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有个小秘密》九宝粥

9、小鹿直撞

　　今天她穿了件焦糖色呢大衣，脚上蹬了双棕色粗跟儿小皮靴。叶子说的没错，人靠衣装，不过用件雾蓝色长裙代替了原本的老式旧毛衣，再换上条打底裤，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就从简约变成婉约了。

　　一字之差，却截然不同。

　　叶子不住点头，直夸自己眼光好，并叮嘱青柠后天年会上就这样穿。

　　“要是再换上双小细高跟儿，那就更好了，我保证到时候绝对能让人刮目相看。”叶子想了想，摸着下巴悠悠道。

　　小细高跟儿？青柠摇了摇头，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往常她衣着保守且单调，多年来都是如此，这变化已经够大了。

　　确实快有点认不出来了，青柠害羞的笑了下，掏出钱包要把钱还给叶子。没道理自己换装，却要别人来买单，尤其叶子还是个刚上班没几个月的小姑娘。

　　却被叶子制止了。

　　见青柠一脸诧异，叶子忍不住捂着嘴巴笑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见外，不过机智的我早已看穿了一切。刚才不是说我请客么，嘿嘿，不然这顿你买单，就当是犒劳我的辛苦费如何？”

　　“那怎么行，一顿饭能吃多少，又不是什么高档餐厅。”

　　“可也不是路边摊啊。放心吧，本宝宝可是很能吃的，等着哦，小心把你钱包吃空空。”叶子扬了扬脑袋，一脸的神采飞扬。

　　“没关系，大不了被老板扣下来洗盘子抵债喽。”青柠调皮的笑笑。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啊。不错嘛小蜻蜓，都会开玩笑啦，给你点个赞呦。么么哒。”

　　叶子伸出大拇指，粲然一笑，然后挽着青柠的小细胳膊，兴高采烈的往就餐区走。

　　小甜甜说得没错，年会前一天傍晚，大哥果然打来电话，再三叮嘱顾轶一定要推掉所有邀约，隆重出席鸣响的年会，且要代表总公司，与民互动，全程参与。

　　顾轶几乎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公事公办口吻的大哥的脸上到底有多严肃，心知逃不过去，他索性痛快的应了声“好”。

　　大概是没料到自家近来越发爱闹小脾气的四弟这次竟会答应得这样痛快，顾永嘉愣了下，别扭的加了句“有空回家吃饭，老爷子很挂念你”。

　　然后不等顾轶应答，就“膨”得一声挂了电话。

　　大哥就是这样，明明是句暖心的家常话，到了他嘴里，总会生生变成冰冷的勾魂句。顾轶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看起报纸来。

　　几天后，年会如期而至。虽然专门穿了身足够普通的休闲服，还特意压低了脑袋，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可进会场时还是被主持人小甜甜一眼看穿。

　　光影交错里，台上的小甜甜可谓是万众瞩目，一呼百应。被他可劲儿挥手往台上请，任他再怎么低调的往人群里躲，群众的目光还是顺着小甜甜锲而不舍挥舞着的手臂很快锁定了顾轶。

　　见没办法再置身事外，在小甜甜振臂带起的阵阵欢呼声中，顾轶只好硬着头皮慢慢踱上了台。

　　要说今天的摄影师真是够卖力，在顾轶现身台上的那刻起，便打开巨幅圆形光束，一丝不苟的追随着他的脚步。

　　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周遭的一切都瞧不分明，唯有青年颀长的身姿始终被光明笼罩，有如自带光环的下界神灵。

　　随着他不紧不慢的步伐，光束不断推移。仿佛有人轻“嘘“了声般，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世界静了下来。

　　终于，光束停了，青年慢慢转过脸站定。

　　咦，这个人，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

　　那一刻，青柠分明听见女同事们芳心大乱，心底小鹿直撞的声音。

　　接着，不知谁先喊了声“四少”，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阵阵疯狂的喝喊，所有人都疯了般，争先恐后随着人潮往前涌。

　　青柠只听见身旁的叶子捧着胸口激动的语无伦次“啊啊啊啊啊，妈耶，四少果然帅得惨绝人寰，简直像是漫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太帅了，受不了了！艾玛，怎么办啊，小蜻蜓，我感觉我好像谈恋爱了！四少太帅太帅了，好喜欢他呀！”的尖叫声。

　　不过眨了个眼的功夫，人潮拥堵，再一瞧，人就不见了。

　　原来她的少东家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家四少。

　　当初洗手间事件里路人甲说得对，师尹知名的顾家没几个，所以台上这位就是二女那时提到的那位副科长无疑。

　　他不是调到卫生局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他也辞职了？不过转念一想，像他们这种富家子弟，去哪儿高就还不就是家里人一句话的事儿。

