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遗憾》梨花白蕊

18、我一直都望着你的方向

　　陈池恩再次见到袁莱并不意外，他和吴昊因为打球而相熟，虽然知道吴昊对袁莱的心思，但陈池恩从来不是斗筲之辈，从未在意过。回国后第一个联系的人便是吴昊，他期盼着能从吴昊这里得到一些袁莱的信息，所以在吴昊邀请自己参加生日party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蒋之文和曾黎高中时期便是好闺蜜，自然也出现在了party上。

　　陈池恩只有百分之一的把握袁莱会出现，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为了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特意换了一身新行头，像一个诚惶诚恐的愣头小子一样。进门看到袁莱的那一瞬间，陈池恩心乱了。

　　多年未见，有些陌生，袁莱的变化很大，虽只是寥寥几瞥，心中却无限心酸，席间一直无意看向袁莱的方向，盼着她能抬一眼，一眼就好，可惜终是没有盼来。袁莱匆匆离开餐厅后，陈池恩的心也跟着走了，过往的青葱岁月像刀子一样刻在他心里，满满的痕迹，怎能忘记。陈池恩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告诉袁莱，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望着袁莱的方向，未曾转移过视线。

　　自第一次在雨中校门口撞倒袁莱后，陈池恩便被这个沉默寡言，处处小心翼翼的女孩吸引，明明摔得很严重，手臂和小腿都被划伤，但她却一言不吭，只对好友林路说了一句没事儿。出于愧疚，陈池恩想着等分班报道结束后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孩郑重的道一次歉，没想到机缘巧合，二人竟变成同桌。

　　陈池恩关切的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去医务室，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又赶紧做了自我介绍，鬼使神差的还解释了自己名字的由来，换来的依旧是对方淡淡的态度，顿生挫败的陈池恩走出教室去了隔壁班找好友林路，被林路嘲笑是热脸贴了新同桌的冷屁股。

　　因为林路那句热脸贴了新同桌的冷屁股，陈池恩便不再主动和袁莱搭话了，而对方好像也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和后桌的赵佳郝强聊得再热火朝天也不会搭理自己一下，这让骄傲自高的陈池恩无比失意。

　　直到有一天晚自习，身边不再是空气一般安静的袁莱，而是变成聒噪好动的蒋之文，陈池恩沉不住气了，当晚放学便想和袁莱问个究竟，但碍于赵佳在旁，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第二天趁着早自习无人注意的时候，带着半警告的语气通知了袁莱不准再换同桌，得逞后心中还有一丝窃喜。

　　紧张的竞赛终于完了，陈池恩越发注意到这个新同桌的与众不同。一到数理化的课便处于游神状态，有时候还会在作业本上写东西，要知道这可是理科重点班，能进来的人都是奔着重点大学去的，上课时候恨不得有八只耳朵十六双眼睛，生怕遗漏了知识点，袁莱倒好，成绩倒数，上课分心，下课睡觉，也不理会班里其他人的看法，除了赵佳和郝强会说上几句话，其他大部分时间处于沉默寡言状态。

　　陈池恩忍不住想了解这个与重点班格格不入的同桌，便主动提出要给袁莱补习，陈池恩本就是一个非常负责的人，尤其是学习上，更是一丝不苟，面对袁莱数学基础差，便想着从头开始，一步一步理清思路，从最基础的开始给袁莱补习，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近一次考试完，袁莱成绩依旧倒数的时候，袁莱当着全班的面吼了陈池恩，并说不用陈池恩再教自己。

　　陈池恩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袁莱也会如此失态，在班里同学的疑惑目光中选择了沉默，自己也是好心，竟然换来如此对待，心中很是气恼，想着等袁莱冷静下来肯定会和自己道歉，等来等去这个同桌好像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把自己当空气一样无视，这让陈池恩彻底抓狂了。

　　在重新分座的时候，陈池恩堵着气快速把自己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袁莱开口道了歉，这句迟来的道歉终于让陈池恩的心一扫阴霾，重新晴天。故作冷静的告诉袁莱自己在她数学书里夹了纸条，又怕对方不同意做线上同桌，说完便赶紧离开了。

