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千代小真

3、022

　　我是022，自从被制造出来，我的芯片便储存一条终极指令——代替主人成为卫销的女友。

　　为此，我需要学习很多东西。

　　我的主人命令我暗中跟随她，观察学习她与卫销相处的点点滴滴，以保证日后可以完美取代。

　　我并不是军用机器人，我的所有能力包括感官，都非常接近我的主人，这也就导致我根本无法完美隐藏自己。

　　“出来啊！”

　　“你在哪里？出来啊！”

　　他果然发现我了，但是我没有出去，因为我的主人并没有给我下达出去的命令。

　　我静静看着他发疯，看着他离开，然后继续观察我的主人。

　　我不懂什么叫做爱情，也不懂什么叫做枯燥，我只是努力模仿着主人的一切，以保证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你多好，永远不会受到爱情的困扰。”没有旁人的时候，我的主人喜欢对着我自言自语。

　　我也的确不懂爱情，人类的感情对我来说太过复杂。

　　“也不会生病，不受寿命的影响。”她叹气，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不过，我当然也有寿命。

　　如果我的CPU过热，我就会坏掉，如果我的存储器存满东西，我就要选择清理或者终止程序。

　　但是，我什么话都没说，安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紧紧抱住我痛哭失声。

　　“你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伤心吗？”主人又开始自言自语了：“也对，如果你懂得思考，就不会是机器人了。”

　　我的确不懂。

　　这一天，主人对我进行了第三十六次改造。

　　“我修改了你的程序，我希望你更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机器人。”

　　“但是我不是人。”我这样对主人说。

　　“就是这样！”主人似乎非常高兴，“能够和我自然的谈话，这样就更像是一个人了！”

　　是吗？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茫然无措。

　　我的程序被一步步完善，甚至懂得思考一些简单的事情，当然，在主人的描述里，我的思考似乎也是已经设定好的程序。

　　但是，总有一些事情，是我无法学会的。

　　比如……微笑。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022，你暂时留在家里，不要让卫销发现不对劲儿。”主人说完之后便匆匆离开。

　　就算不躺到床上也算是留在家里，我缓缓走到卫生间，对着里面的镜子反复做着练习。

　　笑？

　　笑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呢？

　　百度上说，笑容是发自人内心的一种情绪，必须是真心高兴才会显得真实，可是，我根本就不懂高兴是什么。

　　我用力拉扯着嘴角，努力做出微笑的模样，但是镜子中的表情却总不尽如人意，这和主人的笑容相差好大。

　　身后有脚步声匆匆退去，我扭头，虽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却知道一切已经暴露。

　　我僵僵地站在原地，我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察觉我暴露的事情，回来之后便命令我离开。

　　我终于会笑了。

　　经过主人反复的调试之后，我掌握了笑容这种表情，甜美而温柔，和主人的笑容一模一样。

　　“明天一早，你就来接替我，知道吗？”主人朝我说道：“我活不长了，我不能让卫销生活在痛苦中。”

　　我朝她露出一个微笑，看，多么甜美的微笑。

　　“想知道我和卫销的过去吗？”主人从包里拿出一个相册，她的笑容与往日完全不同，甚至都比不上我的微笑，难看极了，“我和卫销，是在五年前认识的，那时候他……”

　　主人的笑容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涌出泪水。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眼睛，我在笑的时候，也应该流泪吗？

　　可惜，我的程序没有这个。

　　我被制造出来的意义便是执行最终指令，我早早来到主人的家，却只是看到满地的血迹，无论是主人还是卫销都不在家。

　　我找来抹布，将地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然后又在锅里煮了粥等待卫销回家。

　　终于，卫销推开了门。

　　“见到卫销的时候，记得朝他微笑，和他说早安，然后走过去温柔的给他一个早安吻。”记忆芯片属于主人的声音回响起来，我缓缓朝卫销走去，带着被主人调试过的最完美的微笑。

　　我轻轻勾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早安。”

　　“啊——”卫销却双目圆睁，瞳孔收缩，仿佛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一幕。

　　看着他狂奔出去的背影，我的CPU高速运转，却得不出任何一个可以解释现在情况的结论。

　　人类的情绪，果然不是我可以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