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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临近期末,外头大雪纷飞,依然阻挡不住教室压抑的学习氛围,下课时间,教室伏案补觉倒了一大片。

      对面前的景象阮泞见怪不怪,她背靠墙壁静静发呆。

      旁边同桌俯首做题,阮泞不知为何视线落在他握笔的手上。

      手背微黑,骨节分明,很大很瘦,能清楚瞧见手背上青筋。

      许是忍不住阮泞几分钟直凌凌目光,胥缙立起僵硬的背脊,面无表情扭头,看向阮泞,“你干嘛!”

      声音阴沉,像裹了几层寒风。

      从自己思绪拉回来,阮泞懵逼地‘啊’了一声,对上他眼睛,“怎么了?”

      后桌有人‘嗤’笑,两人动作看过去,虞绫生怕别人看不见她在笑,急忙捂住嘴。

      胥缙耳根子微红,不自在将视线收回,重写做题。

      真是奇迹,两人挨着坐了半学期终于说上了一句话。

      阮泞摸了摸额头,讪讪摆正坐姿,继续同物理题作斗争。

      晚自习下课班上人走得差不多,后背被人轻轻戳了戳,阮泞回过头,后桌女孩扬起笑,很有辨识度的美,“我是虞绫,坐你后面的。”

      “你好。”阮泞客气笑笑,她还是继上次班长风波后,第一个主动和自己说话的女生。

      阮泞余光看到她阖上的书不是教科书、练习册。

      “专门等到你睡醒,外面下雪了,你没带伞,我们一起走吧。”

      她利索收拾好东西,挑了挑眉等自己,阮泞怔了一下,摆手:“不用了,待会儿我表哥来接我。”

      虞绫笑起来,眼神很魅:“你表哥周湛,我知道。”

      两人刚走出教学楼,正碰上周湛。

      他手中正握着伞,与边上女生并排走近。

      女生欲说还休道谢,两人走过去,虞绫率先开口,“呦,周学长行情不错嘛。”

      教学楼左侧花坛里有两颗银杏树,叶子早已落光,只剩下枝丫白色。隔着路灯看去,精密寒冷。

      “去、去去、离我妹妹远点儿。”周湛大步走过来,顺口反击:“谁想你天天跟吃了火药,见不得帅哥跟美女在一起。”

      显然两人相识,虞绫顿时气炸,胸腔起伏后平静下来,冷哼一声,“别人是帅,那可比不上周大帅哥,渣男专门别人感情。怎么,上次跟高三学姐送了半个月早午饭表白失败,这转眼勾搭上高一的了?”

      随即,旁边人冷哼一声,胳膊被人环住,阮泞随着虞绫拉扯往前走。

      晚九点的雪下得很大,阮泞明确感受到旁边人紧紧搂着自己胳膊。

      “那个……”她声懦道,“我表哥这人就是嘴欠,你别往心里去。”

      周湛撑着伞跟在旁边,一听不乐意了,“诶,小泞儿,我可是你亲表哥,不带这样拆后台的。”

      虞绫冷笑,昂着脖子:“人家小泞是帮理不帮亲,认识你是倒八辈子没了。”

      然后对阮泞说,“泞妹妹,你看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阮泞爱在离晚自习还有十分钟下课睡觉,再闭眼磨蹭十分钟收拾书本出校门,出校门刚好错过高峰期。

      左右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贫嘴,阮泞架在中间,十分好奇他两是有什么仇。

      校门口嚣张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很炫酷。

      挽着自己的虞绫明显占上风,可忽然急忙往自己后面躲。

      周湛果然是个嘴欠地,冲倚住车门的男人招手:“晏之哥,虞绫在这里!”

      “周湛你找死。”虞绫神色扭曲,磨牙嚯嚯向周湛,“小肚鸡肠一男的。”

      不明状况的阮泞,眼看着那天来家里做客的沈晏之急悠闲往这边来,而虞绫直接与自己背靠背。

      “hello,又见面了。”沈晏之对阮泞风度翩翩打着招呼,穿着棕色风衣,里面黑色毛衣,人显很清瘦,也很潇洒风流。

      世上不论男女,多多少少都有人小气。想起那天他跟自己开得玩笑,阮泞想也没想直接把雨伞下压。

      身后人离去,冷风直冲后背。

      沈晏之眼疾手快跟着虞绫追过去。无论身高还是体力,高而瘦弱的小姐妹显然比不赢沈晏之。

      他胳膊伸长把人圈在怀里,深感无奈地说,“大小姐这寒冬晚上的,你还要闹哪样。”

      “是我无理取闹吗?”虞绫声音陡然细锐,挣扎得很厉害,“沈晏之,你就是个王八蛋,我不要你接我,滚开。”

      “还在这儿看呢,”周湛走过来,用伞碰了碰阮泞的,提醒着:“走啦。”

      收回视线,将眼前遮雪的伞挪开,好看清前面的路。

      是错觉吗?阮泞憨憨地将伞遮住视线,过了两秒后移开,对着前面眨了眨眼睛。她确信着不是梦,

      熟悉身影映在跟前,深蓝墨色空中,隔着被寒风卷起雪花,她能看清他眼角眉梢足以融化雪花的笑意。

      终于确认,阮泞惊呼一声:“傅叔叔!”

      看到他,阮泞撒欢跑过去,可怜印着可爱玩偶的伞孤单落在地上,落在周湛脚边,他弯腰捡起伞,“唉,现在的女孩子一惊一乍得。”

      “你怎么来了?!”

