时候，真的扎疼陈天了。

　　都他妈的怪剧本。

　　在没读完这次的剧本之前，还以为，又会是一个狗血的结局呢。

　　不，陈天然想，他的意思不是说现在这个渣攻贱受莫名其妙HE的结局不够狗血，他只是觉得，好突兀啊，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夏溢原来还可以拥有那样的结局。

　　就像是假的一样。

　　***

　　又进组了。

　　再进组的感觉有点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没了反派，也可能是他变成主演了，全组基本都成了围着他转了。

　　其实《奋斗年代》的剧本写得，也就那么回事儿吧，有些真的，也有些假的，真真假假掺在一起，讲出个讨所有人喜欢的故事。

　　陈天然慢慢地也不跟剧本较真儿了。他自个儿又能说清楚上本书里，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么。

　　在电视剧的结尾，在夏溢安排的剧情里，陈天最后跟夏溢大概是和解了。

　　这也应该是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结局。

　　在《奋斗年代》的结局里，陈天辞去董事长的职务，准备去太平洋上的小岛休假前，夏溢又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洛伽诚演那场戏之前，又在说他体会不了角色的心情了。

　　“夏总是会愧疚么？还是有些想挽留？会不会想诉一些没能表达的衷肠？就不会想要为什么道歉么？”洛伽诚问陈天然。

　　陈天然想了想说：“任命吧。”

　　他又怎么知道呢，他到死也没等到两人和解的那一天。

　　而且实际上陈天也从没奢望过那一天，因为心里已经默认，在上本书里，遥遥相望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所以陈天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演那场戏。

　　当洛伽诚来到办公室叫完他天哥之后，陈天回头那一瞬间的表情怎么演怎么不对，连续NG了五六次。直到他自个儿有点受不了了，就跟郭导说，不如直接把那段剪了算了。

　　郭导回头看了看一直在片场围观的夏溢。夏溢也就远远地点了点头。

　　午休的时间，庞飞飞着急忙慌地回房间，好像是又要变装，然后跟洛伽诚去打视频电话。

　　陈天然只能自个儿端着盒饭找地吃饭，不知道怎么回事，夏溢也端着一份盒饭跟过来了。

　　陈天然没理他，他俩坐到树荫下的时候，周围一圈儿工作人员挺自觉地散了。

　　夏溢身后还是跟了两黑衣保镖，脸上还写着一脸生人勿近。

　　“我说，这哥俩儿每天跟着你干嘛呢？”陈天然也有点纳闷。

　　“你们也去吃饭吧。”夏溢回头说。

　　于是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影视城挺大的，好多个组都在拍戏，到处都是乱七八槽的人，陈天然甚至都看见了远远地有人在用手机拍他们。

　　庞飞飞说的没错，上次那个综艺播出之后，着实给他带了一大波人气，据说他微博粉丝每天十几万十几万地往上涨，营销号上铺满了什么舍生忘死，英勇救人的报道。

　　谭俊天的微博发了个小作文艾特着感谢他，还是庞飞飞帮着回的。

　　陈天然却觉得，不知道夏溢在背后做什么手脚呢。

　　因为剧本上就是这么写的。

　　“陈天然每次在外面惹了事，都是夏溢默默帮他收拾了，但当他的面，却一句都不会提，这就是夏总裁给他的宠爱。”——《霸道夏总裁和他的替身小情郎们》页66。

　　两人一眼不发地开始吃饭，陈天然刻意把饭盒转向了远离夏溢的那一边儿。

　　“朱浩宇一直都没有醒。”夏溢说：“快两个月了。”

　　“怎么着，他们家不会想找你麻烦吧？”陈天然皱眉：“你就说是我非要在消防车来之前下去救人的，有什么让他们冲我来！”

　　夏溢摇头：“不会，这回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他抬起头对陈天然笑了笑。

　　陈天然低头吃饭，他最近好像开始适应点了，就好比夏溢像这样对他傻笑，已经不再会让他起鸡皮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