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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见误终生 ...

  •   岳朝末年,岳成帝元铎昏庸无度,民不聊生,边境部落蠢蠢欲动,朝中重臣各怀异心。权臣周厉自南起兵,联合北部柔然部落,南北夹击,欲逼岳成帝退位。然,少年将军沈信奇兵布局,直破柔然王庭,打破周厉与柔然的联盟企图,并于岳河大败周厉叛军。
      岳河前线大营,年方二十的少年将军沈信目光冷然,正在和手下宋辽做最后一战的部署,势要全歼叛军。此时,同为草根出身的谋臣简束言匆匆进来禀报,“将军,王上来旨,要退兵议和!”
      “什么?”毛头小子宋辽年轻气盛,抢话道,“明明马上就可全歼叛军了,为何此时要议和?”
      简束言脸色难看,“听闻是周厉见战况不妙,私下派人向王上奉上了绝世珍宝天心血璃珠,龙心大悦…”
      宋辽咬牙,“还真是个昏君!”
      “隔墙有耳,你可闭嘴吧!”简束言吓得赶紧堵宋辽的口,转头为难的看着沈信,“将军,王命难违啊!”
      宋辽挣脱开简束言,焦急大喊道,“将军,叛军已经无路可走,歼灭他们就是绝世的功绩,不能退!”
      沈信看着面前争执地两位得力干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舆图,他抬目望向前方不远处岳河的涛涛洪流,目光中的悲伤一闪而过,转瞬间变成了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厚重。
      不久,一道圣旨传遍全国——叛军周厉与岳朝成功议和,周厉退居岳河以南,自立为王,号称南岳。岳成帝治下历经战乱荼毒,百废待兴,妥协退让,号称北岳。少年将军沈信平叛有功,破例御赐“定北王”号,自此驻守北疆。

      在定北王册封的当日,远在万里之遥的梁京王宫,一个刚满五岁的明艳女童捏着一颗龙眼大小透着血色的璀璨宝珠,映着日光瞧了又瞧,“天心血璃珠?果然跟父王给我寻那些晶石啊琉璃啊格外不同,我就要这个!”
      穆亲王赶紧拉过自己宠坏了的宝贝女儿,“绾绾别闹,这可是你皇伯父刚得的宝贝!你瞧瞧父王新给你搜罗来的霍兰部的玉石珠子,颗颗也都是亮晶晶的,都是你最喜欢的!”
      “我不!”天星小郡主元绾闹起了脾气,把穆亲王送到面前的一妆奁的稀罕珠宝推落在地,任宝贝珠子们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她扭头看着王座上高高在上的人,“我就要这个!我见过的所有的珠子里,就它最好看,我就要它,皇伯父!”
      北岳王元铎面带笑意,伸手将元绾抱在膝盖上,“绾绾喜欢,自然就给绾绾了。”
      穆亲王得了便宜还卖乖,故作不满道,“王兄,绾绾喜欢这些晶石珠子,我给她尽力搜罗就是,你就别太宠她了!”
      “朕收周厉这份大礼的时候,就想着绾绾一定会喜欢。”北岳王元铎继续逗弄元绾,“绾绾还想要什么?”
      天星小郡主元绾的声音稚嫩清脆,却已然有了睥睨的气势,“全天下最好的,我都要!”

