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顾西泠

41、第 41 章

　　四十一，

　　声音传来的那一刻，商卓谌知道，那件事是真的了。

　　“容非哥是出车祸了吗？”男生愣愣的问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他有些怕容航发现什么，到时候弄到容非身上就不好了。

　　听到他这么问，容航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对，我现在还在警局，肇事者跑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他现在在哪个医院，我能过去吗？”男生坐到沙发床上，低声问着。

　　或许自己不该问也不该去，在这里等着消息，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想去看看，看一眼，好比在这里煎熬的等着好。

　　“容非还在手术中，现在在市中医院。”忙碌的容航没有心思纠结商卓谌为什么这么担心容非，正想再说两句，就发现电话已经挂了。

　　男生握着手机直接冲出家门，他来的时候没带伞，一时间也忘记在容非家找一把，等到了楼下看到满天飘雨才想起来。

　　无法，男生不管不顾的冲进雨中，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后直往市中医院去。

　　大雨瓢泼，路上堵的很，司机看着后面一脸着急的男生也是无奈，“对不起啊小伙子，这下班高峰期就是堵。家里人住院了？”

　　男生不想多说，闭眼点头，脑中不断闪现着那人的身影，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一起吃饭，怎么现在就在手术室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新闻，男生打开微博，搜着关于容非的消息。

　　新闻并没有几条，只有两篇文章，点击去后里面显示的跟方才自己看的那个一样，都被删除了。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服里，男生回了回神，捏着手机不知该怎么办。

　　等到达医院的时候，商卓谌又冲过小半片雨幕后，才进了医院。

　　顺着护士的指路，男生一走出电梯就看到坐在手术室外长椅上的容重晖。

　　他此刻已经稍稳了心神，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

　　“伯父。”

　　“卓谌？你怎么来了？”一见是他，容重晖还愣了愣，之前倒是见过这孩子几次，也知道最近他跟容非走的近，但现在见对方一身湿漉的来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男生抓了抓头发，说道：“哦，原本今天跟容非哥约好了吃饭，结果我看到新闻了，就过来了。”

　　他这话说的含糊，看着手术室的亮灯，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拳。

　　“容董。”荆影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商卓谌转过身去，只见对方手中拿着一摞单子，“夫人已经安排好了，容非手术的一切也已经完成了。时间还长着，您也先去休息一下吧。”

　　容重晖捏捏眉心，随后点头，起身往徐念青所在的病房去了。

　　目送人离开的荆影看了眼手中已经被自己捏皱的各类单子，随后将目光转向商卓谌，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男生又将方才跟容重晖的说辞同对方说了一遍，荆影也无力去管对方到底什么目的了，卸了力气坐在长椅上。

　　方才安之的电话已经回过来了，安之表示立刻就会回来，陶浮那边也通知到了，给自己打了电话让她不要慌，自己马上就到。

　　商卓谌再次看向手术室的门，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倚在墙上顺着滑了下去，双手抱住头不断在内心祈祷。

　　“日子已经够不好过的了，还要受这种罪。”长椅上的女人叹气，坐在这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脑中便开始胡思乱想。

　　忍不住就想到自己同容非认识的这么多年里，对方所经历的那些。

　　包括那些自己听说的......

　　车内三人都防备着后面车的时候，没人去注意旁边突然冲出的车，对方速度之快直接将车挤到路边的防护栏上，下一刻容非只看到自己旁边的门被挤变了形。

　　随后，便是已经没有知觉好多年的腿，似乎疼痛了一下。

　　车再次被撞击后，容非只觉得头一昏，闭眼之前看到的是模糊的鲜红和韩敬担心的脸。

　　腿的疼痛让他开不了口，上次疼的这么厉害，是什么时候来？

　　男人想着，眼前彻底变黑。

　　.

　　“小非——”小安之在看到车撞向容非的那一刻，直接喊哑了嗓子，但是男生已经在血泊之中了。

　　撞人的司机明显也愣了，忙停了车下车查看情况，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拨打急救电话，还是路人立刻打了120。

　　“小非，小非！你醒醒啊！”半大的孩子抱着自己的同伴，脑中满是混乱。

　　都怪自己不好，明明张姨说过不让容非来马路的，自己却抵不住容非的请求。

　　“都是我的错......”豆般的眼泪落在怀里已经昏迷的孩子脸上，安之看着忙帮对方擦掉，想伸手去碰对方的腿，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机看着那两个孩子，转头看看车，呸了一口，心想着不会是把人撞死了吧，要不自己现在直接跑了算了？

　　但是......

