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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皇宫地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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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塔……”皇宫地牢内,一阵脚步声幽幽回荡。
伴着此声,油灯中火光轻晃,映出身着黄蟒之袍的太子凝重之神色。
脚步声渐渐息止,太子停于一牢房前。
牢房中放置着软榻与红木桌椅,还有书案,以及充足的酒水吃食。躺于软塌上的谒氏一手揽着个温香软玉,另一手捏起盘中的葡萄,与怀中美人调情,全然不像是下大狱之人。
“父……相父。”太子将油灯置于看守的桌上,而后向谒氏拱手一礼。
“嗯。”谒氏慵懒地应着,当下放开怀中美人,让其先回去。
美人娇哼一声,略有不满,走前还向太子抛了个媚眼,可惜太子偏爱冷美人。
在其走远后,太子打开牢房的锁,走进去还未坐下就来了一句:“父亲,我手下幕臣接连被贬,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你当是谨言慎行,另外改改这急躁的性子。”谒氏不慌不忙地回道,依旧安稳卧于软榻,悠哉地吃着葡萄。
见此,太子深吸一口气,稍稍冷静下来,坐于木椅。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求教:“相父,您可是还要在此处待下去?您不在的期间,我等手下官员接连遭弹劾,贬官下狱者不少,现下人人自危,若再不制止保皇派的动作,恐怕……”
“不急~”谒氏笑道,“太子,你觉着苏氏为何被灭门?”
嗯?为何说起苏氏?
太子虽疑惑,但当即回答:“因为想陷害您与儿臣。”
“不对。接着想,先好好想想苏氏是哪方的棋子。”
哪方的棋子……
思量几息,他答:“是皇、父皇的棋子。苏维钰是保皇派窦老臣的弟子,苏氏自是父皇的棋子,父皇也一直把控商都凤岭不放。”
“不错,但并非全对。太子,你可有派宦官去搜罗有关苏氏的情报?”
“这……未曾,儿臣以为苏氏不重要,只要随便安个罪名将其拉下马,儿臣就可以安排自己人坐上凤岭掌首之位,将凤岭的财路掌握于手。”
现下太子极为缺银两,不但要养手底下的私兵幕僚和那些个美人,自己的吃穿用度还得是顶尖,仅靠封地的赋税哪里养得起,虽然他与一些盗匪有合作,但那些平民百姓哪有多少油水可刮,是以他觊觎凤岭这块肥肉已久。
“愚蠢。皇帝喜好吃喝玩乐,钱财乃是其保障,岂可能让你得去。即使苏氏下马,你的人也不可能上位。”谒氏说着,拿起桌上的美酒,小酌起来。
“可儿臣甚是缺少银钱,虽然相父您时常接济儿臣,但依旧不宽裕。”
“若不宽裕,就从那国库中取,随意编个赈灾理由,名正言顺即可,无需断皇帝财路。记住,未到真正紧急之刻,切不可断人财路。”
“是,儿臣记下了。”稍顿,太子又言,“对了相父,您方才说‘并非全对’是何意?莫不是苏氏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操控?”
“不错,还有一人,太子可晓得是谁?”
“儿臣……晓得,莫不是老二?”太子猛然想起自己的二弟。
本来相父早已动了手脚,不让后宫嫔妃身怀龙裔,可惜未防住皇宫外的人。谁成想这做皇帝的居然趁夜扮成宦官出宫,强占一颇有姿色的民女,而后还以其家人性命威胁,不许打掉胎儿。
老二即是如此诞生,而在他诞生后不久,那民女就上吊自尽了,因为她终于知晓家人早已被当今圣上秘密处死。
可谓是毫无人性。太子听说此事时都不免觉着唏嘘,虽然他自己也非是什么好人。
想来这老二本是用来威胁制约相父的,可惜甚为不幸,老二乃是所谓的天命龙星,极克父皇。如此,父皇自是对其冷落,甚至将其随便交与一臣子,任他自生自灭。而相父为了不让龙裔再出现,给父皇喂药,彻底断绝了这一可能。
其实他们该将老二杀死,可恨有保皇派暗中干预,直至如今,他们都未能得逞。
“正是二皇子。魏副相手中有苏氏叛变到二皇子阵营的证据,然而他却未交与皇帝,太子觉着为何如此?”谒氏继续引导。
稍作思量,少时太子答:“可能有二。一是魏也投靠于老二,二是魏受了威胁。”
闻言,谒氏笑了几声,道:“说得不错,可魏副相绝无可能背叛皇帝,否则不用我等出手,你那好父皇就已让其人头落地。”
“父皇……可行?”太子很是质疑,毕竟那可是个只管吃喝玩乐的主儿,还有疯病。
“呵呵呵,莫小看皇帝,他既能当初躲过我等眼线让二皇子降生,又能让那些个老头子死心塌地,没因劝谏撞死在朝堂上,必然有几分本事。”
这话……有理。太子就一直很疑惑,那几个本就不满皇帝所作所为又忠肝义胆的老臣,怎么就没一个在皇帝荒唐行事时以死劝谏的,原是另有猫腻。
“如此,就是有人在威胁魏,而威胁魏能获利的只有老二。”他懂了,“就是老二在算计这一切。”
“何以见得?”谒氏笑容不落。
“魏手中有苏氏投靠老二的证据,而威胁又不可能永远威胁。要么让魏闭嘴,要么就舍弃苏氏这一步棋。老二肯定选择了后者,毕竟不管是杀魏还是策反魏皆不容易,再加上他威胁了魏,更是难上加难。
可如此简单地自断羽翼未免太过吃亏,于是他就暗中勾结邪道灭门苏氏,只留有一苏维钰来继续掌控苏氏势力,又将此事栽赃于相父与儿臣头上……等等,这么说邪道是老二的人,可他们不是……”
“不是一直与我等合作。”谒氏补全了他的话,又接着问,“太子先前可是想暗杀苏掌首?”
