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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真相呢 ...

  •   一众人连夜入宫,然而却各揣心事。

      曲哲的想法很简单,揪出幕后真凶,让自己这一刀别白挨。至于权啊,位啊,本就不是他看重之事。

      他看重的,是别人捅一刀,他必须捅回去。

      所以,三皇子受到怎样的惩罚能让他满意?

      曲哲坐在马车里,“吱呀”“吱呀”晃不出个头绪。

      若像上一世,直接被处死,估计是不可能,再说也许罪不至此。上一世三皇子不仅伤了太子和周寅,还起兵谋反,处死是意料之中。

      这次嘛,让自己出了这口恶气就行,即使不他打五十大板,三十大板总该意思一下吧?

      曲哲嘬着后槽牙,仔细想来,皇上也就在他寻短见那会来单独见过一面,也许,皇帝爹心里根本不在乎周寅。

      所以不管怎样惩罚,最后得利的,只有太子。

      刚想到这,他便听到前面马车里传来阵被风吹散的小调。郊外冬夜幽深,太子哼出的小调好似呜咽鬼号,平添出一份莫名的萧瑟感。

      御书房内,陈勇跪在地上,整个人如水洗一般,大冬天的前襟湿出一片。

      “那批火.药,究竟怎么回事?”皇上在低头批奏折,顺口一问,看不清脸上神色。

      “回陛下,实因仓库走水,火.药又最怕明火,臣不得已才将库房里的军资运了出去。”刘勇整个人抖如筛糠,鼻尖上汗水一滴连一滴,快流成条小河。

      “仓库走水,火.药怕火。”皇上深吸口气,微微抬起头,烛火下一双眼宛若鹰目。

      库房里登记有四百箱火.药,但应是两月前便分发到各部,却因种种原因一拖再拖,拖到现在也没发放。

      最可气的,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皇上还被蒙在鼓里。各部上报催促军资的折子,不知被谁一概被拦下。

      而三皇子那搜出五百箱火.药,多出这一百箱,半点记录都没有。

      “这些火.药,都是你去军监所领的?”

      “是,都是微臣。”

      皇上“啪”一声将笔拍在桌案上,“扣押军资,冒领火.药,私自转运。刘勇,你可知犯下何罪?”

      “臣知罪!求皇上开恩啊!”

      “说吧,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刘勇跪在地上,如同火烤。

      库房着实出了些小问题,但只是烧毁周边草木,火势很快便被控制住了。之所以将物资调出,是因三皇子想将这些占为己有,让刘勇日后慢慢想办法补漏。

      毕竟三皇子对他有知遇之恩,外加以权威逼,先聊情谊,再讲未来,后又危及妻儿。就算刘勇长了副硬骨头,只怕也架不住。

      三皇子又打通朝中各方关系,将催促军资的折子一概拦截。还做了份假文书,冒领几百箱火.药。

      老话有言,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刘勇抹了把头上热汗,三皇子一早就想好,这个缸要由他来顶,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回皇上,一切皆因臣…鬼迷心窍!望皇上念在提案一事,能从轻发落。”

      宁帝盯了他好半晌,这是准备死咬着不放啊。

      可若他真的松了口,供出老三,作为一个父亲该怎么办?作为当朝圣上又该怎么办?

      有时候,身在这样的位置,就该装装糊涂。太明白了,谁都不好看。

      宁帝挥挥手,“带下去吧,押到大理寺,等待发落。”

      太子的小曲一路从城郊哼到皇宫里,哼来哼去就一个调,是《大保国》中选段。

      哼到高兴时,还会起个范,“蛟龙正在沙滩困,忽听春雷响一声!”

      曲哲对这种近乎畸形的血亲关系,感到恶心又后怕。看自己弟弟即将失势,能把太子高兴到这般难以自掩。

      不过想想也是,老三不也操起刀,杀他亲二哥吗?

      也许生在皇室就是这般,血要冷,命要硬。

      他突然有些理解狗皇帝的变.态性格了,估计是被逼疯的。

      几人来到御书房,门刚推开,三皇子便滚地雷般的爬到皇上脚下。

      “父皇!儿臣是被刘勇蒙蔽的!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他仗着立了些功,求儿臣帮他!儿臣一时心软,才瞒下户部库房起火一事。哪料到刘勇胆大包天,居然敢用假文书冒领火.药…”

      三皇子哭得肝肠寸断,还真瞧不出以前耀武扬威的模样,活像一条丧家犬,呜咽着低吠。

      “你糊涂啊。”皇上背着手,长叹一声。

      太子忙将短刀拿了出来,“父皇,这是在老三卧房里搜到的,与刺杀二弟那把,是一对。”

      “大哥,你可不能乱说!”三皇子立刻捶胸顿足的开始哭嚎,“二哥曾祝我一臂之力,我周寒怎会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怎可能对二哥起了杀心?!”

