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且喜当行

13、第十二章

　　左盈盈赶早出了趟门，带着麦冬买了大件小样儿的珠宝首饰，急急赶着回来想与良姜分享。

　　自定南王府跟良姜把话说开了后，她更是想要亲近良姜。她从小被养在深闺里，被院里几个仆役护得好好的，出门还有个门禁，早就想见见外面世界的样子。以往也想问魏长宁，可是碍于身份，兄长又是男子，过于亲密未免不合时宜。如今来了良姜作伴，她终于也算是找到了个合适的人选，也能燃一燃那颗向往的火热之心。

　　只是左盈盈拿着那堆珠宝首饰，打算去院里那棵良姜最爱蹲的树的时候，倒是扑了个空。她又往院子里望了望，仍然是未见良姜的身影。

　　左盈盈奇怪地“咦”了一声，这良姑娘的性格，不像是个能在房里坐得住的。

　　这日里，良姜确实是坐不住，却也无心去院子里溜达，只能在房内抓耳挠腮。

　　烦恼的主旨无非那一个，师父说有中意的人了，到底是谁？

　　良姜不知自己为什么这般在意，明明一开始也是她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帮忙说亲的。

　　怎么听着师父亲口承认有喜欢的人了，自己不但不舒一口气，反倒这般介意起来。

　　“良姜，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良姜刚抬起头，就见左盈盈拎着个木盒子进门。

　　对哦！良姜盯着左盈盈想，定是担心师父看中的，又会涉及到什么党派之争，或者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所以才想着能否先去见一下，帮师父探探底细。

　　“良姜！你怎么了？”左盈盈见她脸色不对，立刻把盒子放在一旁，关心问道。

　　良姜眼神朝着左盈盈转了一圈，试探道：“我问你啊，我师父，每次下山，除了和你家有往来以外，还有没有相熟相交的别家？”

　　左盈盈皱眉想了想，说道：“别家……别家好像是有，哦对，城南的李将军，似乎也与兄长相熟，两人还经常互赠珍酒。”

　　“哦？”果然有，良姜问：“这李将军家中可有待嫁闺中的女娇娥？”

　　左盈盈噗嗤一笑：“那李将军虽年方二八，但日理万机，尚未娶妻，哪里来的子女哦！”

　　“哦哦，”良姜摸了摸下巴，“嘶”了一声，眯起眼睛：“那、那有没有那种既是师父往来久的，家中还有女儿的？”

　　“你问这干嘛？”左盈盈那脑袋虽然平时不记事，这个时候转得飞快：“哦~你是不是担心兄长拈花惹草，或者将来娶了别人抛弃了你？”

　　良姜尬笑两声，这都哪儿跟哪儿，但为了能从左盈盈嘴里探出消息，她还是做出一脸忧愁的模样：“前日里去定南王府，见那萧王爷妻妾成群，顿时内心忧虑，恰巧我又是个养在深山里头的，打打杀杀惯了，即便以后嫁过去了，说到底不过是个粗鄙村妇而已，比不了你们京城里头的官家女子。”

　　她“幽怨”地看了眼左盈盈，稍作停顿，继续道：“所以也只想先打听打听，未雨绸缪，好歹心里也可有个心理准备。”

　　左盈盈听她这么说，气愤地拍桌：“谁敢这么说你？！你在江湖的见识可比这些只养在小院子里的小姐们多得去了，那些贵小姐可比不上你，既有武功又能吃苦！如果将来兄长负了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良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内心有些热，毕竟从小身边也没个亲近的小姐妹，苦了累了虽然有师兄们照顾，却最终不是小女儿的柔情。

　　她拉着左盈盈坐下：“当然不是说师父会负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我出来的少，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知道了这个隐情，左盈盈可谓是义愤填膺心里护短，立马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等到良姜把她拎来的木盒子里的首饰一一钻研过一遍，终于听到左盈盈说话。

　　“兄长平日里接触的都是男子，即使是有子女的，大多要么结了亲，要么就还是稚童，可我倒是想到了一位……”

　　良姜眼神发光：“哪位？”

　　“中书令司马澄家有位尚在闺阁的女子，司马澄的嫡女司马萱，如今年方十六，尚未嫁娶。”

　　“中书令家在何处？”

　　“西城和边古铜道。”

　　“好嘞！”良姜听完拔腿就走。

　　左盈盈跟着喊她：“你去哪里？”

　　“啊、啊我去趟铁匠铺，我上回放了刀在那儿，忘了取回来！”良姜答到。

　　“我跟你一起！”左盈盈立马站起身，作势要跟着一起。

　　“不不不，”良姜朝她摆摆手：“那地方男子甚多，我抛头露面惯了，无所谓，你不行，你就在家待着吧！”说完也不等着左盈盈回应，三两步拐出了门，不见了。

　　左盈盈有些郁闷，本想着良姜会带着自己玩儿，却还是被抛弃了，她只能无力地拎着来时拿着的木盒子，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才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正进门的魏长宁。

　　“哎呀！”左盈盈被撞得叫了声。

　　魏长宁拿扇子抵住她的额头：“走路不看路，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兄长，”本想打招呼来着的，突然想到良姜的那番话，左盈盈陡然气愤，瞪着眼说道：“兄长，虽然我敬你，父亲也敬你，但是若你负了良姜，我便是左家第一个讨厌你的人！”

　　魏长宁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

　　左盈盈退开两步，盯着魏长宁看：“兄长我问你，当初我和你的婚约被毁，是不是因为良姜？”

　　这话确实没错，只不过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魏长宁点了点头。

　　“既然你为了良姜，宁愿毁掉一开始就答应的婚约，为什么还不肯一心一意地对她，让她多些安心，少一些担心与猜疑？”

　　看这样子，良姜是说了什么？魏长宁抬眉，了然，问道：“此话从何讲起？”

　　“司马萱，你是否钟意于她？”左盈盈看着他这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司马萱……是谁？

　　魏长宁思索了下，司马这个姓，他认识的也只有中书令，隐隐记得中书令家中是有个独女，于是他问：“司马澄家的？”

　　“是！”

　　“难怪先前看父亲带你夜里偷摸去见司马澄，原来是为了这事！”

　　“你看见过？”魏长宁有些惊讶，他一向保密做得好，很多事情都是派了弟子掩人耳目，没想到居然没有防住左盈盈。

　　左盈盈见他这么说，以为心中的猜想成了真，心中更是疼惜良姜：“刚才良姜迂回着朝我打听你有没有常往来的，家中还有待嫁女子的人家，可见她日日担忧你负了她又钟情别的女子。我告诉了她司马萱的事，她便二话不说走去房外，借口说是去铁匠铺拿东西，却又不带我。她以为我看不出，可她那眼中无声、落落失意的表情我可是看在眼里，你看你，伤她多深！”

　　此刻，左盈盈所说的“眼中无声、落落失意”的某人，正蹲在中书令府院旁的樟树上盯着后院儿看。可不巧，这司马萱不似左盈盈那般闹腾，所以院子里是半天也没见着一个小姐模样的人，于是她只能蹲在树上，就如同当初盯梢左盈盈一般，一动不动。

　　太阳转眼就快要落土，良姜打了个哈欠，眼里还攒着泪珠儿，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

　　盯了一下午的院子，始终是个屁都没见到，良姜稍微动了动麻了的腿，准备缓过劲儿来便撤，改日再来盯梢。

　　眼皮子在打架，忽然觉得耳边一阵热风，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想知道我喜欢谁，怎么不来问我？”

　　良姜吓得一抖，奈何腿的麻劲儿没缓过来，直直就摔下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