“是。儿臣多次派人弹劾苏氏未果,又实是想掌握凤岭这财路,有些急切,遂派人到凤岭暗杀,可惜当时有太多江湖人在凤岭,凤城更是被严防死守,儿臣派出去的人并未寻到合适的机会。”
他谨遵相父教导,做事不能留下把柄。如若强杀苏氏,恐怕难以保证毫无蛛丝马迹可寻,是以放弃了暗杀。
此言入耳,谒氏眯眼,笑意更浓,语飘:“太子行事之前为何不找吾商量?”
“这……”太子目光有点躲闪,他当时受幕僚相激,也实在有点怕以后真做一傀儡皇帝,是以未告知相父,擅自行动。
“算了,为父也并非要刁难你,只是想告诉你,父终究是父,虎再毒也不会食子。”
“是,儿臣知晓!”太子郑重应道,心下可是松了口气。
沉默几息,谒氏起身面向太子,丑面上挂着慈祥笑,让太子不禁背后发毛。
“太子,你现下可知苏氏为何被灭门,吾又为何在此了吗?”
吞咽口水,太子答:“苏氏被灭门是……是老二为了保全自己,顺便嫁祸我等。您在此,是为了迷惑老二……”
说这些时,他无有半分底气,显然自己都不觉得会是这般简单。
果然,谒氏叹气又摇头,道:“太子还需多加磨炼才是啊。”
稍顿,他续言:“苏氏被灭门,又将此事嫁祸于我等,乃是为了离间我等与皇帝,激鹬蚌相争,那行以此事者即可因此坐收渔翁之利。而吾在此,乃是顺其意逼其出,我等要与皇帝联手,将此第三方势力歼灭。”
一语惊醒梦中人。太子吃惊地瞪大眼,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在作戏,可是……
“相父,如若父皇假戏真做该如何?”
“他不会。他能至今安稳坐于此位,还要靠吾于民间与他国的谋略运作,以及丞相派与保皇派的对抗平衡。否则那些老头子要么早已将其罢免,另立新主,要么乾早已为他国或百姓吞噬。说到底我等与皇帝并非不可容,只要我等不危其性命利益,他便无有铲除我等之必要。”
语落,又起。
“不过,此次三方内斗倒是一绝好机会……”
……
入宫前一日晚,长君,二皇子之宅邸。
二皇子乾思泓惜别妻儿,派侍卫二十人、亲信三人护送他们前往事先安排好的藏身之地。
待目送他们离去后,乾思泓回到宅邸,召见一侍女。
此侍女乃乾思泓妻子的贴身侍女,与其情同姐妹。乾思泓召见她来,不为别的,只为保障妻儿安全。
他期望侍女与其子能够假扮自己的妻儿,在明日一早为他的军士护送,走另一方向去另一个藏身之地,以此引走藏于暗的耳目。
当然他知晓此举对这对母子来说危险至极,是以并未强迫,全凭自愿。
而侍女同意了,因为小姐对她恩重如山,二殿下也对她丈夫有救命之恩。
对此,乾思泓向她致以躬身大谢,还将自己妻儿的藏身地告知于她,让其有一后路可走。
侍女很感激,并保证绝不辜负二殿下的信任。
殊不知乾思泓对他们无有信任,他妻儿的下落只有他与绝不会背叛的那一名亲信知晓。
可面上,他却是再恭谦真诚不过。
此事办完之后,乾思泓去寻了老师,也是他妻子之父——宁氏。
“殿下,此次入宫怕是九死一生。”宁氏为他沏茶,面上凝重之色深重。
“吾知,老师放心,我已将莞儿和司业安排妥当,必不会受此事牵连。”
“如此甚好,唉,真是无妄之灾。殿下,老师终究还是未能保您和莞儿无忧,到了还是卷入了这朝堂之争……”宁氏垂首,颇负歉意。
闻言,乾思泓摇摇头,道:“不怪您,吾身负龙星便当有此命,亦该承此责。吾已逃避甚久,此次许是上天命吾前进,为百姓、为苍生而——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