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午休 ...
-
暖风从脸旁吹过，轻轻柔柔，酥酥软软，让带着几分酒醉的袁朗倍感睡意浓重。
要说安全，特种部队绝对可以算是一处宝地。结束X国的任务，大队长铁路批他们了一天大假，中午与自家南瓜们闹腾，不幸中了液体手雷的攻击。此时，袁朗是百分之百地放松，舒展地摊开四肢，仰面倒在草地上，半眯着眼看天空中飘浮的白云，不多会儿，眼皮就合上了。
齐桓打操场上经过，见袁朗懒散地躺在草地上睡觉，本想过去叫醒他，忽见全自动暖炉已经移了过去，于是放心地走开。
那是一把木质的旧口琴，但到了方箎的嘴中，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简单的曲调也能让听者沉醉在其中。身边草叶晃动，袁朗探手一抓，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被他拎了出来，“哎呀，长这么肥了！”
“喂，你那脑袋里又想什么呢？”方箎一把将小狗夺过来，“我警告你，不许打馒头的主意。”馒头并不安于呆在方箎的怀里，小爪子扒着方箎的胳膊外往爬，瞪着一双水汪汪的褐色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袁朗。
梦吗？又回到了那时？方队……馒头……睡梦中的袁朗不自觉地拢起了眉峰。
手中毛茸茸的触感无比真实，身边好像多了一种热源，而热气正一阵阵扑到自己脸上，袁朗伸手胡撸了一把，指尖带回一点湿润，嗯？袁朗困顿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馒头的大脸正对着自己，他半睡半醒眯眼望着指尖，笑骂道：“该不会是你的鼻涕水吧？臭馒头……”
馒头伸过舌头，舔了袁朗一下。“真是你啊……”袁朗勾过馒头的脖子，轻轻地在它耳朵上咬了一口，“你说你是要清蒸？还是要红烧？或者你更喜欢水煮？”
不知道馒头是因为不喜欢被咬耳朵，还是不喜欢袁朗把自己当烹饪的佳肴，哼唧着摇了摇脑袋。
“都不要？”袁朗轻笑道：“好吧，好吧……你这只大肥狗。”他手臂用力一带，馒头立刻没了军犬应有的标准坐姿，侧卧在地上，伸展前肢，踢开后腿，转眼的功夫就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了。
“啧，你这睡觉的功夫向谁学的？”袁朗伸手捣着头顶的短发，看着馒头懒洋洋的睡姿，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做狗做成你这样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思绪又回到那一年，下了训练课的袁朗在宿舍楼前看到了还是小肉球似的馒头。说来也怪，这馒头自小就爱粘着他，眼下看到袁朗就主动跟上来，只是楼梯成了还没台阶高的馒头的障碍，前腿刚扒上去，后腿就玩命地紧蹬，每上一节都是连滚带爬。袁朗看着好玩，就站在高一蹬的位置等着，见馒头上来一蹬，他就再往上走一节，正玩得起劲时却听一声怒吼在耳边炸响：“袁朗，你又欺负我家馒头是不是？”
“冤枉啊，是它自己要跟来嘛!”袁朗委屈地噘起嘴，伸手将小肉球抱起来，拎着它后脖梗子上的“死肉”，交还给前来找狗的方箎。
再往后，随着小肉球的活动范围不断扩展，A大队基地里四处可见它的身影，有几次袁朗竟与它在炊事班的后院不期而遇，这个发现不得不让他对馒头另眼相看。就这样一人一狗达成了一种共识，袁朗拿东西时就由馒头放哨，而馒头吃巡逻犬威利食盒里的饭菜时，袁朗就在一旁看着，让身长1.4米的威利急得干瞪眼。
这种快乐的日子没能过多久，方箎出事后，馒头被方锐要了去，袁朗目送它被方锐抱上汽车离开A大队，那一声声凄厉狗叫，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徘徊在袁朗的梦中。