      十年后,万寿节。
      北岳都城梁京,歌舞升平,百官来贺,驻守北疆多年的定北王沈信也亲自入宫觐见。
      那一日,对歌舞兴致缺缺的小郡主元绾正躲在偏殿帘幕后补眠。掷地有声字字厚重的男声响起,元绾被惊扰好梦,不满地蹙起了眉,她半梦半醒间瞥了一眼,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这世上还有比所有宝石珠子都耀眼的人?
      元绾轻手轻脚地从塌上爬起,小心地掀开帘幕一角,再次被沈信运筹帷幄不谦不卑的侧脸晃了眼,听着皇伯父有些生硬的寒暄,元绾终于知晓,原来这就是声名显赫的定北王呀,从前怎么没人提过他长得还这么好看呢?!
      权势滔天,无双容颜,这大概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了吧?
      一定是!
      元绾的心思神游天际,没有留意定北王与皇伯父交谈的内容,只是,似乎并不愉快?定北王脸色并不好看,明明来的最晚,却最早告辞退场。
      元绾心中暗急,立刻从偏殿溜了出来,故意等在沈信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刚巧那日往偏殿送冰块的小宫女迟来了几许,其实也不怪宫女,平日王宫用的冰都是凿成冰块,可为了讨元绾欢心,北岳王特意命冰匠将冰块一颗颗打磨成了可爱胖圆的冰珠子,这才来晚了些。这本是小事,换做往常元绾都懒得计较。可是眼前却是吸引沈信注意力的好机会,她特意选了午后日光洒落下来侧脸最美的角度,青丝长发,灿若玫瑰,得体又不失端庄的提了声音,呵斥了那宫女几句。
      元绾是极貌美的,虽然封号是“天星”,但周身都是灿若骄阳的耀眼光芒。她从不避讳提及自己的容颜,也不故意遮掩自己的魅力,只是不避讳不遮掩和有心展示,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沈信经过元绾身边时,目睹的就是她最璀璨的一面:隆盛正红的一品郡主冠服,华贵大气的钗环珠翠,巧夺天工的宝石耳坠,而最惹人眼的,是她鬓间插得一支古玉簪子,簪头镶嵌了颗龙眼大小的晶莹珠子,日光下珠心氤氲出淡淡血色,蛊惑般让人移不开眼去。如果说元绾一身行头的随便一样,都够普通百姓家几年的口粮,那她簪子上这颗血色珠子,养活整个定北军一年不成问题。
      向来不理旁人的沈信忽然就停了脚步,他几乎不用确认,就知道元绾簪上的珠子到底是何物。决定着江山命运万千生灵生死的天心血璃珠,却被一个小丫头随意打成钗子玩弄于股掌,还有比这更戏谑的事情吗?
      元绾听着沈信声声靠近的脚步声,心都快从嗓子里出来了。沈信逆着光走到她面前,元绾的心忽然又不跳了。
      这一秒,他就是她的光,如此明亮又充满希望,以至于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凉薄与轻视,根本不曾落入她的眼。
      “任性骄纵,不知人间疾苦,日落之前,不许入屋。”
      定北王开了口,即便是北岳王,也不好开口变更。
      夏末午后的太阳最是毒辣,元绾至少两个月的珍珠粉,是白白用瞎了。
      定北王就是这般,说一不二,杀伐决断,所以这些年来多少人有心攀附,却都没胆靠近,在他面前,任何的小心思都是作茧自缚。

      定北王府别院坐落在梁京东南,比寻常皇室贵族的住处略显僻远,加上主人长年不归无人来往,久而久之,倒成了整个皇城难得闹中取静的地段。
      今日颇不寻常,天将入夜,冷冷肃肃的定北王府门前蓦然亮起了灯笼,常年空置的屋子难得有了烛火人气。
      在书房等候的简束言同宋辽说起来梁京路上的见闻,连连叹气摇头,“从北疆一路赶来,这梁京大概是整个中原唯一花团锦簇之所了。这才过了几年唉,我现在倒是相信,朝中削减军费不是故意克扣了。”
      宋辽面容比当年成熟了许多,可说话还是习惯直来直去,“咱们常年在北疆待着,有王爷庇护,虽是苦寒之地,却饱暖安定,看看中原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模样,如今还大办万寿节,早知道这个王上本性难移——”
      书房门推开,宋辽立刻住了口。
      沈信换了墨青色帛衣走入书房,一身的风尘仆仆也淡了许多,简束言与宋辽都躬身行礼。
      沈信在亲信面前倒没什么架子,只是他面容本就偏冷硬,加上多年来在苦寒的北疆驻守演练,不怒自威的气场与生俱来,有没有架子在旁人面前还真不太好分辨。
      沈信落座,抬手示意两人免礼,“梁京繁华盛世依旧,倒是有些意外,“貔貅王爷”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沈信所说的“貔貅王爷”指的是当今王上唯一的亲弟弟穆亲王元瑞。这位王爷也是个奇人,不恋权势不爱美色,心心念念就爱赚钱,不管多大块的元宝多小块的锭子,入了他的口袋是别想再看见影儿了,久而久之,“貔貅王爷”的名号也就流传开来。
      周厉叛乱后,北岳百业凋敝民不聊生,北岳王日日头疼,偏偏这个弟弟不知收敛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北岳王心里隐约泛酸,干脆把重振经济的大任丢给了他,没想到还真被他做出了名堂。百姓的日子日益富足,吃得饱饭人也安分了不少,北岳王见国泰民安,奢靡本性又起,竟又掏空了国库,幸亏穆亲王使出十八班武艺,这才保住了梁京的繁华。
      简束言上前一步, “今日万寿节王爷朝见,可是见到这位王爷了?”
      要知道沈信此番亲自进京,可不单单是为了北岳王的六十万寿。北疆近年又新增了兵力,可是朝廷拨下来的军费说死说活不增反减。眼前皇城虽是夏末,可边关再有一个月就要入冬了。凛冬将至,再过一个月暴雪就要袭来,将士们连棉服一人都分不到一件。银子,才是边关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如今国库空虚,唯一的指望便是这貔貅王爷。
      沈信微微摇头,“穆亲王行事随意,不受约束,进出皇宫从不规矩。怕是要另寻路子。”
      桌上烛火明灭闪烁,屋子里的气氛也沉寂了几分。
      “真是个老貔貅!”宋辽对这种养尊处优偏偏还掐着边关命脉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
      “倒不是没有办法。”简束言的心思灵活,再说这主意在他心中可不是一日两日了,“穆亲王可还有个大宝贝呢。”
      “你说天星小郡主?!”宋辽立刻心领会神,连他都能知道,实在是这位小郡主太大名鼎鼎了。
      北岳王与穆亲王下一代共有十七个子女,准确的说是十六子一女。整个皇城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小郡主,那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而这小郡主似乎真的格外喜欢星星一般亮晶晶的东西,所以穆亲王就亲自求了“天星”这一封号,为此还被皇帝老哥狠狠敲诈了一笔。
      天星郡主单名一个“绾”字,今年年方十五,说是小郡主,倒不是因为年纪小,只是因为在十七个皇子皇女中排行最小罢了。古代女子十五岁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可是偏偏北岳王和穆亲王对此只字不提,大有乐乐呵呵养她一辈子的架势。简束言的脑筋,自然就动到了这件事的头上。
      “你该不会想说联姻吧?”宋辽惊呼,王爷什么想法简束言又不是不知道,居然敢说联姻,老狐狸也有活得不耐烦的时候?
      “不不不,”简束言求生欲也是很强烈,“还不用不着王爷做这么大牺牲,只要让她欢心,在穆亲王耳边说上一句半句——”
      “来不及了。”沈信淡淡道,“刚刚在宫里,已经让我罚过了。”

