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写过的小短篇》稷九

6、小公主

　　我知道母皇的一个秘密，她毒死了二哥哥。
　　父皇病重的时候，我三岁了，依稀也能记事，那个时候，母皇约是很伤心的。
　　不过，才将将几年，大哥哥殁了，二哥哥也没了。
　　我还听老太监说过，我之前，是有个姐姐的。
　　我便再也没见过那个老太监。
　　后来，父皇驾崩了。
　　再后来，三哥哥也驾崩了。
　　母皇登基了。
　　当我及笄之年，我嫁了一位顶好看的郎君，只是，我的孩子还没有来到世上，便失去了父亲。
　　母皇问我，愿不愿做下一位女皇。
　　她身后，是黄金龙椅，透着腥。
　　不愿，我想。
　　“儿臣，只醉心风月。”
　　我听见自己说。
　　我开始豢养面首，夜夜笙歌。
　　但是，真可怕啊，我成为了母皇。

　　岁月在朕身上流逝，原来朕，真的老了。
　　朕看着朕的小女儿跪在朕身前，就像看到多年前的自己，一样的倔强。
　　呵，这孩子啊，怪朕，朕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朕亲手捂死了大女儿，设计杀了自己的儿子、丈夫，又送走了孙辈，这是朕这辈子都无法挽救的了。
　　可，朕的小女儿啊，朕怎么忍心告诉你，你的丈夫，想的是怎么利用你呢？
　　放心吧，我的孩子，我会为你铺平一切道路。

　　那年，我摔到在地，母后只了冷冷看着，石子磨着手，生生的痛。
　　“大哥哥，呼呼——”
　　我的小妹妹蹒跚从后殿跑过来，那双极似母后的眼里，我看到了最纯粹的心痛。
　　但是，我只冷冷推开她，她摔在地上，不解的看我，眼里一包泪要落不落。
　　母后却忙上前，将她抱起，可她只是泪眼朦朦看我。
　　我一直都清楚，母后在所有孩子中，最疼爱小妹妹，不仅仅因为她亲手捂死刚出生的大姐的愧疚，还因为小妹妹是最像她的孩子，她想把她养成下一个女皇帝。
　　当刺客的剑划过我的咽喉，我看见我的小妹妹远远奔过来，我冲她轻轻地笑。
　　“小心母后。”
　　这是我对我的母亲，最大也是最后的报复。

　　我眼前是一杯酒。
　　酒液色泽迷人，带着醇香。
　　我知道这是母后送来的毒酒，但是我只能接受。
　　宫殿外都是面无表情的宫女内侍，是给我最后的体面。
　　“喵。”
　　是野猫吗，不，是一个小姑娘，她抓住我的手，说引开了那群人，让我逃。
　　这是我的小妹妹。
　　我笑她天真，却什么都没说，只把她哄出去了。
　　我希望她永远都那样天真，长命百岁。

　　许多年前是我第一次见她。
　　骑着枣红色的宝马，纵横闹市，一根鞭子抵住我的下巴，看我入神，却像是在透着我看另一人。
　　她常笑得妩媚，举止轻浮，一点也不像个皇室公主，倒像是沦落风尘里的红颜。
　　隔了多年入京述职，我再次见到了她。
　　她已经是皇帝了。
　　她站在明堂之上，笑得矜贵难言，似乎有一张褪不下的面具。
　　我忽然开始怀念，彼时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