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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玲珑客栈(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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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刀集,江湖上唯一一个专攻刀法的门派,也是唯一一个将武融于阵的门派。
野刀好战,但不同于正道藏锋门,他们并不喜好单打独斗,而是喜好群起而攻之。他们忠于同伴忠于门派,将义字立于心头。常有人说:这门派刀不是核心,集字才是本质。
同伴被杀,既坏了“义”,又毁了“集”,如何不让野刀动怒?
可他们一点也不疯狂,甚至可以说十分冷静。
将武融于阵,在阵法启动的当下,野刀已将自身抛弃,他们的刀只供阵法运作,化作杀阵之刀轮。
白卿三人被困在正中央的木桌前,刀客以他们三人成犄角列阵,正三组,左右各两组,后方虽是无兵,但只要他们敢跳上桌,那于外阵蛰伏的影刀必定以迅雷之势暴起夺其咽喉。
而三人这般挤在一起,防御倒是暂且扎实,但时间一长必定会出岔子,不过……
瞥了右侧的师妹一眼,白卿心下已然有了策略。她当即高声喊一句:“女侠,劳烦你攻刀阵左路!”
虽然那位女侠暂时被影刀拖住了脚步……
“锵!”
刀轮再度群起杀至,白卿竖剑弹开一刀,又急忙侧剑转腕将另一刀旋出,顺势作牵引挡住影刀的突袭。接着立刻以攻代守,主动将剑刺出,引得一刀摆出防御姿态,却只作佯攻,朱影一个摆尾将齐攻而至的两把刀拨开,又急急斜飞,正巧嵌入一锯齿。
冷冷一笑,白卿双手握剑,猛地转腰一甩,将锯齿连带着影刀一同甩向正潜行而来的两把刀上,惊得对方不得不放弃此次进攻。
如此,她这边牵制三组尚有余力,也得了个重要情报——这地方对于他们来讲同样阻碍重重,只得以组为单位交替进攻,无法完全发挥刀轮杀阵的威力。
“师弟师妹,莫离我身边。”
她兀的出言,声音不大不小,俨然是明谋,不惧刀客知晓,或者……
果然刀客们加紧收缩阵型,欲将他们行招间隙完全蚕食。
就在刀客们前冲之际,剑客三人默契地跳上桌子,影刀果真当即暴起,七把锯齿刀咬向他们的脖颈!
“小师弟,开剑!”
闻言,三名晟底盘扎稳、气沉丹田,磨出血的双手紧紧握着巨麟剑柄,目光盯着冲至眼前的锋芒,旋即暴喝一声,巨麟抡起,掀起烈风,以排山倒海之势卡住一齿槽,一招半圆扫,将目光所及之影刀推了个干净。
四名影刀就像是被飓风扇了个巴掌,一个贴着一个被打出阵外。同时,另三名影刀,两个被如同鬼魅一般的朱影轻轻抹了脖子,另一个则是被雪白细剑轻巧挑断手筋,刀落,那人也被一脚踹了出去。
这般不过几息之间,内刀们其实有机会反应过来支援影刀,奈何被一巨响分了心神,就这么一滞的功夫,影刀们全军覆没……
几息前,于白卿三人刚准备好算计影刀之时,先前因失了同组内刀被分出的影刀还在与离朝激战。
说是激战,但就好比榔头凿棉花,任凭这位影刀大哥一手刀法使得如何出神入化,也砍不到这个站都站不稳的醉鬼,甚至有被其戏耍的嫌疑。
这离了阵法的影刀可不被理智束缚,本就失了兄弟痛彻心扉,如今还被一醉鬼戏弄,可不是要气得七窍生烟,这手底下失了章法愈加凌乱狂躁,疯狂到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然而,喝醉的离朝真像是一根野草,风吹哪边就往哪边倒,身体柔软得仿佛没了骨头,再者这家伙只顾躲闪,一点反击的意思都没有,让影刀无处撒火,以至于憋火憋得气息紊乱……
“嗝~兄台你出完招了?”见影刀气喘吁吁,停下攻势,又举刀死盯着自己不动,离朝打了个酒嗝,出言一问。
影刀一听,好家伙这是在明说让着他?气得锯齿刀直发抖,他当即咬牙切齿地回了句“是啊,你快他娘的出招吧”!同时心下盘算如何在她出招的间隙砍了这厮的脑袋。
可惜,在他同意醉鬼出招的一瞬间,败局已定。
出气出到棉花上,还顺便扰乱自己气息的影刀,压根没想到这醉鬼的剑如此之快。其话音还未落,醉鬼手中泛着青光的剑就斜入他腋下,旋即浊气还未吐出,影刀就觉自己肩膀有撕裂痛感,待气吐出神回营,眼前已是房梁……
“诶?”