　　九点半线上同桌成了二人之间的秘密，陈池恩期待着每天晚上九点半的到来，他一直希望着袁莱能说点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但是袁莱好像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补习老师，按时按点通过冷冰冰的电脑传来数学题，即使这样，陈池恩也是满足的，毕竟二人之间还是有联系的。

　　平安夜那天，陈池恩刚进教室便听到郝强说袁莱给自己送了苹果，心中大喜，没想到很快就打脸了，袁莱急着解释苹果是蒋之文送的，陈池恩雀跃的心一下跌到谷底，当晚九点半上线的时候，觉得袁莱应该和自己解释一下，但是等来的还是冷冰冰的数学题，这让陈池恩无比失落，盯着电脑等了好久，屏幕依旧还是数学题，变不成自己想要的解释。

　　高一下半学期，参加完上海竞赛的陈池恩刚回到学校不久，便从林路口中得知赵佳和袁莱吵架的事情，陈池恩知道袁莱绝不是同学们传言的两面三刀的人，他知道袁莱很重视赵佳这个朋友，于是特意找到林路帮忙，替赵佳妈妈做手术，林路妈妈赵美娟是第一医院有名的胸外科专家。

　　但是陈池恩从来没有和袁莱提起过这件事，他只是想替袁莱做点事情，仅此而已。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陈池恩一进教室便搜寻袁莱的影子，直到所有人都坐好才作罢，他猜想的没错，袁莱选择了文科，而且没有告诉自己，陈池恩觉得自己在袁莱心中还不如一个普通同学的分量重，来不及告别就这样匆匆分开了。

　　袁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会牵扯到陈池恩的喜怒哀乐，上了高二的陈池恩变得更忙了，一分一秒都在抓紧时间学习，完全无心其他事情，对于袁莱突然提起的校庆晚会表演却产生了极大兴趣，陈池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毫不顾虑的望向袁莱了。

　　他被袁莱彻底迷住了，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多年挥之不去的记忆，即使后来二人分开，异国他乡的夜晚，陈池恩心中还是会浮现当年台上弹古筝的袁莱，有陈池恩不曾见过的自信和不可靠近的距离感。

　　清华的名单终于定下来了，陈池恩多年的努力也算有了一个回报。眼看着高考临近，陈池恩想在考试前和袁莱见一面，犹豫了好几天后，终于下定决心借由送冲刺题把袁莱约出来。为了这次见面，陈池恩提前买好乔纳森哈里斯策展的票，小心翼翼的珍惜着二人在一起的时间。陈池恩已经决定高考完便和袁莱表明自己的心意，他天天倒数着日子，紧张又兴奋。

　　高考终于落幕，陈池恩早早地就在食堂等着袁莱，想第一时间见到袁莱，但是没想到蒋之文会当众和自己表白，陈池恩的计划全被打乱，看着蒋之文热切的眼神和周围同学的欢呼，陈池恩终是接下了蒋之文手中的花，他知道蒋之文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不忍在众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

　　但是在离开食堂的时候，还是坦诚告诉蒋之文自己已有喜欢的人，不顾蒋之文的追问和震惊，一路跑回家中打开电脑。

　　本来陈池恩并不确定袁莱有没有去食堂，直到袁莱说自己不想在北京念书了，陈池恩才恍然大悟，袁莱是在意自己的，在意食堂那一幕，在意蒋之文的存在，在意能不能追上自己的脚步，欣喜若狂的陈池恩鼓起勇气在公园和袁莱说出自己的心意，在听到袁莱说“好”的时候，陈池恩觉得群星都亮了，心仿佛荡漾在旁边的湖水里，只剩纯粹的快乐。

　　陈池恩觉得这种快乐会一直延续下去，他喜欢和袁莱在一起的轻松愉悦，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看着袁莱弯弯的眼睛就会开心，直到那年圣诞节，陈池恩满心的欢喜被硬生生斩断，来不及解释，便把自己多年的快乐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