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我的团][师团/孟]彼方》月夏倾城

43、鱼仙和龙仙的故事

　　鱼仙再睁开眼时，是在月老家的池塘里，说是池塘，不如说是仙泉。仙气弥漫，荷叶摇摆，他甩甩尾巴，掀起个小小的漩涡。
　　鱼仙游啊游，慢慢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他终于记起，他是在月老家打工，名为打工，实为伺机下凡寻找那为他触犯天条被贬下凡的龙仙。
　　他就又开始犯糊涂，那我怎么会在这池子里的呢？我记得……我很快讨得了月老的欢心，我看不到凡间的龙仙，我很着急……我……
　　鱼仙把头露出水面，盯着远处的一株仙草发呆，仙草似花非花，红得像火，似乎真能烧到他。
　　鱼仙突然打了个哆嗦，扭头不再看，想变成人形，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功力大减。他惊慌失措，在水里扑腾叫喊着：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我数百年修为怎么不见了？
　　叫喊了没多久，月老急匆匆赶过来，很是欣喜：“你终于醒啦！”
　　鱼仙扑腾着暗灰的身子吐泡泡：“月老爷爷，我这是怎么啦？我功力怎么大减？”
　　月老叹息：“你趁我出去的时候偷吃仙草，那是株毒草，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恐怕连小命都没有啦！”
　　鱼仙愣了半响，嚎啕大哭：哎呀妈呀~~馋嘴闯大祸啊……~呜呜~我再也不馋嘴了~还我功力……呜呜……
　　月老默默蹲下，拿出颗仙丹：“这是我刚为你炼出的仙丹，你吃下它赶紧修炼，能恢复多少是多少。”
　　鱼仙灰色的身体慢慢变浅了，含泪看着月老：“月老爷爷，您对我真好……我偷吃你仙草你还不嫌弃救我……仙界的仙都像你这么好心该多好。那……那龙仙……”
　　月老大喝：“张嘴！”
　　鱼仙下意识张嘴，仙丹就扔进了嘴里，咕咚咽下。
　　月老一甩袖把他抱在怀里：“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在那儿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了那龙仙的一片好心。”
　　鱼仙点点头，闭目开始催化体内的仙丹。

　　龙仙是被剧烈的头疼给弄醒的。
　　他呻吟着满头大汗地张大眼睛，眼前是两位仙，他认得他们，仅次于先帝的上仙，同样大汗淋漓，似乎比他更为狼狈。
　　龙仙扶着额低吟：“……你们……对我干了什么？”
　　两位仙苦笑：“恭喜龙仙重登仙班。吾等特来接您去仙殿面见仙帝。”
　　龙仙又喘息了一阵，才觉得紊乱的思路似乎齐整了些。
　　他捏着刺痛不已的太阳穴：“你们……是来替我抹去凡间的记忆的吧？”
　　两仙点头称是。一仙这才开始擦汗：“龙仙不愧是神龙之身，我们俩合作，拼尽全力才勉强办到。”
　　另一仙作揖：“龙仙经过此次历练，境界突破指日可待，小仙先在此恭贺了。”
　　龙仙却无心说什么客套话，头还在隐隐作痛，心跳还是很快。
　　他紧皱眉头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对，他是龙。
　　他是条黑龙，修炼万年却迟迟得不到突破，他耗费千年功力求的天启，看守南天门。
　　他碰到条鱼，那是条死心眼的鱼，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求我我就放你过关，后来，鱼死了，鱼没有求他，却说再见，朋友。
　　他又碰到了第二条鱼，那是条满嘴胡柴的鱼，又是套近乎又是让开后门，真要让他开口请求却破口大骂外加动手打人。
　　两条没一点相同的鱼，两条像到极点的鱼。
　　他看着那条伤痕累累还嬉皮笑脸的那条鱼，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心境早已出现了裂痕。他的心在颤抖，他无法眼看这条鱼死在他眼前，他不能再见一次鱼身随着河水飘远的场景，他从那时起就一直在后悔，直到现在。
　　是我，害死了他。
　　龙仙想，他的头疼一点点平息了下来，他的记忆也慢慢回来了。
　　我害死了他，我要去赎罪。
　　我就以放了那条鱼过关为借口，下了凡。
　　龙想，现在，我上来了，我还是以前的我，我和那条在仙界的小鱼，再无瓜葛。
　　他想到他下界前强忍眼泪的鱼仙，他想到他卷着身子将他搂在怀里，那小小的鱼仙还在浑身发抖，不是害怕，是为他下凡而痛苦。
　　够了！龙想：“我才不要这种小毛仙来拍马奉承，仙界广阔，如能再遇到我，那也算缘分，再帮帮他就是了。”
　　龙起身，冷冷说：“我们走吧。”
　　龙仙从仙殿出来，走在他身边的，是仙帝。仙帝在位时间很长，龙仙出生时，他已在位，究竟实力如何，连龙仙也看不穿其深浅。
　　仙帝拍了拍龙仙的肩膀：“好啦，快去修炼吧。”
　　南天门，龙仙自然不会再去，仙帝自然也不会再提。
　　龙仙也不推辞，道了谢就走，自重上仙界，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境有了极大突破，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找地方修炼。
　　仙帝拉住他，细细端详了一番：“凡间的历练对你很是有些好处。”
　　龙仙笑了笑：“仙帝也是经过人间历练才修炼成半神之身的吧？何不再去人间走一遭？”
　　仙帝也跟着笑起来，又拍龙的肩，很重：“等你修炼到我这个阶段，就不会这么说啦。”
　　龙仙也没放在心上，道了别就走，刚跨出大门，听到有人很惊讶地唤了声：“龙仙！”
　　龙仙回头一看，是平时无深交的月老。
　　他拱了下手算打招呼，月老赶紧作揖：“没想到今天便是龙仙重登仙班之日。恭喜。”
　　龙仙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的皱眉：“有话请讲，我还有急事。”
　　月老从兜里掏出根红线手一甩，龙仙只觉指尖一麻再看，什么都没有，月老拱了拱手：“龙仙的姻缘，老夫自认无力再管，现特将姻缘线归还原主，告辞。”
　　龙仙看着走远的月老，只觉得莫名其妙，哼了声回到自己的府邸，开始修炼。