轻轻一声惊疑飘而未散,那风声就已冲击耳膜,随后紧接“哐嚓”一声巨响,木桌连着骨头一同碎裂,人亦是直接昏了过去。
就是这么一声使得战局风云变幻。
内刀们来不及悲伤或愤怒,急忙变换阵型为鹰锥阵,最利之刀打头俯身作冲势,后接四刀轮,尾作一影刀,两翼竖刀脚下蓄力,目盯猎物,蓄势而发。
“一。”打头刀客突发一声,却未动?
白卿微微蹙眉,余光瞥见师妹脸色苍白,应是体力不支,师弟右手微颤,怕是刚刚伤了筋骨,而眼前……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怕是在统一呼吸,由共同的内息吐纳节奏来让个体迅速融入整体,真是符合野刀集的作风。
但是……
唇角微提,白卿手中朱影挂风,脚下踏着气流,一招“临空飞叶”既出,目标直指领头刀锋。
只要在他们同一之前……
不,等等!
白卿猛地瞪大眼睛,一丝凉意窜上心头,在堪堪收势之际,余光瞥见门口老板娘嘴角的笑意。就是这么一刹那,面前刀锋完全成型,牢牢地将她困于此地。
而身后訇然迸发出刀剑铮鸣,显然是中了诱敌之计!
在白卿飞身阻鹰锥之时,几道黑影竟悄无声息地突然从二楼窜出,宛若一只只潜藏于黑暗的蝙蝠,不动声色地露出尖牙要吮人鲜血。
若非三名晟野兽直觉强悍,及时出声提醒专注于刀客的师姐,且飞身前来阻挡寒光,怕是挽君衣此刻便已为敌人擒下。
可救了挽君衣,三名晟却是身中数刀,又皮肤发紫、七窍流血,俨然刀上涂剧毒。
见状,挽君衣即刻发狠,不惜“前功尽弃”运转内功,以内气覆倾雪,催发凛寒剑气逼退另一边黑影,旋即足下一点,在黑影又一番进攻前先一步接近三名晟,封其穴道阻毒,又往他口中塞了一粒药丸暂为吊命。
接着,她作燕行步,与三名晟拉开距离,果真那些黑影追她而来。不幸的是——黑影轻功不亚于她,在气力将尽的当下逃跑已然是不可能。挽君衣不得不停下脚步,飞舞手中倾雪与敌缠斗。
同一时刻,白卿那边只能匆匆扫一眼他们的情况,在不运行内功的情况下,与这只“巨鹰”战了十数回合,身上已添不少伤口,就像在绣花一般,不过半刻白衣就已被点缀数朵红艳牡丹。
这被鹰盯上的猎物,不拼个你死我活如何能退?白卿即使有心去救师弟师妹,也无这力!
死局?
不,还有一变数。
离朝以剑撑地,脑袋越发晕乎。虽说因着内功的运行化解了些药力,让她不至于昏睡,但因着化解不完全,还通了经络,导致残余药劲儿扩散,致使她此间甚觉晕乎,说实话她能站在这儿不倒已是很厉害了。
老板娘本是冷眼看着这惨烈的战局,但到了她这儿还是温和稍许,毕竟这丫头只是无辜被卷入其中的,且……
“小侠士,你不必硬撑,只要你不阻碍我等办事,我玲珑客栈必定保你无恙。”
耳畔传来飘飘渺渺的声音,意识不清的离朝抓不住这话语中的意思,只是勉强地冲声音出现的方向歪了下头,朦胧间瞧见窜动的白影?在空中飘飘忽忽的不像是衣服……好像是头发?
“雪发……”
喃喃着,离朝好像看到了师傅的影子。在很小的时候,她看到过,那个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师傅,竟在半夜对着一幅画失声痛哭。画上之人是何模样她记不清了……
左手抬起,离朝将壶中酒淋了自己一头。
她唯一记得的是,画中之人有着在天原难以见到的雪发。
所以……
将眼前酒水抹去,离朝吐出一口浊气,身体微躬,提起曈昽,这流动的天地之气便是她的引导。
然,一道人影拦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