      “这把刀儿臣压根没见过,更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一定是有奸人陷害!父皇,您要明鉴啊!”

      曲哲被周寒嚎得脑瓜仁疼,刚要开口对质,皇上却命人将短刀收了回去。

      薄怒着一摆手,“好了,此事已结案,乃匈奴可汗指使,何人又在乱做文章?”

      曲哲整个人僵了一下,当即心中狂风骤雨。

      宁帝,一国之君,周寅生父。但在利益与亲情之间衡量,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利。

      利于宁国,利于开战,利于扩充国土,利于他的皇权。

      “老二现在身子好些了吧?放心,父皇日后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可这个公道是什么?

      终究不是曲哲心里的公道!

      “没事吧?”薛子安的声音,如闷在水里,嗡嗡从耳后传来。

      曲哲眼前恍惚着天旋地转,胸口也似被大石压住,憋得喘不上气。好在后腰有人推了一把,才堪堪站稳身子。

      凶手就在眼前,可你却只能看着,只能忍着,只能听从安排!皇上一句话,也许死都是白死。

      这世间,究竟有没有公道?

      什么…又是真相?

      “老二,朕问你话呢。”

      大殿上,宁帝、太子还有跪在地上的三皇子,齐刷刷扭头看向他。

      曲哲猛吸口气,憋闷感方稍有好转。

      “皇上问…”薛子安低声耳语,“你看该如何处置三皇子。”

      多可笑一个问题,偏袒完,然后在自己这找心里安慰吗?

      “呵”曲哲冷笑一声,眉眼捎都挂着不屑,“当然是父皇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处?”

      怨怼显而易见,大殿内一阵沉寂。太子使劲对他使眼色,恨不得上下眼皮快挤得粘在一起。可曲哲就是视而不见,半点软话没说。

      皇上也不恼,自打结案后,他们父子俩从未当面聊过这件事,他自己心中知道,周寅怨他。

      可送上门的机会,宁帝不想丢了。暗中派使臣与匈奴可汗谈判,可汗居然并未对此事否认。

      他很想对周寅解释,或是说一句认错的话,可无论哪一样,宁帝都说不出口。

      基于父亲的尊严,皇上的尊贵,还有在他把控内的平稳,只能选择闭口不提。

      “老三,你很让为父失望。”前段时间土改,宁帝对他大加赞赏。可怕就怕这样,有点成绩便要出格。

      “打明个起,户部事宜,你便不用管了。”老皇帝背着手,脊背有些佝偻,“好好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得外出,停供你一切俸禄。至于户部嘛…”

      他扭头瞧了瞧太子,“你觉得谁能胜任?”

      太子强忍着板住脸,才没笑得太过明显,一拱手,“儿臣觉得,二弟就不错。”

      “薛统领有何意见?”

      薛子安没想到皇上居然会突然问他,“臣以为,四皇子可能更有经验些。”

      “嗯?”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宁帝意料,“老二呢,有什么想法吗?”

      曲哲脱口而出,“太子殿下。”

      之后,三皇子又哭嚎了一阵,大概就是说他因新政推行得罪了什么人,不然也不会处处被人陷害设计。

      太子则说老三是行为不检,再怎么也不该将军资运到自家别院,这就是存着私心。

      争来争去,皇上在一旁听热闹,曲哲则是闭口不言。

      直到子时,李公公催促宁帝去歇息,这场恼人的争论才得以消停。几人散去,再无他话

      回去路上,曲哲靠在马车小窗边,眼神空洞的向外凝望。

      眼看便要冬至,夜越发凉了,鼻息间呼出的白雾在半空久久不能散去,吹到脸上,冰得扎人。

      “心情不好?”薛子安没话找话。

      “没有,只是死心罢了,哪有什么不好。”

      显然,这句话带着赌气的成分。

      薛子安不善安慰别人,有时真恨自己张了张笨嘴。他思来想去,憋半天憋出句,“别往心里去。”

      有些人笨的…一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曲哲神色复杂的看着薛子安,骂他吧,不太合适。不骂吧,还真挺欠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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