　　想到这里，青柠忍不住默默感慨，怪不得有权和有势总是形影不离。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即便已经联想到这个人就是当初轰动一时传说中十年不世出的天才高考状元，他当初的高考成绩后来还曾被青柠誊到纸上特意贴在桌边激励过自己。

　　可跟许多年前一样，自始至终，青柠感叹的从来都只是那个人的显著事迹而已。

　　至于那个人本身，即使如今同处一室，青柠也不觉得自己会和那足以睥睨众生的男子生出什么交集来。

　　毕竟，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当初人家顾公子只是随意大手一挥，就包揽了本省的理科状元头衔，并创造了师尹一中十数年来至今无人超越的奇迹。

　　而她？高中时候的她因为偏科偏得厉害，偏偏又不肯去学文科，所以再好的语数外成绩被垫底的理化生后腿儿一拖，也只能将将在年级一百徘徊而已。

　　至于高考？那个夺命般的作文题目让她根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匆匆画了几笔。而作文失利的后果是，无论后面几科她如何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努力，也只是勉强能够上一本分数线的脚后跟儿而已。

　　她清楚的记得，那年的作文题目是，提篮春光看妈妈。嗬，妈妈？妈妈是什么？

　　这是高中时候两个世界的他和她。

　　再说说她的前单位卫生局吧。

　　当初她也是使劲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能留在那里，可因为一场闹剧，不得不主动请辞。而可笑的是，就连那场闹剧，在她束手无策之际，都还是他三言两语帮她解决的。

　　不然，她根本无法想象，那天会发生什么糟心事情。

　　简而言之，他就是她当初的那个天降奇迹。

　　而现在，她再次披荆斩棘站在这里，却发现那个人甚至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在舞台中央，光彩夺目，成为她那位神秘的高高在上的少东家。

　　多讽刺，也许，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吧。

　　青柠闭了闭眼。

　　这种状况下，通常往前挤要拼命，退出来却很容易。青柠甚至都懒得费力气，索性捂着耳朵默默站在原地，等人群移开，这才猫着腰悄悄闪进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点儿意思。

　　台上正要开口讲话的顾轶目光在某处略微一顿，便别过脸，开始念起上台前顺便想好的枯燥台词来。

　　有个别敏锐的人顺着他的目光往后一瞟，却只瞟到一团漆黑。

　　虽然不愿上台发言，但并不代表顾轶不擅长这个环节。

　　相反，正是因为从学生时代起，就不断作为各种代表上台演讲，太熟悉个中套路，以至于后来进了电视台，很快心生厌倦的他强烈要求进入幕后工作。

　　这种程度的发言对他来说，再小儿科不过。驾轻就熟的念完那段冠冕堂皇的话，顾轶把话筒交给一旁的小甜甜，便毫不留恋的在人声鼎沸中扬了扬手，快步走到台下。

　　身影一闪，很快没入人群。

　　几乎在顾轶开口的第一时间里，青柠就认出这把当初惊叹过的“此声只能天上有”的好听嗓音。

　　天呐，原来是他？

　　竟然都是他？

　　青柠有点难以置信，不知不觉，她已经欠了他这么多这么大的人情。可她刚刚分明还自暴自弃的想，同样是第一次做人，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

　　这些恩，到底还要不要报了？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深深陷在回忆的怪圈里，震惊得无法自拔。

　　多年来，青柠有订阅师尹晚报的习惯。记得这人刚回家乡时，师尹晚报就曾亲自登门拜访，表示愿意将本报名誉总编的头衔授予他。

　　就连向来公务繁忙的师尹□□也和他亲切会晤了一个多钟头，并留下数张合影。消息很可靠，因为师尹晚报上曾刊登过这则新闻。

　　报纸上的彩照清晰度不是太高，但仍将公子如玉的面庞和挺拔的身姿很好的显现了出来。而身边笑得和蔼可亲的另一位则肚大腰圆，五短身材，实在够绿叶。

　　据说那天师尹晚报的销量水涨船高，彩照那页更是被不少少女少妇们撕下来珍藏，青柠无意添加的一个师尹本地吃货群里的小姐妹还曾得意的拿出来炫耀过，说要爱屋及乌。

　　群里不断刷屏，说四少果然帅呆了，若是登在清晰度更高的杂志或者干脆搬上电视台就更好啦，大家就能更好的一饱眼福了。

　　大概女性民众的呼声实在太高了，某日晚间的师尹新闻果然满足了女士们的迫切心愿。青柠原本并没有看师尹晚间新闻的习惯，无奈群里信息闪个不停，赋闲在家的她便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瞟了几眼。

