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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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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毫无记忆,此刻,周京煦清晰的眉目竟真的和印象中那道模糊的身影缓缓重叠。
从小到大,无论是十几岁的梁稚若,还是如今的梁稚若,日渐傲慢跋扈的性格下,总蕴含着那份珍贵的清纯气。
她无声地盯着眼前的男人,那颗热烈跳动的心脏都快飞出来,不敢置信地抿唇,蹙眉,生怕她的露怯会暴露更多什么。
周京煦却在这份缱绻下,毫不避讳问她:“已经猜到,我说的是哪一晚了吗?”
“......”梁稚若不敢看他眼睛了,推搡道,“你在说什么,没听明白。”
说完,她用力推开他,喃喃自语地赶紧往外走。
嘴里嘀嘀咕咕的,还在反问他:“说要做饭的,做完了没?好饿。”
像是用尽全力,生怕戳破当年的虚浮泡沫。
实际回忆里,是梁稚若从没和任何人说过的暗秘。
她说了是凑巧碰上那位曾在梁家任过职的周家司机送她回公寓,却没说那天早上,她是从周京煦的房间里醒来的。周京煦已经去上学,只剩安排好的司机等她醒来,送她回家。
至于到底为什么会在周京煦家。
她又为什么躺在他的床上,周京煦至今没给她任何一句解释。
梁稚若只记得,隔天醒来,她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司机也说,少爷一晚都没回来,昨晚是他要接周京煦,意外周京煦安排他先送梁稚若回来的......
对此,司机还说,实在抱歉梁小姐,昨晚你喝得太醉,我没能问出你的住所,只能贸然送你先回少爷这边。
而睡周京煦的床,原因很简单,那会儿的周京煦家,两间客房分别改成了书房和会客室,他不喜大面积的房子,只租了三室两厅的家。
总不能让梁稚若睡书房或会客室。
那就只有周京煦的床了。
那一晚,她都枕着他的枕头,安然入眠。
......
此刻,记忆回笼,梁稚若越想越觉得自己鬼鬼祟祟。
无论是当年那晚之后她对周京煦都变敏感的态度,还是周京煦对她照常冷漠,眼神却有波澜的感觉,都让梁稚若觉得好像在和他狼狈为奸。
庆幸,没多久,周京煦就毕业了。
被要求尽快回国参与集团管理,自那之后到婚前,梁稚若都没再见过他。
......
记忆全都刹那间清晰。
那种年少时青涩涌动的情愫又不受控地翻涌起来。
晚饭周京煦做好了,不是梁稚若爱吃的西餐。
而是更多,只有回家才能吃到的专门厨师做的家常菜。
晚餐,两人面对面,梁稚若少有地安静吃着晚饭。
周京煦也没刻意找她搭话,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微妙,到最后,她碗里的菜都是周京煦夹给她的,全是她爱吃的。
一向挑食挑剔的梁稚若也是头一回,认认真真地把菜都吃完。
这夜,无言更浓的情愫在静谧间悄然发酵。
*
梁稚若和周京煦的关系好,曾经是两家共同渴望的,彼时,似乎只有周家持赞同支持之意。
绿色海湾项目的曝光,记者媒体无不刁钻针对纪惠玲等人。
拜梁稚若所赐,纪惠玲不仅被带走调查,喝茶的次数更是多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把手里更多隐秘的其他项目灰色利益点都曝了出来。
仅仅一个海湾小项目,纪惠玲这次摊上大麻烦了。
按道理,梁稚若一个实名举报,是字字确凿,但纪惠玲在梁家这么多年权力的铺垫,还有这次海湾项目也牵连了黎蔓,纪惠玲都不至于会被扣在里面这么多天。
海湾项目是黎蔓想做的,而利益点是纪惠玲自己甘愿承担的。
仅因梁氏的继承,她们都不觉得梁稚若能胜任,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那有黎蔓做后盾,纪惠玲这次怎么这么难脱身?
难道说豪门利益面前,梁稚若和黎蔓之间其实还残存所谓的母女感情。
可不应该。
梁稚若和黎蔓早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利益面前,黎蔓也从不讲感情,黎家的培养,早让她成了绝对自私的利己主义者。
有幸她如此,梁稚若出手才彻底没了所有顾虑。
所以......
隔天上班,就收到了纪惠玲那边发来的要求见面的请求,梁稚若第一次如同置身迷雾,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了。
这事她并没和周京煦说。
好不容易甜蜜的氛围,她每天都想享受。
一周后,梁稚若独自赴了纪惠玲的约。
再次踏入看守所,上次是郭震汉,这次是纪惠玲,好像都如奶奶和她说的,恶人会有恶报。梁稚若还是不敢松懈。
她提起精神,走进会见室。
没多久,头发凌乱,脸上还微微有淤青的纪惠玲,穿着一身号服被带了进来。
显然,这么久的看守让她丧失了珠圆玉润的贵妇感。
卸下华服,也不过是个落魄的普通女人。
纪惠玲坐下第一句话:“你真是疯了!”