袁朗是感谢方锐的，口琴是死物，馒头是活物，口琴你不想看可以不看，可是馒头却不行。方锐在那时把馒头带走，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帮了袁朗，让他可以将全部心思放在A大队，心无旁骛不受任何干扰。
馒头继承了其母黑珍珠刚猛的性格，又有一般狗儿所没有的“小心思”，在半大时就显现出了领袖气质，耍起小性儿来训导员也是拿它没办法，它可以让人爱得不行，也可以让人恨得牙痒。许是打小就爱爬楼梯的缘故，馒头跟方锐去了武警部队以后，就显现出与众狗不同的胆量，上竖梯的科目一次通过，并因此而名震全队，在防爆犬训练基地中声名鹊起。
袁朗与馒头再次相见，是在一年以后。
铁路说去陵园时，袁朗并没有想到会见到馒头。时隔一年，当初的小肉球早已经变成了壮小伙子，头盖骨坚牢，体型饱满，迎着晨光立坐在方锐脚边，毛须粗直威风凛凛。在看到袁朗的一刹那，馒头“噌”地一下跃起，如离弦的利箭直扑向目标。
“臭馒头……起来……”袁朗扽着馒头的后脖梗子佯怒道：“再不起来我可咬你了啊……”
方锐知道拽着狗链也无济于事，索性松开了手，任由馒头去疯闹。
墓碑上的相片里，年轻军官眼含笑意，静静注视着一人一狗在夏风中尽情玩耍。
操场上渐渐传来说笑声，一群精力旺盛的老A们分成两队打篮球。
“砰。”飞出场外的篮球砸落在不远的地方，馒头立刻竖起耳朵，躬起身子蓄势待发。直到二队的贺涛跑过来把球捡走，它才又放松下来，把脑袋枕回到袁朗的臂弯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哎，我说臭馒头，你也忒会享福了。”袁朗把手臂往回撤了撤，馒头的脑袋马上又压了过来，“还来劲了，我掐死你。”袁朗伸手去掐馒头的脖子，馒头低呜了一声也不躲闪，甚至还主动把脖子往前伸了伸，袁朗见状只得讪讪地放开手，“真没劲。”
面对如此温顺可爱的馒头，很难想象它在执行任务时的彪悍凶猛。在残垣断壁中搜寻生命的痕迹，在战火纷飞中机敏地跟随队伍完成侦察，在危机四伏的暂居地果断地找出□□，在高城以为失去它时欢叫着飞奔而至。
事后，高城曾对袁朗说：自打钢七连解散后，就再没当着别人面哭过，但在馒头叼起炸药跑向荒野，眼看炸药激起的飞沙走石，他是又惊又悲。当看到馒头从远处奔向自己的时候，高城说他哭了，当着众人的面哭了，而且哭得相当难看。
在这次事件之后，高城与馒头的感情更深了一步，以至任务完成归国后，高城对馒头万分不舍，甚至想从方锐那边把馒头调到师侦营去。只可惜，馒头在方锐眼中是个宝，纵是高城软磨硬泡，方锐也死活不同意。最后高城只得作罢，离别前特意送了馒头一大袋它喜欢吃的狗粮。
“吃里扒外的，该走啦!”
方锐的呼喊，将袁朗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世界，他微微蹙起眉梢睁开双眼，方锐正弯腰俯视着他。
馒头不情愿地爬起来，抖了抖背毛，低哼了一声抬腿走向方锐。
“到点了？”袁朗伸腕看了看表，缓慢地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翘飞的乱发，“呼，睡了这么长时间？”
“你小子挺会挑午休的地方。”方锐打趣道：“天当被，地当床，还要抱个热枕头。”
“冤……”袁朗赖兮兮道：“我才是枕头。”他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听说你要给馒头找个对象？”
“男大当婚。”方锐挑眉道：“怎么，这你也有意见？”
“哪儿能。”袁朗挠着后脑勺道：“就是别包办婚姻啊。”
“难办。”方锐叹气道：“队上对馒头有意思的优秀军犬有得是，就是馒头眼太高，一个也不中意，我正准备带它去别的队上转转呢。”
“嗯，多去转转好。”袁朗蹲下身胡撸着馒头的背毛，亲昵道：“好好挑一个伴儿，馒头，我等着要窝头呢。”
“啪”头顶上挨了一记爆栗，方锐咬牙切齿道：“窝头!”