　　嗯，确实很帅，颜值之高应该可以去演电视了，怪不得刚回家乡没多久就能收获这么多忠实的脑残粉。

　　就连收视率一向迷之冷门的师尹电视台都因为这位四少偶像剧般的现场直播大火了起来。

　　当然，报纸脱销也好，电台大火也罢，都是师尹年轻女士们的功劳。由此可见，当代女性果然能顶半边天。瞟了几眼后，青柠果断关了电视。

　　不出所料，第二天的报纸上依然不吝版面，做了大幅后续报道。

　　原来□□一行人探访四少，是为感谢其前几年编辑出版的《小城师尹》和《涛声依旧》两本书。

　　听说这两本书曾在文学界乡土文化和旅游文化版块儿掀起巨大反响，相继引发多家媒体争相报道宣传，使得小城师尹的知名度大大提升。

　　随着知名度的打开，师尹各大景点旅游区的客流量也因此直线上升，景区负责人乐得是合不拢嘴。

　　不仅如此，甚至有国际知名大导演闻名来此选景考察，并决定在师尹有名的青龙湾拍摄年度贺岁大片的某个外景。

　　这位大导在国内家喻户晓，能得到他的青睐，绝对是不得了的事情。

　　而随着知名大导的到来，几年里，又有不少电视剧和电影陆续在师尹各地取景开拍。据说，就连好几个人气超高的新生代偶像剧演员都曾慕名来到师尹游览，一时间，师尹名声大噪。

　　小城师尹就这样从不名一文的小山城，渐渐被外界熟知。

　　接着，随着当地人不太注意的青山寺、清潭、应龙河和本已小有名气的青山、夕桥等景点的深掘和发展，师尹游客再度爆满。

　　大街上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和湛蓝大眼的小萝莉，到后来，师尹的老太太和小孩子们都见怪不怪了。这在从前信息闭塞的师尹，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追根溯源，这都是这位四少的功劳。

　　回忆是个小小的人儿，青柠深陷其中，直到一阵熟悉的旋律声响起。

　　愣愣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人又站在了舞台中央。

　　明明暗暗深深浅浅的光影里，那人无疑是最瞩目的存在。仅仅只是握着话筒静静站在那儿，还没开口，台下尖叫声就疯狂连成一片。

　　及至那人开口，众人偃旗息鼓，青柠这才收回目光，微闭着眼，竖起耳朵静静聆听。突然，她再次抬起头往台上望去，眼里噙着盈盈泪光。

　　虽与台上深情演唱的那人之间远远隔着喧嚣与人海，连目光触过去都需要掠过很长一段距离。

　　可青柠分明听出那人清淡歌声里浅浅的悲伤和痛楚。

　　就像自己胸腔中正弥漫着的某种情绪般，那么无助，那么孤独，周遭的一切喧嚣仿佛都跟自己无关。

　　一曲终了，台下喝彩声不断。小甜甜鼓着掌从阴影里走出来，不失时机高声问：“四少唱的好不好？”

　　“好！”台下附和声连连。

　　“过不过瘾？”小甜甜笑呵呵问。

　　“不过瘾！”众人很快应和道。

　　“要不要再来一首啊，男女对唱怎么样？”

　　飞速扫了眼自家主子看不出情绪的俊脸，小甜甜忙趁热打铁。

　　“好！对唱！对唱！对唱！”众人十分配合，异口同声卖力扯着嗓子喊。

　　爱看热闹的人们一面扬起手臂颇有节奏的挥舞着，一面拼命嘶吼着，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

　　青柠摇摇头想，那么，台上那位，众声喧哗，你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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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面试官：(面无表情)叫什么名字？
叶子：（笑得灿烂）考官您好，我叫叶子。叶子的叶，叶子的子。
面试官:(皱了皱眉)我问的是全名！
叶子:(囧了囧)报告考官，因为我爸姓叶，又想要个小子，所以我全名就叫叶子，意思是我是我爸的孩子。如果您觉得不好听，可以和我朋友一样叫我小叶。
面试官:(眯了眯眼)你爸真有意思。
叶子:(握紧拳头)对啊，因为我从小成绩一般，我爸说，让我以后找个姓成的先生。将来我的孩子就叫成绩单，让他千万别步我的后尘。
面试官:(好诚实的孩子，也好能侃，我竟无言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