猩红着眼,满是恨意,恨不能亲手将她撕碎。
可这道眼神背后,有更多复杂的意味。
不等梁稚若问,纪惠玲又冷笑道:“知道吗?你够疯,但你亲妈比你更疯。先套我意思,再把我拉入局,等到时机成熟,就让你知道这一切。你果然还是太嫩,实名举报,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制得了她?她身后的资源远比你想的大太多!她是投资错了,但承担风险的人是我!到头来!我第一个被你们联手搞出局的!”
纪惠玲没想到自己斡旋了一辈子,居然会在第一关就出局!
难怪做海湾项目之前,黎蔓反复和她确定,是否想好。
她想好了,亲手把自己送进了再没机会的地狱。
纪惠玲到这会儿意识清楚,盯着梁稚若道:“知道今天为什么我就找你吗?”
“为什么?”梁稚若冷静问她。
纪惠玲笑道:“因为你有靠山,一个海湾项目远不会让我进去,但之前我经手的其他项目,太多灰色内容,都被人暗中拿捏了把柄,他趁着这个时机,干脆利落地把我彻底送进去。”
“梁稚若,”纪惠玲讥讽地盯着她,“我该说是你老公爱你疼你,甘愿为你的上位扫除一切障碍,还是你们的确是无爱婚姻里,最到位的互利共赢合作关系?”
纪惠玲一席话,让梁稚若呼吸都骤止。
“你说......什么?”梁稚若难以置信地虚声反问。
虚声,是她自己都没底气。
纪惠玲说抓她灰色软肋的人,是周京煦?
梁稚若毫不知情地盯着她。
纪惠玲大概是猜到会有这样的进展,荒唐讽笑,摊牌般道:“怎么?很奇怪吗?周京煦拿捏我的把柄,早从你们结婚那天就开始了。就像生怕我对你做什么,在整个局势稍微对你有不利,他就暗中动手。是真看不惯我,还是看不惯任何一个和你抢东西的人啊?”
“那黎蔓也想抢梁家的东西,他下一个对付的,是不是他口口声声称呼母亲的丈母娘?”
纪惠玲的声音在整间会见室里,格外尖锐薄冷。
梁稚若的心脏很微妙地像被尖尖的针端刺了下,血液变烫,思绪也变得凌乱。
她没说话。
寂静的环境下。
纪惠玲终究年长老辣,一眼就捕捉到了梁稚若的弱势。
以前梁稚若的弱势是年少轻狂。
如今梁稚若的弱势,似乎变成了周京煦这个人。
还是说,仅仅周京煦三个字,都会让她心神混乱?
纪惠玲暗暗腹诽。
梁稚若却反问她,像是发觉纪惠玲在试图拿捏她,不耐烦地:“你想说什么?”
纪惠玲不拐弯抹角:“不求你保我,但动我可以,不许动迦安。”
“这个项目里,梁迦安顶多算个挂名的,已经被保释。”梁稚若利落道,“包括你那儿媳,秦菁宁。不动他们可以,毕竟是曾长孙的爸妈,但你能保证他们安分吗?”
“可以!”纪惠玲抢先回,“我能保证,没了秦菁宁的迦安一定安分!”
看来是真的生死线边,纪惠玲没了任何扳倒的筹码。
但——
梁稚若轻笑:“没了秦菁宁的梁迦安?怎么没有?”
纪惠玲凉薄道:“我刚刚和你说的,让你知道海湾项目有问题,就是黎蔓的授意。你肯定已经见过那个叫Evi的女人了吧,她可是黎蔓捡回来最厉害的左膀右臂,当年梁氏的资助名单上,就有她,戚幼。据我所知,秦菁宁就是那个戚幼一手培养出来的头牌,不就是为了傍上豪门吗?知道为什么当年就挑迦安吗?因为其实从你和周家联姻开始,黎蔓就已经准备铲除我,而我还犯蠢地沉浸在为梁家开枝散叶的错误观念里。”
“原来我早就输了!”
梁稚若意外这个走向,却也目睹纪惠玲眼里的熊熊怒火。
“但所有人也没想到,周京煦那种冷血没感情的男人真能成你靠山,还这么护短。原以为你和他不对等的联姻,会逐渐在梁家失势......”
纪惠玲盯着梁稚若的眼睛,冷沉道:
“所以,想除掉黎蔓吗?”
“没了我的迦安会安分,但我也不会让黎蔓好过,不就是把柄吗?我有的是她的。”纪惠玲低声道,“黎蔓玩的花,那些收钱就闭嘴的男人全是她把柄,我会给你名单。但在此之前,先除掉她和戚幼之间的最大分歧,也是个男人。”
“谁?”梁稚若蹙眉道。
“你很熟悉的。”纪惠玲暗笑道,“如今黎蔓身边新来的红人,喜欢你,同时也玩废了戚幼的那小子。”
“钟煦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