　　男人伸出脚碰了碰男生的腿。

　　“哈......”小孩立刻皱起眉头，在巨大的疼痛中醒来，脖子上跟额头的青筋鼓起，嗓子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啊.......嘶...呃......“

　　“小非！”安之瞪圆了双目，看向司机：“你干什么！！”

　　男人被小孩的爆发下了一跳，瞬间竟然有点怂，“我就看看他死没死......”

　　“别碰他！”小孩嘶吼，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后立刻抬头，回了回神，看着医生在车上下来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

　　这边处于城市的最下围，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人虽不少，但看热闹的人却不多。

　　鱼龙混杂，生怕自己沾染上不好的东西。

　　但这里的人，又有几个真正清白的？

　　不过，还是有几个路人，推搡着司机让他上了救护车。

　　也有人同安之说了，会去找张雅，让人去医院。

　　被抬上救护车的容非紧咬着嘴唇，双手握拳，已经快要将手掌掐破了，却还是抵不过腿上的疼痛。

　　护士忙给小孩打了止痛剂，做着最简单的处理。

　　跟着上车的安之坐都坐不稳，跪在车里，一张小脸吓得发白，他今年也不过六七岁，要不是强撑着怕是早已经昏了过去。

　　——

　　容非在疼痛中醒来，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面色铁青的张雅，小孩虚弱的强撑起身子，结果迎面就是一巴掌，又被抽倒在床上。

　　“张姨！”一旁坐在小板凳上的安之叫着冲过来，引得隔壁床眯眼休息的老人一脸不满。

　　小安之抱住张雅的一手，眼睛却是看向床上，生怕大人再次伸手。

　　床上的小孩眼泪甩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腿疼还是脸疼。

　　“我说过多少次了！”女人声音尖且刺耳，像是要将屋顶掀翻，伸出皮包骨头的手指指着床上的小孩厉声道：“听不懂你妈说话是吧！啊？说了不让你去马路！现在行了！”

　　“你要死，就直接死了！别连累我啊！”女人的气极，抽出另一只手在床上拍了下，结果直接拍到小孩的腿，只见床上的人哆嗦了一下，心中一软，嘴上却没绕过对方，“我哪里有钱给你看病？吃饭都吃不起还治病！”

　　“姨！我求你别打他！”小安之已经哭了出来，颤抖着拦在床前，“求你了姨，都怪我，都怪我带他去......”

　　小孩说了两句便嚎啕大哭起来，自从他爸死后，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哭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啦！”隔壁的老头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句。

　　“我教育孩子关你什么事！”女人火气上来，美目一瞪，让老头噤了声。

　　大概是这边闹得太厉害，病房门被护士推开，见屋内这样，皱着眉走进来，“26床，得住院，小孩伤的很严重，等两天还得做手术，家里人去缴费吧。”

　　“交什么钱？我可没钱，不看了！”女人一听交钱，立刻翻脸。

　　随后也不管床上小孩的感受，直接将人抱起来，大步就要往外面走。

　　安之被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容非，发现对方已经将嘴唇咬破，满脸泪水，咬着牙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哎哎哎，你这不动手术孩子以后连走路都没法走！”护士也没想到家长会这样，忙将人拦住。

　　“我孩子以后啥样关你什么事！”女人咄咄逼人，嘲讽道，“那司机就赔了一点钱跑了，我哪里有钱做手术？废了就废了！”

　　说完，直接撞开护士大步走了出去。

　　“哎，你这！”护士一脸不可思议，却也说不出话来。

　　安之见状，忙抓起床头已经开好的药，跟着跑出去了。

　　这边医院离家不远，不过几分钟张雅便抱着容非进了家门，将怀里的孩子往床上一放。

　　相比方才，容非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许多，一直手抓着床单发出痛苦的喘息，眼泪止不住的流。

　　“妈......”

　　小孩已经好久不这么叫女人了，让床前的张雅一愣，随后身体一抖，突然跪在了窗前，哭了出来。

　　“没用的，咱们娘俩以后就烂在这里了，身体好坏，有什么用啊......”

　　女人突然疯癫起来，边哭边笑，随后意识到什么，伸手找东西。

　　哆嗦着手摸到烟，迫不及待的点燃吸了一口，眼泪已经将妆全部打湿。

　　“没用的......”

　　与其在这里，还不如死了算了的。

　　死了还能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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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零点之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