　　龙仙的意识陷入了一片空白中，什么都没想，只是本能的顺着仙力的流向一圈圈流遍全身，他觉得很舒服，感觉就像还未出生，在那层坚硬的保护壳里，四周是温暖无色的液体，包裹着他，直到他破壳而出，完全改变。
　　龙仙轻轻一震，他的意识突然回到万年之前，他刚破壳而出之时。
　　他听到了他父亲失望的叹息：“居然是黑龙。”
　　金银红黑，龙族的能力等级，和颜色密不可分。
　　龙的父亲是银龙，母亲是红龙。
　　母亲的父亲，是黑龙。
　　龙仙，很可惜，继承了外公的血脉。
　　龙仙的母亲抱起他亲了亲：“你看，连爪子都是黒黒的，真可爱。”
　　龙仙的父亲叹气：“我们马上要飞升神界，他这么弱，绝对会被我们的仇敌杀死。”
　　龙仙的母亲又亲了亲他：“那我们把他藏起来。”
　　龙仙的父亲说：“只好如此，好好藏起来，谁都不能说。”

　　龙仙便被藏在洞穴中，修炼，修炼，只他一个，几十年，几百年，洞外有禁制，父亲说，你要靠自己的力量出来。
　　他问：“母亲呢？”
　　父亲垂下眼：“她去神界了，我也快了。”
　　龙仙点头：“父亲先行一步，孩儿定会努力修炼，早些上界。”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抱起他，龙仙受宠若惊，他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父亲说：“好，我们等你。”
　　父亲那天似乎很高兴，居然带他出了山洞。父亲就抱着还不能变身的小小黑龙云游天际，看尽仙界美景，吃遍仙草美果，最后伏在父亲的怀中睡去。
　　醒过来时，已在洞中，父亲走了，再也没回来。
　　现在我知道了，龙仙看着山洞中小小的自己喃喃：成功飞升神界会天生异象，他们其实都没通过。
　　场景不断变幻，就像把龙仙经历过的所有大悲大喜都重演一遍，终于有一天，龙仙看穿了仙界的本质，强者至上。龙仙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洞穴，开始了无休止的修炼。
　　500年？1千年？3千年？
　　他不清楚，直到有一天，他迟迟无法突破，他便知道只要突破这一层，他就能达到一个众仙梦寐以求的高度。
　　他将再也不会受制于人，他将真正的自由逍遥，任我随行。
　　场景一转，黑龙盘庚在南天门休憩，他睁开眼，看到了一条来跃龙门的鱼妖，一身鱼鳞在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
　　龙仙运行如常的仙力稍稍停滞了下，又开始运转。
　　你以为能奈我何？龙仙冷笑起来，我已经下界赎罪了，我已经了无牵挂，再给我看这些，只会给我击溃心魔的绝佳时机。
　　他用尽全力运转仙力，他冷冷地看着第一条鱼死亡，第二条鱼来临，他看了那条鱼最后一眼，纵身跃下凡间。
　　鱼在天上看着堕入凡间的他，眼角通红，慢慢蠕动了厚嘴唇：……
　　龙仙浑身剧烈震动起来，仙气紊乱。
　　他叫我什么？
　　龙仙勉强将仙气疏导回正确方向，可仙气却疯狂的四处乱窜。
　　他叫我什么？
　　龙仙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堵，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他却疯了一般将所有仙力都运转起来。
　　场景再次清晰起来，是一幅从未见过的画面。
　　他在山的这边，透过望远镜，看到了山的另一边。
　　隔了山，隔了江，隔了生死，看到他。
　　只一瞬，仿佛等待了千万年。

　　停滞，仙力，生命，时间，好像都停滞了，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响，响彻半个仙界。
　　所有仙人都看到了天上一片片七彩云霞，璎珞脆响，某处，有条钻在洞里修炼的鱼仙，也猛然惊醒，钻出洞看着漫天异彩，满脸羡慕的赞叹着：“不知道是哪位大仙，终于突破到神的阶段了……了不起啊！”

　　龙仙慢慢睁开眼，眼前已是一片断垣残壁。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拱手：“恭贺老弟，终得正果。”
　　龙仙站起身，却未见一丝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仙帝。”
　　仙帝微笑，带了点苦涩，更多的释然：“成神之后，仙力已对我们构不成伤害，封闭的记忆自然也会解开。我四世为人，却四世皆为一人痴狂。”
　　龙仙：“那是你的事，我不想听。有事，恕不奉陪。”
　　仙帝：“神罚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心神攻击，你要想活命，就得彻底解决掉你的心魔。”
　　龙仙扭头：“你，解决掉了？”
　　仙帝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解决掉了。可仙界不能一日无帝，故此神不让我上界，让我掌管这里。”
　　龙仙冷冷看他，一甩手，化成条金龙，腾跃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