      雪落在脸上冰凉,阮泞一双眼睛澄澈无比,里面盛着不合时宜的夏夜繁星,还有傅丞琮的脸。

      傅丞琮穿着大衣,身形更高大,倒在地上的影子直接覆盖住阮泞的。

      他挑眉,神情轻松至极,“来接你放学啊。”

      阮泞揪着书肩带,傅丞琮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他笑:“今天学习辛苦了。”

      七八颗红色裹着糖衣的圆球安安静静串在一起,阮泞双手伸过去,她太急切了,指尖碰到他的手,温和得很。

      周湛走过来,眨眼睛示意:“嘿嘿,小叔,我的呢?”

      傅丞琮抱歉着:“方才这里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说,这是女孩子喜欢的。”

      上车后,阮泞迫不及待撕开外面薄膜,口中含着一颗才恍然想起:“我的同学!”

      阮泞余光扫过去,虞绫直接被沈晏之拦腰抱上车,“那个沈晏之,他……”

      后座的周湛没有糖葫芦,心情很郁闷,哼了句,“活该。”

      傅丞琮提示阮泞系好安全带,他解释:“不用担心,他们是邻居。你同学会平安到家的。”

      阮泞很喜欢吃甜,不过最后还是留了两颗给周湛表哥。

      车子开得很平稳,舒适得后桌周湛眯眼睡着了。

      阮泞侧首看向窗外,虽然十点,但街上车流依然不减。车内温暖,还带着清冽香味。

      她头靠着窗户,目视前方发呆,身边人说,“最近学习还跟得上吗?”

      “跟得上。”阮泞毫无生气回答。

      旁边的人低声笑着,“感觉你精气神没了大半。周董事说,下周末你放月假,想去哪玩吗?”

      阮泞陡然来了神气,噔噔看向傅丞琮,“你公司不忙了?”

      她还记着,冬至他公司太忙没来裴家过节。

      傅丞琮温和点头,“不忙了,带你去看雪山如何?虽然不是Y城满山青绿,但满山白,我想你应会喜欢的。”

      他也记得,她说过她很想Y城那座有云姨有爸爸的山。

      阮泞欣然应允,“这次你不许放我鸽子。”

      “不会。”

      到了裴宅,周湛早已困得不行,同傅丞琮打了招呼进家去。阮泞留下一句,“傅叔叔你先别开走,等我一下。”

      说完风风火火跑进去,再出来,傅丞琮正在车外等着自己,衣肩落些雪,他轻轻拂去。

      阮泞跑得太急,冲到他跟前,忙不迭送上掌心的木盒子,“呐,给你的礼物。”

      傅丞琮愕然,他犹豫看向这个小小盒子:“生日礼物?”

      “不,是糖葫芦的回礼,”阮泞催促他打开看看:“云姨从Y城寄来的,大师开过光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傅丞琮神色真诚,严谨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得阮泞后背发虚,在他要将盒子递回来,阮泞双手背在身后,提高音量:“是我让云姨替你求的。我有,你看!”

      腕间衣服轻轻滑开,细细银链同檀木手串挨在一起,“这是我的心意,它是抱平安的,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所以我送给你。这个你不收下,佛祖要怪我怎么办。”

      她说完,是长达半分钟的宁静。

      “好吧,谢谢你的好意。”傅丞琮终收下,随后又道:“代我向宿云姐问好。”

      阮泞眼眸弯弯,笑意纯粹,“好的。”

      佛祖啊,您有千千万万信众,我就撒了一个小小的慌,你不要放在心里去啊。

      只有佛祖和学校小吃街贩卖首饰品的阿姨知道,阮泞手腕的珠串是假的。

      但只有阮泞自己知道,她曾双掌合握那真的珠串,我孤身一人,不需要平安。如果世上真有神明的话,希望这个珠串能给他带来好运。

      告别前阮泞不怀好意一笑,往他身前凑了凑,踮起脚尖小声道:“傅叔叔,这也可以求姻缘的呦。”

      她预备说完拔腿就跑,哪成想后脖颈被人轻而易举抓住,傅丞琮气得满眼笑意:“你怕你叔叔嫁不出去是吧!”

      这么快被限制自由,阮泞微囧,摆手叨扰十分狗腿:“不敢不敢,您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少不了挑花的。”

      傅丞琮小心松开她,“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

      周女士真是一个严格‘教导主任’,阮泞又被她说了。

      礼物送出去了,阮泞蹦跶着回来客厅,一进去被周女士逮住:“阿泞。”

      这严肃的语气,阮泞就觉得心头不妙。

      周女士从不会叫自己‘阮泞’,好似在她心里,‘阮’字早早被拉近黑名单。

      “不知我现在告诉你,你是个大人了,应当举止有分寸,该同异性保持适当的位置。”

      阮泞被周伊淑的话怔住,抬头茫然地看向她。周女士面部表情严肃,看不出是开玩笑的。

      阮泞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她忍住,试图同她讲道理:“舅妈,你为什么就爱瞎想呢?”

      “这并不是瞎想。”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不堪的人吗?我非常您认为人与人之间平等的尊重是什么?”

      周伊淑蹙眉,“阿泞,请你摆正自己的态度,我是你的监护人,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你不必有这么大反应。”

      “还有,我只是希望你一个三观端正,品行正常的孩子。”最后周伊淑无心恋战,她疲惫上楼去:“这次期末考试,我希望你交出完美的成绩单。”

      阮泞冷笑相对,默默无言立在旁边。

      她仿佛是一个透明的人,生生的被人剥开。学习、生活中与人的交往。周伊淑好像都想掺和进来。

      考试!考试!都是考试!

      桌上精致的彩瓷花瓶被人一扫而过,连落地声音都是清脆曼妙的,可见价值不菲。

      周伊淑上楼梯脚步一顿,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这是阮泞无声的反抗。

      佣人张姨闻讯而来,阮泞身影早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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