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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皇宫(四) ...

  •   夜幕至,屋顶上。离朝与七二一人拿一坛酒,以坛作杯,豪气碰坛而饮,似乎与从前一般无二。

      可二人皆是清楚,对方变了,变得心思更为深沉。且如今实是不知该讲些什么好,该如何对待好友。

      沉默稍许,先开口的是七二。

      “离朝,多亏你之前给我的银子,爷爷我将山寨建起,在镰寨大乱之际,得贵人相助发展起来,现下爷爷我也算是邪道一号有头有脸的人物。”

      闻言,离朝不知该回些什么,以前她对于邪道不邪道的并不在意,可现下……说实话,即使称不上讨厌,也有些许介怀。

      理由兴许是因为白姑娘,她堕入邪道这件事让自己的心上人很难过,又或者自己只是因为妒忌从前能得君姑娘心悦的她,如此厌乌及屋。

      再或者,只是害怕,虽然君姑娘与自己已约定成亲,自己也相信她,但还是会害怕失去,害怕他人将君姑娘从自己身边夺走。实是太过在乎,不知该如何不怕……

      嗯?为何现下有些莫名心慌?

      见她沉默,七二挑眉,对其心绪有所察觉,遂又续言:“臭丫头,爷爷我虽不知你在想些什么,但作为你的朋友、兄长,我给你提个醒——凡事要懂得放下,莫死钻牛角尖。”

      “放下?”她终于作了回应。

      “对。这么说你可能不理解……这样,就比如说你爷爷我以前是叱咤风云的山贼。”

      “额,你有这般厉害?”离朝忍不住问道,满是不相信。毕竟与他初次相遇时,二兄带人劫镖,被自己收拾一顿,煞丢面子,此外他还独自灰溜溜地逃了,弃其他兄弟于不顾。

      据说他因此被逐出寨子,然后就一直追着自己要报仇,结果又被自己好一顿收拾,次次如此。一想到二兄各种出其不意地自讨苦吃,离朝就想笑,无有遮掩。

      对此,七二扯扯嘴角,说:“把笑憋回去,听你爷爷讲!”

      “哦,好。”忍笑。

      “你爷爷我因为某个蠢货的关系不但跌下神坛,还一直为同行排挤,日子过得猪狗不如。如果你爷爷我放不下这虚名和怨恨,你觉着会如何?”

      “唔,你会想报仇,或者不再做山贼?”她当然知道二兄那句“蠢货”在说自己,不过并不在意。

      喝了口酒,七二笑答:“不错,我要是放不下,现在就不是和某个蠢货喝酒,而是刀剑相向了,明白吗?”

      “不明白,你不是那么在乎山贼的身份吧?自然能放下。”

      “哼。”七二冷哼,言,“你是不知道,你爷爷我生在贼窝,毕生所愿即是做那传说中的山贼,我那么多年跟着大当家出生入死地打打杀杀,都是为了实现毕生所愿。这好不容易爬上一个高峰,还没待多久,就因为遇见你这臭丫头,爷爷我又摔回谷底,还差点没了做山贼的前途……”

      “这前途是好事?”离朝弱弱自语。

      “对你来说可能不是好事,但对我来说‘是’,臭丫头,你觉着山贼是恶吗?”

      无有犹豫,离朝颔首回道:“伤害他人的行径皆为恶,不过为恶者并不一定是恶人,若是为了保护善人而伤恶人,那么就不是恶,而是善。山贼是一定会伤人的吧,为了夺取财物。”

      “嘁,还真是任性的善恶,不过这可能就是你罢。”

      “什么意思?”离朝皱眉。

      “以后你会懂的,说回正题,爷爷我并不认为山贼就是恶,虽然我们会打打杀杀,抢人财物,但是你想啊,如若没有我等山贼,如何去证实你等为侠,没有我等山贼作恶,如何去证实你等是善。

      夺人财物,是因为我等只身怀做山贼的本事,不会别的,不愿饿死,就只能做山贼,也有好些有难言之隐的,还有不少贼心中有义在、有仁在,不会伤人性命,亦不会去劫可怜人。还记得你我初次相见时那镖队吗?”

      她颔首。

      “那镖银是某掌首通过搜刮百姓银钱得来的,要送去皇都给丞相谒氏,以求得升官。我等听了风声就来劫,纵然劫完不会原原本本全部还给那些百姓,但是会还大部分,还会替他们杀了那狗官。这么说,你觉得爷爷我像不像你所言的‘善’?”

      “……”离朝觉着哪里不对,可一时无法辩驳。

      见状,七二又饮一口酒,笑道:“臭丫头,我告诉你答案,爷爷我不善亦不恶,也可以说既善又恶。”

      这……难以理解。离朝拧着眉闷闷地喝酒。

      “这世事啊并不是非此即彼,端看你怎么想怎么选,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你越怕失去的东西越可能失去,因为在你畏惧的那一刻,天就晓得你想失去它。”

      言罢,他大笑。

      当然这话落在离朝的耳朵里,唯四字——莫名其妙,且甚为无语:“二兄,你是建了寨子还是佛堂?”