      穆亲王府。
      翡翠的茶碗琉璃的棋子砸了一地,穆亲王心疼的肝颤,也不敢多说一句。
      穆亲王对女儿骄傲的性子心知肚明,元绾从小连句重话都没停过,如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劝他是不敢劝的。他只能偷偷摸摸躲避着别砸到自己身上,心中恶狠狠地盘算着砸的碟子碗的价值,想到那罪魁祸首,穆亲王阴森森的想着这笔钱不从军费里扣都对不起他“老貔貅”的外号。
      老管家匆匆进了内堂,“王爷,定北王来了。”
      “不见!”
      “梳妆!”
      穆亲王气哼哼地敷衍着客座上的人,茶都端起了三回,人家也没有走的意思。
      “五十万两军费是陛下的钦定,你找我也没用。”不管你怎么说,穆亲王就这一句话。
      “城阳军为何另有粮草补给十万担?”
      “......”城阳将军送的古玉全套妆奁,小郡主可稀罕了三天。
      “黑羽卫两千匹骏马来自何处?”
      “......”黑羽将领打来的猎鹰小崽,逗了小郡主足足半月。
      “护城军人数最少,弹器弓箭何来千万之数?”
      “......”护城统领亲自送回深夜迷失的小郡主,这种事我会跟你说?
      沈信登门时已经做足了准备,可是真对上脸皮婚浑厚盐不进的老貔貅,他才知自己到底还是年轻了。不管多有理有据有底气,人家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不搭理。
      “孤接到边关来函,柔然有异动,今夜就要返回北疆。边疆事关国本,王爷还请斟酌。”
      “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穆亲王慢悠悠地开了口。
      “请讲。”本已起身的沈信立刻停住脚。
      “今日小女颇受委屈,倘若定北王能纡尊降贵,诚心道——”
      “告辞。”
      “......”
      元绾趴在窗户外边,沈信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他耳中,这个人,连说话也都那么好听,哪怕说的是罚她的话呢。
      元绾从没想着他能道歉,她喜欢的本就是他冷硬高傲,不为任何人俯首的气场与模样。这样的人让他眼神停留一下都不容易,居然还想让他委曲求全,简直是异想天开了。
      只是,他说要回北疆,元绾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却很清楚这话的意思。
      他又要走了。
      元绾长到十五岁,才第一次见他,那下次再见又会是是什么时候,再等十五年?

      简束言和宋辽的车队已经等在门口,边关有急报,沈信也是不能再拖了。至于军费,只怕也要自力更生,再从柔然人身上想办法了。
      穆亲王让沈信铩羽而归,给宝贝女儿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他美滋滋地返回内院,心中已经忍不住要跟女儿表功了,可是,人呢!
      整个穆亲王府闹翻了天,这慌乱第二日直接蔓延了皇城,天星郡主不见了。
      直到三日之后,侍女颤颤巍巍地把元绾地留书交给穆亲王,不是她早不想说,只是郡主淫威犹在,不足郡主所说的三日她可不敢开口。
      穆亲王拆开了信,没读完一半就比侍女还颤颤巍巍了,许久许久,他狠狠一拍桌子——
      “好你个沈信!”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作是返璞归真的古言情文,去除一切花里胡哨,只是情真意切的讲故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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