“对啊，吃粗粮有益健康，真的。”袁朗痞气十足地笑道：“记着，不管是公是母，我都要定了。”
方锐冷哼了一声，拽起狗链道：“馒头，走。”
馒头回头瞅了袁朗一眼才跟着方锐走开，直到看着馒头跳上了方税的猎豹车，袁朗将食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告别的响哨，远端的车里立刻传来一声犬叫，于是袁朗又吹了一声，馒头也就跟着又回应一声，此举顿时引得基地中的狗儿们一通群吠，方锐只好狂摁了阵喇叭，伸手向车外挥了两下，猎豹车最终在一声声犬吠中驶离了老A基地。
袁朗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向操场边站着的铁路走去，接住迎面丢过来的香烟，袁朗又从铁路身上翻出了打火机。
掐着点燃的香烟，袁朗轻吸了一口，吐出一片淡白烟雾。
铁路：“难得看你午休。”
“都是中午的酒闹的。”袁朗：“呐，出去几个，回来几个，全须全尾，我可没打白条。”
“嗯。”铁路目光瞟向远山，轻声道：“怎么想要一条狗？”
“基地里的狗没有一条有黑珍珠的性格。”袁朗吐出一串烟圈道：“我想这也是要传承的，黑珍珠、馒头还有以后的窝头。”
“窝头？”铁路忍不住笑道：“你起的？”
袁朗得瑟道：“好听吧？”
“我以前没觉得你这么没品味啊？”铁路：“要是公狗也就算了，要是母狗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母的啊……”袁朗咧嘴笑道：“那就花卷好了。”
铁路：“你啊……还真跟主食干上了？”
袁朗抱着肩膀不说话了，两人就默默地站在那儿，看着操场上飞奔的身影，看着风中摇曳的树叶，看着青山上淡淡散开的云迹。
时间在悄然流逝，有些东西在改变，有些始终没改变，这些都会一点点传承下去，直到永远。
还没END......
后记：
八个月后，一个暖洋洋的中午，难得无所事事，袁朗正翘腿躺在草地上悠哉游哉，忽听脑后传来一阵犬吠，他头也没回半眯着眼睛说了声：“臭馒头，疯够了，想起回家了？”
随着一团热气喷在脸上，袁朗睁开眼竟对上两大两小四只狗脑袋，他微愣了一下，马上从地上跳起来，搂着馒头的脖子叫道：“好啊，你小子，才几个月不见，就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馒头低呜了一声，似是回应，更似是炫耀。
一人一狗在草地上撒欢地折腾，惹得路过的老A们纷纷驻足观望。“哟哟，不错诶。”袁朗得意地抱起草地上的两只小肉球，向众人显摆道：“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窝头……这个嘛，是花卷。哎呀，你小子竟来个儿女双全啊。”
“窝头、花卷？”齐桓：“队长你打算开主食厨房？”
吴哲打趣道：“这是打哪儿坑蒙拐骗来的？”
袁朗单手抱着小窝头，另一只手勾着花卷的下巴颏，美滋滋道：“我预订的。”
旁边的黑背犬可可，紧张地望着袁朗，它既担心自己的宝贝，又对袁朗充满了敬畏，不用说，这种敬畏来自于老公馒头对袁朗亲热的态度。
馒头携妻儿回家，受到了全队的热烈欢迎，炊事班决定晚餐给它们全家加菜。大概是继承了父亲的脾气秉性，窝头与花卷对袁朗那叫一个自来熟，没过十分钟就粘着他不放了，还在蹒跚学走路的它们跟着袁朗在A大队里参观，扑了炊事班养的鸡，折了吴哲的妻妾，抓了齐桓的**，咬了唐萧的老婆，最后还在铁路的办公桌上留下了‘墨宝’。
又过了三个月，窝头被方锐正式送回A大队，开始了它在A大队的幸福生活。而窝头的快乐只给袁朗一人，对于其他人来说，那绝对是噩梦。
大队长铁路：“小狼崽子！再让我看到窝头从这儿叼香烟我就煮了它！”
一中队队长张超：“老三，我的茶叶桶不是狗咬胶！”
二中队队长唐萧：“老三，你能不能别让窝头对着我老婆流口水？”
炊事班老魏：“袁朗啊，这鸡要是得禽L G也就算了，神经错乱可有点过了吧？”
齐桓：“队长，你训窝头接棍子，干嘛总用我的杂/志啊？”
吴哲：“小色狼，刚多大点……就风流成性，下回我种一地野玫瑰扎死你！”
骆研：“队长大人，你让窝头换个人扑成嘛？”
“窝头真乖，最听队长的话。” 许三多开心地笑，众老A集体翻白眼......
午休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番外-午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