      “哼,是寨子也是佛堂。”见她有些不满,七二恢复正经,说,“这些是一个云游高僧讲给爷爷我的,你爷爷也讲给你,望你能明白,没有非此即彼,以及放下你的怕,不然哪一天你约莫就会来找爷爷哭。”

      稍顿。

      “对了,你生辰快到了吧?”

      闻言,还沉浸于方才话语的离朝缓了几息才回应:“不快,还有好几月。二兄,你想送我生辰礼?”

      七二一笑,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答:“不错,这酒葫芦是二兄亲手做的,送你了,放心没用过。所谓‘借酒消愁’,你什么时候愁了就拿出来看看,再不济,将这葫芦打碎,你立马就能不愁。”

      接过酒葫芦,离朝道谢,旋即又言:“二兄,你说话愈加叫人听不懂。你变得也实是太多了。”

      对此,七二将酒坛一扬,酒一灌,喝罢抹抹嘴,说:“这世道很快就会大变,你二兄我得遵守承诺,不变不行啊。臭丫头,你可得瞧着,你二兄我终将实现毕生所愿!”

      语落,他又大笑,许久不止。离朝见状摇头失笑,喝着自己的酒,思念着心里的人……

      半个时辰以前,离朝与七二离开后不久。

      挽君衣未寻见二皇子,打算先回到自己与离朝的屋子休憩,待她回来再一同去寻。想到某傻瓜,她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目光亦柔和些许,就连步伐都无有寻常那般稳重,轻快得很。

      “哦?不知姑娘有何事这般高兴,余颇想听听看,姑娘可否给个面子,与余去畅谈一番呢?”

      身后刺来这声音,她当即步子一僵,面上喜意尽皆退去,转而代之的是——惊惧,莫名的惊惧,身子竟又是忍不住发颤,心下亦止不住呼唤离朝的名字。

      “哎呀哎呀,余这般可怖吗?非是余自夸,余的相貌应是很讨姑娘们喜欢的。”

      话语起起伏伏,同时脚步声轻轻沉沉,一点一点逼近挽君衣。

      悄悄攥紧拳头,挽君衣的额上已是冒出冷汗,于开口欲言之际,又一道声音飘来。

      “原来你在此处。”

      抬眸看去,是百灵宫颜掌门。

      “颜宫主,您未赴连盟主的宴吗?”

      此言入耳,颜兮绫冷目一瞥,道:“本宫作何不作何,关阁下何事?”

      言罢,她偏转目光,又言:“医师姑娘,本宫等你多时未见你来,稍有急切便来寻,还望见谅。”

      “自然,亦是我不好,让您久候多时。”挽君衣配合着,复又迈开步子,走向颜兮绫,心下的不安稍有消却。

      而瞧着她们一唱一和的歧戈微扬嘴角,抱拳一礼后告辞,也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待其身影不见,颜兮绫转眸看向身旁与那二人十分相像的挽君衣,又想起自己那甚少相见的堂侄女,心绪有些许复杂。

      未几她轻声一语:“先随本宫来罢,隐血楼右|使不知在作何打算,现下这院子中又无有其他江湖人,属实危险。待离朝回来,你再回去。”

      闻言,挽君衣抱拳一礼,自不会不应。

      不一会儿,二人便于颜兮绫之屋内对向而坐,气氛沉闷又古怪,实乃彼此不知有何话可说。

      面前茶水热气腾腾,挽君衣拘谨地端坐,目光凝于这茶盏,神色平和,心不在焉。

      兀的,颜兮绫出言一语。

      “江曌可是你娘亲?”

      此言出,挽君衣回神,抬眸看向她,并无隐瞒:“是。”

      “莫随意告知他人,江湖上与她有仇怨者甚多,尤其是太行。”

      “嗯,多谢提醒。”她晓得太行与娘亲误会颇深,是以在太行时才未透露名姓,默认他们唤自己为“医师姑娘”。

      “离朝与你是何关系?”

      “互为妻,虽尚未成亲。”无有半分迟疑。

      闻言,颜兮绫微微一笑,目中含着几许歆羡,然转瞬即掩。

      “你很坦率。那孩子……虽瞧上去坚强无惧,但内心不安之感深重,亦颇会依赖人。以前是你娘亲,现在是你,本宫希望你能包容她的依赖,亦予她安心。”

      “我自会如此。”事实上离朝的不安,挽君衣早有察觉,因此才会这般早表露成亲之意,便是希望她可安心。原本该是等自己全然属于她之际再提此事,亦是还有一事让人忧愁不已……

      “颜掌门,您可知晓靖钧灵匣?”

  •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O^/
    七二告诉离朝的就两点,一是事物不是非此即彼,二是无惧就无失,当然第二点真的很难做到,不过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ω ̄=另外就是送生辰礼,这一篇章的最后就会用到,也会回收埋得很长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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